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酒量欠佳是缺点,但如今,路扬这家伙居然把缺点转化为了攻势,想着倒打一耙,今晚要爬上她的床? 就算我给,就算我不介意,就算我矜持了那么几下,就算我让你喝上一杯酒。 可你怎么敢的啊? 大庭广众下听到“今晚和自己凑合凑合”的话,顾清寒真想给他一脚。 可是不能,碍于那么多人在场,顾清寒也不好说些扫兴的话。 “大家尽情喝,有的是地方睡。”
她夫唱妇随。 于是,在起哄声中,所有人高举酒杯同路扬碰杯,溢出的酒水闪烁着吊灯的光。 也堵住了蓝芩本就很堵的胸口。 她刚才想的事情,居然真的是事实,看路扬和顾清寒这一唱一和,感觉两人都同床共枕很久了。 要遭! 快要好孕连连了。 蓝芩正想说些什么,就算不能阻止,起码也要提醒一下。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随着路扬的再次举杯,一声“喝”字之后,这家伙倒下了。 倒进顾清寒的怀里。 蓝芩:“6” “路扬酒量不好,我来替他和大家喝。”
顾清寒强行笑笑,任由路扬把自己的腿当做枕头。 这家伙晕得跟猪似的,在她腿上哼哼叫,像是婴儿窝在摇篮椅里。 情侣开始了车轮战,酒量不佳的路扬倒下后,身为情侣的又顾清寒接上。 经纪人蓝芩担心喝出问题,“别喝那么急,喝慢点,换个杯子吧要不。”
她已经渐渐屈服了,或者说认命了,顾清寒她管不动,工作室目前最大的挣钱机器路扬,她更不敢管。 于是大家换上小杯。 杯子的容量小了,但酒从没停过,蓝芩叶芷最先倒下,导演组的几个老爷们最后也脑袋晕晕,走不出一条直线。 直到所有人喝高兴了,酒桌散去。 三个大老爷们搀扶着,往路扬家跑。 而这边...... 把蓝芩叶芷送进卧室之后,顾清寒也把路扬拖进了自己的卧室。 “啪。”
“啪!”
她托起路扬的脸,左拍拍,右拍拍。 好似在发泄前段时间被路扬偷偷找出马甲的不满。 确认路扬暂时不会醒来后,顾清寒捏起他的耳朵,也不管能不能听到,反正不吐不快: “你怎么敢的啊,喝不得就算了,还那么能喊,两杯白酒直接灌下去,当场就倒下了,睡得跟猪似的。”
顾清寒越想越气,到后面一边拍着路扬的脸一边继续发着牢骚,“想和我睡一张床?现在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了啊,睡得那么死,估计外面敲锣打鼓你都不会醒的......” 或许是她也酒意上头了,满房间都是顾清寒的絮絮叨叨,把路扬强行喝酒然后睡着的事情从头说到了尾,最后才有些心满意足。 “啪啪。”
她又拍拍他的脸,轻声说,“又不是不给一起睡,找什么借口?”
很直白的发言,听不懂就是笨蛋,路扬当场睁眼。 布满血丝的双眼出现在顾清寒面前,那是酒后的瞳孔状态,可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黑夜中行走在深山老林里的狼。 顾清寒吓了一跳,从床沿后退了几步,最后坐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问。 “就在你第一次拍我脸的时候。”
路扬笑笑,但因为脸上的发红,这时候的他像是调戏小姑娘的猥琐大叔。 的确是猥琐大叔,也的确是调戏,小姑娘顾清寒就是受害者,虽然她调戏在先,但也是以为他没听到。 此时此刻,顾清寒只想挖个洞钻下去,或者想跑出房间,但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恶人先告状。 “你醒来不睁开眼干嘛?”
顾清寒说,“为了待会有理由耍酒疯?”
路扬:“......” 怎么觉得她这个招式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上次发现她笑姐马甲的时候,她就用了恶人先告状,虽然当时也没有揭开她马甲的心思,但这行为不大好。 至少对家庭地位的影响不大好。 不能给她这么绕了,再绕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切入到正题,路扬索性把话题拐进关键的地方,“我不装睡,怎么听到你心里话?”
