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烟狼、室火猪、鬼金羊、氐宿和亢宿等人来到毕月乌的身心健康评价园,之所以不是什么研究所或者实验中心之类,是因为,这个评价园是一座公园式的建筑群,这是在一个影视基地的基础上改建的。在这个园子里,隐藏着各种机关,被初选的人员要在这里生活20天,在这期间,备选人员可能遇到的各种因人设定的事件中,观察你的心理以及行为动态,进行综合评判。这里有宠物,有令人不快的动物,也有令人心动的美食美女帅男,甚至你会遇到不期而遇的闪电风雨,或者一场街头斗殴。这其中的场景都是一些演员参与出演的,初试效果还不错。在你偶然接触这些事件时,你可能有很自然的你的正常反应。所有这些综合素质,都是备选诺姆方舟乘员条件中的必要条件。对于身体本质条件,生物医学对入选人员身体条件进行筛选的内容包括,有连续三代记录的家族在册病历史;个体身体DNA变异筛查;对不同食品心理反应和生理反应存在的综合性体液变化和精神影响。精神健康判断则是,播放一部从日常生活、战争、灾难影片,观察被测者对颜色变换的精神波动(欣赏性的);对不同频率声响的血压波动(平稳型的);对各种表情变化的脑电波变化(无应激性的);自选一个创新性话题,测试者给出一个解决性考虑,被测者对解决问题考虑采取的是合作性的,在赞赏的同时给予建设性帮助,还是否定性的指出不足而不予积极完善考虑(如果无动于衷,仍然不能进入合格条件内)。所有这些反应了一个人能否在不同环境下的处事能力,而不会造成过激的恐慌造成狭窄空间的骚动。参观完毕,一行人来到毕月乌的小会议室,毕月乌接着说,“其实,在选拔逃逸人员中最显性的问题是年龄,为了使逃逸人员保证身体适应条件,年龄是一个躲不过去的问题,毕竟年龄在身体条件里占了决定性因素。虽然在讨论船员资质问题上没有明确化这个问题,但是,在筛选过程中,年龄是阻碍通过的最明显问题。最让这个条件无法接受的正是那些掌握这次逃逸“门票”的“大佬”们,这些大佬不仅有掌握行政权力政要,也包括掌握科学技术的学霸们。毕竟在今天的科学技术发展和今天能够借助太空飞船逃亡都离不开这些人的贡献。而在这次遴选名单中,能够满足要求的入选者很少。”
听到这里在座的几位相互看看,除了鬼金羊,都在大老而不是“大佬”的范围。氐宿插话说,“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们几个?”
“这倒不是”毕月乌打断了刚才的话“对待这次灾难,你们都能泰然处之,并且也不是掌权的大佬,不会兴风作浪。”
尾烟狼摆摆手“我觉得有这个评价体系也好,起码有个筛选的标准。但是,现在看来,这些用做标准的东西主观判断的内容多了一些,容易引起歧义。在每一个国家文化背景不尽相同的情况下,对人精神方面的影响,同一个刺激条件反应结果不同,他不代表精神健康有问题,你这样的标准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
室火猪说,“之所以定标准,就是为了筛选,筛选的目的是为了方舟运行安全。这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归根结底是,能够上船的人非常少。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可以说,所有上船的船票都是无价的。每个人都有上船的理由。任何筛选标准都不可能有无可挑剔的结果。”
“我觉得,这次方舟行动应该明确一个让大家接受的主题”亢宿说,“这个方舟行动是为了保留诺姆人类生命种子的行动,如同我们在诺姆星球保留的动植物种子,所有种子都是筛选的。是一项人类才具有的旷世计划。可以说方舟传播的是诺姆人类的福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次事件有特殊性,也就是从现在起预报灾难到灾难来临,有超过诺姆人类一代的时间,这对于目前所有诺姆人来说,不存在灭顶之灾。恐慌可能仅仅是心理上的,关键的是找一个纾解的方法。”
“对,亢宿最后这句话我觉得尾宿应该在国际大会上做主要宣传。”
氐宿说“在过去,我们宣传的重点往往是灾难,渲染的是灾难未知和灾难的影响,对于媒体来说,这些点最有轰动效应,但是这并没有反应事情的全部过程。这种心态放到现在,会造成人们无谓的忧虑,社会无谓的动荡。”
“社会影响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局部的。”
