海风仍在轻轻的吹着,浪花层层跳动,空气里流动着白芷记忆的潮湿…… “我……”白芷半响才说出一个字。 “你跟我来……”刘歌远拉着白芷从沙滩走出来。 “这是……”在白芷的眼前是一辆崭新的车。 “你来试试它……”刘歌远说。 “不,我讨厌开车。”
白芷说。 “为什么讨厌开车……”刘歌远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另一个白芷反感,因为在她身上发生过惨兮兮的车祸和学车遇到的魔头噩梦。 “那就不开……我来开,你系好安全带。”
刘歌远说。 汽车开得缓慢。 明亮的一轮月儿,挂在山弯的树梢上。 坐在他的车上,她一路上都是沉默的。 车子行在山间的路上,这车速让她沉浸其中,她望着车窗外看……呆呆的看,眼里没有景,只有心里的黯然销魂。 她和另一个白芷一样害怕车子开到终点,她宁愿车子这样一直开下去没有尽头。 她一直出着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刘歌远说:“像不像电影的画面,我们……” “她和你感觉是一样的……”白芷想要说又说不出来。 他听得懂但是又不懂,和白芷一起总是这种感觉…… 她也想表达出另一个白芷的感觉,又怕说多了……他会只相信眼前的白芷,没有另一个白芷。 “你一天一夜不归,还是给你父母说一声。”
“是的这样不声不响的,我是不懂事的?”
白芷说。 “要不晚上你还是回家,我送你回去,明天一早来接你。”
刘歌远说。 “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去,我不想去面对那些……但是又怕他们担心。”
白芷说。 “人就是这样,总是矛盾心里……”刘歌远说。 “你知道吗?我怕一种感觉,和她一样会变成讨厌家。”
白芷说。 “和她?说谁?”
刘歌远问。 “家是什么?我现在都分不清了。”
白芷说。 “家,是难舍的亲情……”刘歌远说。 “你知道吗?有一个女子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在一家寻常人家,有个普通又平凡爱她的母亲,煮满一桌温馨的菜,虽然味道不及外面,可是妈妈的味道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女子是你……”刘歌远问。 “……你听我表达出所有来……我知道没有人愿意听这些……”白芷说。 她在说自己也在说另一个白芷,其实这是另一个白芷最渴望的,她是那么的悬悬而望。 “我愿意听,你说多少我都愿意当倾听者。”
刘歌远说。 “她也幻想过眼里的父亲,不是做生意的,而是有着一份普通的工作,可以让她在父亲面前随时像个疯丫头……” “是一个父亲爱母亲的家,父母用慈爱的伞为儿女撑起一方晴空,儿女用孝顺的心给父母奉上一杯香茶……”白芷说完又望着车窗外,好像还有好多好多没有讲出来…… “家是我们人生航行的起点和终点,我是这样理解的。”
刘歌远说。 “谢谢你!听我讲完。”
白芷说。 “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有一个缺点。”
刘歌远说。 “说说,我很好奇……” “就是喜欢对我说谢谢,以后不用和我说谢谢。”
刘歌远说。 白芷点了点头…… “还是送你回家,不管你回家以后心情怎么样,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矛盾。”
刘歌远说。 “好……” 刘歌远还是开进回她家的那条路…… “那我先进去了。”
白芷说。 “我会在门口待着,你要是心情不好随时出来和我说说。”
刘歌远说。 她心里还是怕回家,父亲要发脾气会节外生枝,母亲会担心。 父亲还是自己在泡茶,见她回来,问了句:“你出去这么久,是打算不回来了吗?家里都在商量怎么办?”
她胡乱了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借口累了就回自己房里去,她本来就是心力交瘁,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往床上一躺,只说休息一会儿。 她父亲的一句话,蒙眬里好像已经到了和李军婚礼那一日。 她不想去想,想多头越乱,一边担心自己真会离家出走,一边担心离开父母,再怎么样他们都是她的父母。 在床上靠了一会儿,她只觉得手臂酸麻,身上却搭着薄薄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看了时间睡了半个小时,看那窗外想起刘歌远还在外面。 心想不能这么去见他,她也不习惯一身油腻腻见人…… 她很讲究一切,跟另一个白芷一样,即使穷也要把屋子和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就坐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身上还有一股烧烤味,她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见门口的他。 她一着急,连忙起床梳洗,换了身圆领碎花收腰连衣裙,这裙子是睡衣,但穿她身上不像睡衣的感觉。 她本来是很贪睡的人,连吴姐都很惊诧,说:“怎么不睡了?”
她母亲见她下楼,也心疼地说:“怎么不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说,到时候很累人的。”
白芷“嗯”了一声,她母亲只她这一个女儿,她母亲不像他父亲是自私的,见她心不在焉,于是问:“这两天累着了,多休息。”
白芷只是随口敷衍着母亲,只想着首先要出去和刘歌远见面,不能让他在那里干等。 正在这样盘算着,因为她平常也有许多同学来往,所以她母亲没有介意,只是她父亲可能比较多疑,她只好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果然刘歌远还在,他虽然坐在车里,可是随时关注门口出来的人,他一直等着白芷。 “你还是出来,我想如果你不出来该是好心情,但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到天亮,第二天你出来正好见到我,让你感动了。”
刘歌远说。 白芷心下窘迫,心想他多好一个男儿,见识广博,这样的刘歌远是另一个白芷的。 白芷听他这感人的话,心下一松,含笑答:“我是心情不好,才出来见你的。”
刘歌远说:“和我说说,听你讲你的心情是我的荣幸。”
虽然这样一句话,可是由他口中说出来,却极是自然,并不给人肉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