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清眉头一皱,抬手虚空画符,“天三清,㴇妖灵,敕!”
一道小巧的灵符悬在季长清面前,上面的字迹闪烁着点点星芒,突然一阵微光乍现,澎湃的灵力从中喷涌而出,化作了条条锁链穿过妖瘴将妖狐束缚在原地。刚才摧枯拉朽般的黑云顷刻间退去,墨小安的压力登时少了大半,不及妖狐作出反抗,季长清从墨小安手中接过归影,在剑身上刻画了几道符文,接着便用归影直指妖狐,伴随口中喝道:“破重。”
那层妖力屏障自一点崩开裂痕,于数息之间破碎完全,妖狐哀嚎了一声,顿时狂风大作,锁链隐隐有些崩裂之势,正直其防御空隙,墨小安握剑运转剑诀,腾空而起,向妖狐重斩过去。踏碎山河的开天剑意自剑而出,犹如惊鸿一般自妖狐左肩处落下,接着墨小安剑锋一转,横劈妖狐头颅,本以为没了妖气护体可以轻松斩下,谁知刚落入两公分处就不得寸进,季长清见状,虚空踏步闪现至墨小安身旁,将墨小安从妖狐跟前拉开距离。“当真是没想到,你们会伤我至此。”
锁链当即破碎,化作残片消失在了空中,那道灵符也随着锁链的破碎而化为了湮粉,妖狐再度化为了人身模样,其脸上的表情恨不得择人而噬,生要把季长清撕成碎片。季长清看着气势凌人的妖狐,自言自语道:“五重境,还是有点麻烦。”
“不过是会点儒家令咒,狂妄至极。”
墨小安在一旁紧握长剑,手心的热汗不断凝聚,沿着剑柄滴在了地上,妖狐现在没有释放半点妖气压阵,但能感觉得到,眼前的妖狐就像是一鼎随时都会炸开的熔炉,爆发产生的火焰能瞬间将她与季长清吞没。妖狐在积压着自己暴动的妖力。季长清望着眼前这鼎随时都会爆开的熔炉,摇了摇头,右手食指指尖在空中轻点了一下,顷刻间,漫天神符漂浮在季长清周围。“你看,不是会点。”
季长清淡淡的说了一句。而眼前妖狐的神色阴晴不定,“真是好手笔,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布下符阵的,你是第一个。”
季长清微微一笑道:“那你现在感动吗?”
妖狐脸上闪过一抹怒色,“真当我奈何不了你?敢动,我为何不敢动?”
季长清哈哈一笑,“你接梗接的不错。”
墨小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季长清,她没明白季长清的话,而妖狐怒色未减,根本没有在意季长清的所言。季长清化拳为掌,向妖狐推去。漂浮在季长清周围的神符当即平展开来,从季长清两侧以弧形飞了出去,凌厉的破空声如一道闷雷般炸响,在妖狐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季长清在空中用食指虚写了一个“爻”字,符阵便一阵金芒闪耀,将妖狐严丝合缝的封在了其中。万千神符化作了一口老钟,任凭妖狐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季长清,符阵消耗的法力,你如何负担得起?”
看着季长清运筹帷幄的样子,墨小安并没有太愉快,反而是有些担忧的询问季长清的变化。“事情还没结束。”
季长清没做回答。眼前的符阵金钟正愈来愈小,里头的妖狐仍在奋力挣扎。“我身子板弱,可没说过我不精通术法。”
被困在符阵里的妖狐已再掀不起什么波浪,于是季长清扭头看向墨小安解释了一下。“可舅舅说,你......”墨小安还是有些不安。不等墨小安再说话,季长清便打断道:“别胡思乱想,我的量很多,多到你想象不到。”
墨小安正欲回答,符阵金钟轰然破碎,妖狐右手虚握,一杆长矛破风而出,那长矛速度快到了极致,纵然是天上的惊雷也要弱上三分,极静,毫无声响,那杆长矛自季长清胸膛穿过,巨大的动力拖着季长清的身躯钉在了墙上,连带着墙上那副娟秀有青山绿水的水墨画也钉成了碎片。“季长清!”
噗哧。被钉在墙上的季长清吐了一口鲜血,将地上的青色石板染成了深红色,嘴角流淌的血液沿着脖颈流入胸膛之中,眼中的清明正在逐渐消退。“不过是一介小道,妄想用符阵困我,实在可笑!”
墨小安忽然间神经恍惚,内心深处的枷锁正在逐渐破碎,桃花般的双眸染上了一层血色,正逐渐铺满整个眼眸。“妖孽,休得伤人!”
一轮佛门金光自妖狐身后涌现,化作佛陀掌印朝妖狐重重地拍去,佛陀掌印的威压顷刻间布满了整个空间,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让妖狐来不及反应,便中掌前倾,骨骼破碎的声响伴随而起。季长清重重的咳嗽了几下,将喉咙间黏稠腥甜的鲜血尽数吐了出去,接着便用尽全身力气画了一道符咒,并将法力具现后的符咒推入了自己体内。充满生机的能量自心脏处勃发,沿着血管将生机传送给各处的脏器,季长清口齿紧闭,将妖气化作的黑色长矛从左胸处拔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季长清的额头上起了冷汗,紧闭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微微颤抖着。“乖,我没事。”
季长清踉踉跄跄的走到墨小安身边,用手将她化作血红色的双眸遮了起来,并凑到了她的左耳朵庞,轻轻的说了一句。说罢,墨小安双眸中的血红色褪去了少许,紧绷的身躯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然后扭头呆呆的望着季长清。“长清...哥哥...”“嗯,我在。”
季长清轻轻地将墨小安揽入了自己怀中,胸膛处流淌着鲜血还未完全干涸,片片点点的血液沾了少许到墨小安的纱裙身上。“好...疼...心脏...”“嗯,我不疼的,不用担心我。”
季长清摸了摸阮秀的头,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娇躯。“回去吧。”
季长清柔声说了一句。墨小安眼中的血红色全数褪去,眼神中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只是两行清泪却沿着脸颊滑下,浸湿了季长清满是血迹的衣裳。季长清沉默了少许,将怀中的墨小安推了出去。“季长清!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氤氲在墨小安眼前的水汽化作了汪洋,止不住的从眼睛里流了下来。季长清看着眼前的墨小安,竟一时恍惚,认不清到底谁是谁了。“真是一出苦情戏。”
被佛陀掌印重伤的妖狐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丝毫不顾忌身后刚才给她造成重创的僧人,反而是看着刚刚相濡以沫的季长清与墨小安二人。“涂施主,你若还要执迷不悟下去,休怪贫僧将你灭杀!”
那轮佛门金光逐渐散去,显现出了一个金刚怒目的和尚,乌黑色凌乱头发中隐隐有些墨绿的发丝,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赤金色,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封冠群!我就是求死!我就是要死在你的手里!”
涂宁月猛地转过身来,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直直的看着这眼神淡漠的佛门僧人。“涂施主,贫僧法号寂空。”
寂空眼眸中的金色更盛,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