“你......”顾清寒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
路扬也伸出手拍拍她的脸,“以后我不找借口了。”
“那还不错。”
“以后我直接进来。”
“嗯?”
顾清寒站在他面前,刚想质问着呢,就又被路扬摸脸了,这家伙实在不老实,左手抚摸着她的脸,右手挽住她的腰。 看动作,是要把她揽回床上。 “我前段时间问了童......” 路扬正打算左右开弓揭开马甲,却直接被顾清寒打断。 “一身酒味,臭烘烘的,先滚去洗澡。”
才不给他揭马甲。 “没换洗的衣服。”
路扬尴尬地看看全身上下。 “我这有。”
顾清寒似乎早有准备,从一旁的试衣间拿出了一套男士睡衣。 “你的尺码。”
见路扬的眼神怪异,她又说。 这下,路扬的眼神更怪异了。 顾清寒瞪着眼睛,回应着他的目光,感觉他也介于冲动和理性的挣扎之中,她甚至分不清这家伙到底是想办事生娃,还是只是想与自己共枕。 还有那睡衣的事,还不如坦白从宽,不然再扯谎言,又是被揭穿,他的直男性子做得出来。 “给你准备的,乱想什么,快去洗澡!”
她下达命令,像是给学生布置作业的老师。 “是!”
路扬撒腿就跑。 顾清寒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声响,胸脯起伏,心里更是有小鹿乱撞。 合适吗? 她这样问自己,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也不是个好地点,蓝芩和叶芷就住在他们的隔壁房间,而且两人都满身的酒味。 这东西怎么洗都洗不掉的,只有让酒精慢慢挥发,她还不想以后回忆起第一个夜晚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只有两个意识不清的醉汉。 她也醉了,思绪开始飘向远方,忘记了什么时候在网上看过了一个段子,记忆也模糊,只记得大概的意思—— 情侣亲吻的时候嘴巴里总会含着一颗相同味道的水果糖,就为了对方在吃到那个水果,或者相同口味饮品的时候,回想起对方。 如果今晚办事,以后该怎么回忆? 喝酒么? 那也太搞了。 路扬洗完澡,推开门,用早已备好的毛巾擦头,刚想张开双臂,面前的顾清寒又从他的手下钻了过去,带上了换洗的衣服。 她也要洗澡。 为了今晚有记忆,路扬躺在床上,不断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其实他大可不必强行让自己清醒,毕竟他的体质,容易醉也容易醒,一旦醒来再难入睡。 可他不想再重蹈睡着的覆辙。 顾清寒洗完了,一声不吭地来到床边,躺到了他身边。 “如果你一开始不让我喝酒的话,我也不会这样的。”
路扬忽然紧张到找借口。 顾清寒轻轻地“嗯”了一声。 “再说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对醉酒的我说这些话啊。”
路扬笑笑,“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顾清寒捡起一旁的枕头砸到他的脸上,“我也喝醉了,说的都是酒话。”
“不可能,我爹说你白酒能喝好几瓶。”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喝了好几瓶?”
路扬一愣,转头看着她。 “你们后来喝了多少酒?”
路扬说,“该不会又从储物间里把酒拿出来了吧?”
“人均两瓶的样子,我喝了三瓶。”
“牛!”
路扬竖起大拇指。 几句闲聊之后,气氛渐渐地暧昧了起来,就像所有大战都需要一定的开场发言,现在也不例外。 如今时机到了,路扬用手穿过顾清寒的脖子,他的手变成了她的枕头。 “你说,我都醉得差不多了,那他们呢?”
顾清寒也没阻止,只是询问。 “他们不是都在我家那边睡觉?”
“那蓝姐和叶芷呢?”
“你这还有房间啊......” 路扬下意识地说完,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势慢慢地消失下去,像是瘪掉的气球,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 原来旁边还有人啊,他们的房子不同于顾家的别墅,每个房间的墙都紧挨着,就算隔音效果很好,可这感觉总会觉得奇怪。 办不了事了,他和顾清寒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他叹了口气,“那难办了,我一时半会睡不着。”
“聊天吧。”
“只聊天,不做其他的?”