室火猪说,“而那些各国政要才是难以解决的心病。政要大佬在当地都是精神领袖,所谓精神领袖也就是某个文化团体的组织者。在这个遴选过程中最明显的一点是,不能带有明确的地域文化特征。更何况,特殊资格中有管理才能一项,管理经验是政要大佬最重要的条件。然而有管理才能的人都具有煽动性,这在不同文化背景的团体中,很容易成为动乱的根源。而往往是这些人自扮民族英雄,为自己攫取政治利益。特别是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虽然亢宿说这灾难时刻无关当下,但是不错过任何利益攫取机会,是这些人的生活座右铭。他们有能力也有机会将普通人内心的局部波澜扩大化。”
尾烟狼看看室宿“这话有点过分了,打击了一大片。我们选择领袖的时候也都是看他的全面操守。我们几个看不透,难道所有人都看不透?要相信大多数人的判断。我看优特邦国的小领袖就很好,那里没有人提出这个要求。”
“在生死关头,人会暴露本性的。”
室宿还在争辩着“可以初步形成了一个遴选缓冲计划”毕月乌打断他们的争辩,“对于这些可能不合格的各国政要,先实行“学习,治疗,调理,观察”,把他们先安顿下来,后面的工作继续开展。等到最后准备工作就绪,再把结果告诉他们,“抱歉,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你们无可救药”。对他们的国家还必须告知,他们的领袖已经按计划“升天”了”。毕月乌继续说道“这些人不能放回去,否则会造成社会动乱,影响全球逃亡计划的实施。”
大家一起笑了。“说说可以,把一项技术搞成政治问题就麻烦了。”
“我还是赞成亢宿、氐宿说的,应该让民众理解当下生活和未来的灾难。”
尾宿说“过去,我们的科幻作品描述了很多轰轰烈烈的灾难,并没有社会动乱的影响。显然人们即使确信灾难存在,那也是在未来。现在就可以接着亢宿的话,把这个未来实实在在的告诉大家。安心过好剩下的日子,只要不给自己的未来造成灾难,担忧自然就没了。”
“话是这样说”室火猪接着说,“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会把即将来临的危险一直挂在心头,给自己造成压力,压力会让他不相信眼前的宁静与美好。特别是这次伴随着所说的未来灾难,眼下却在做着方舟的事情,这会加深他对灾难的妄想。根本问题是,我们没有能力为所有诺姆人安排一个安全行程。”
室火猪摇摇头。“其实对于我来说,我并不看好方舟”氐宿说“普通人,看科幻片看多了,认为星际旅行浪漫刺激。实际上对于我们这些一辈子看天的人来说,黑黢黢的星际是一个令人恐惧的世界。”
“我也这样想”一直没有说话的鬼金羊插话道“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内,虽然我们造出一艘诺姆有史以来最大的方舟,但是她毕竟是有限的,她比不得我们在诺姆呼吸的空气新鲜。当你能够脚踏实地的仰望天空时,认为星光灿烂能引起浪漫遐想,而当你将世世代代生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更是一个未来的恐惧。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历程,未知很难测。其实我们首先应该感谢亢宿和氐宿,他们的努力为我们争取到了我们今生完整的生活。说起星际移民,我觉得最成功的是基因移民。我在太空信使基地的研究表明,我们和信使带来的生物基因是相通的。都是右手螺旋的碳基生命。两个相距遥远的星球,生命信息都是由星际物质传输过来的。我们知道,陨石碱基的多样性可以作为构建早期诺姆的DNA和RNA的模块,碱基,作为核酸的结构成分之一,此前已在碳质球粒陨石(Carbonaceous chondrite)中被检测到。DNA和RNA中有两种类型的碱基,即嘧啶和嘌呤。其中嘧啶包括胞嘧啶、尿嘧啶、胸腺嘧啶,嘌呤包括鸟嘌呤、腺嘌呤。我们和地球生命都从这里开始的,在生命诞生的前期,是星际陨石为生命播撒了种子。理论上讲,我们可以将诺姆的生命信息嫁接到地球上。”
“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尾宿说“信息移植可以不受方舟空间限制,也不需要方舟为其提供复杂的生命保障系统。不知道鬼宿有没有一个比较成熟的想法,我想作为一个可行性研究项目先探讨一下,或者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作为安抚用吗?”
室宿说“或许有,这要看方案的说服力。”
尾宿说大家陆陆续续从毕月乌的基地走出,亢三叫住鬼金羊,“我和房日狐商量了,基于目前的情况,我们不想要孩子了,那样可能对孩子不负责任,有房月兔就够了,她真是个好孩子。今生我和房月狐能生活在一起已经心满意足了。遗憾留着来生弥补吧。”
“这是有可能的”鬼金羊说的话,暗示了他研究项目的未来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