“做什么?”
黑暗中,顾清寒给他回了个白眼。 不等路扬再说下去,她侧过身,并非床的另一头,而是往路扬的身上靠。 路扬的身体感受到柔软,就像是在撸猫,而且是没有毛的,皮肤能掐出水来的猫,香香软软的,更像是一直树袋熊把他当成了树,紧紧地抱住他。 顾清寒不敢回应路扬的目光,只能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你那边的屋子能用,申请了各项条例之后,就开始装修,然后进行拍摄。”
“大概多久?”
“快的话三天。”
路扬从未觉得三天能够如此漫长,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开镜之前,我们还要去参加顾家的记者会,到时候会上线新的东西,目的是为了冲击音乐软件第一的宝座。”
“那么快?”
顾清寒一愣,她觉得他们的发展已经够快了,可看路扬的样子,好像第二乐球爬到业内第一的速度会更快。 “你忘记了什么?”
路扬继续说着,“业内第一就结婚?”
顾清寒不说话,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空,突然觉得星星和月亮更近了,有点永不分开的样子。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轻声说,“之前我还觉得我们的发展太快,说要慢一点,现在看,好像更快了?”
路扬点点头,“有些事啊,一旦来了,什么都挡不住的。”
顾清寒跟着点头。 “第一要多久?”
顾清寒问,问的是第二乐球的业务,同时也是他们的婚期。 “如果计划成功,应该两年内吧。”
路扬说,“到时候《爱情公寓》也杀青了,能播出了,我也有钱了。”
纵使顾清寒又商业头脑,但还是不能理解一个让音乐平台搭建社区环境的活动,能让其短时间内坐到第一的宝座,可她也懒得询问,相信就是相信。 她只是询问这个气氛下该问的问题:“有钱了干嘛?”
“娶媳妇。”
“不是有媳妇了?”
路扬摸摸她的头,忽然笑了,好像这是顾清寒第一次以他媳妇的身份自称,“你家的,你的,和我的不一样啊,我也想吃软饭啊,可男人总要有点自尊,起码以后能硬气点。”
“你又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顾清寒说,“我爸妈都看好你,亲戚又不是势利眼,有钱没钱没区别。”
“有区别。”
路扬摆正顾清寒的头,迫使两人对视,他认真地说,“就算咱们不是很需要钱,但我总得多赚点,以后在家里好掌控财政大权吧。”
顾清寒:“......” 她捏起他的耳朵,“你以后想管钱?”
“男人不能管钱,那还能叫男人?那还能叫什么一家之主?”
路扬气势汹汹,“你看陈导那家伙,今天看见酒的时候,眼睛都快掉进杯子里了,他又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嫂子不给他钱,要不然会这样?”
“这不是你想要管钱的理由。”
顾清寒摇摇头,终止了路扬的胡思乱想。 她岔开话题,“新人结婚的时候,在接亲环节,总会让新郎回答一些问题,不然新娘子不会轻易跟着他离开。”
“嗯?”
路扬不明白她的意思。 “谁管钱这个问题,到时候我必问。”
顾清寒用力地说,像个嘟囔着要吃糖果的小孩。 绝杀了属于是。 未来老婆计划在结婚现场整蛊自己怎么办? 路扬觉得这招完全不能抵挡,这是未来的招式,搞不好还会慢慢地添加,酝酿,变成一颗核弹。 但自己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笑姐马甲用来挡灾? 不行,杀伤力太大。 不对啊...... 路扬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盲区,开马甲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马甲,而且微博上那个[月色美不美],和顾清寒明显是一个级别的键宗强者。 恐怖如斯,世间再难寻得对手。 搞不好真是同一人。 到时候去第二乐球的时候,得问问。 沉默了太久,气氛暧昧得有点难以呼吸,顾清寒抬头一看,发现路扬这家伙还未睡着,睁大着眼睛。 “你在想什么?”
她问。 “想你。”
“唔——” 上次是榴莲,这次是白酒。 顾清寒觉得那个段子完全是编的,因为接吻的机会太多,每次都是不同的味道。 但她觉得,都会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