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裕国,戍边城池。一名紫衣女子跪在城门口,背肌挺的笔直,精致的五官带着不屈的坚决与与执着。身边站着两名宫装婢女,一脸焦急。“娘娘,快回去吧。”
女子神色肃穆,坚定地摇头:“不,我不回去。”
“娘娘,你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了,这样下去你身子会垮的!”
“都快国破家亡了,还管的了这些吗?若是明日城破,你们全都难逃一死。”
“可……”宫女还想再说,却被女子打断。“别说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是要回,你们自己便回。”
她话音刚落,前方紧闭的城门缓缓开启,带着沉重的岁月气息,城墙上斑驳的沙尘被震得簌簌落下。城中走出一名带面具的男子,身形高大,下巴花白的胡茬象征着他的年岁。他来到女子面前,阴影瞬间将她笼罩。两名宫女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惊恐的后退了两步。女子却是一脸欣喜,她急忙站起身,对男子说道:“九弟肯见我了吗?”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转身道:“随我来吧。”
“娘娘,你不能去啊!”
女子对身后两名宫女的呼唤置若罔闻,跟着前面的男子一路进入城门,急的两人在原地跺脚。“快回去禀报太子殿下!”
她被带着一路走进一座恢弘的府邸,绕过影壁,穿过曲折的游廊,远处碧水悠悠的荷塘水榭,掩映在一排垂柳之后。隐约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似在尖叫,又似在狂笑。如今不过四月份的天气,阳光熹微,可她越走进,身体变越发的冷。很快,她看见了园中两边站着整整齐齐身穿盔甲的士兵,这些人全都低着头,噤若寒蝉。而她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副景象粘住了。——那是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一只灰白相间的条纹猛虎,老虎的爪子下,踩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个人早已奄奄一息,手和腿早已不见踪影,倒是有几根细细的手指掉在了笼子下方的地面上。笼子里流出的血水,缓缓浸入旁边的土壤中。那里种着一株株鲜艳的海棠花,经过血水的滋润,花朵变得的越发妖冶。见到这一幕,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脚下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移动半步。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石阶上方的一个背影。那人背对她,手里正拿着剑,在轻轻擦拭。一身黑色长袍衬出他宽厚有力的肩膀,青丝高高竖起,腰间挂着四个银色小铃铛,一枚松花样式玉佩串将其串连。许是经过长时间的摩挲,上面的花纹已经被磨平,铃铛变得非常光滑。还不等她开口,视线便落在男子脚下跪着的女子脸上,那女子生的漂亮,五官带着几分媚态,但此时的她,却惨白如落花,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忽然四个小铃铛发出细微的声音,紧接着,那男子将剑插回剑鞘,俯身看向地上那名女子。阳光将他的侧颜映照的无比清晰,俊美的五官带着几分与他气质不符的戾气。他抬起女子的下巴,细细打量了许久。“这双眼睛不错。”
他如冰棱一般的声音兀自响起,语气中带着危险,令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往夸奖这个词上去想。周围的士兵看向那位女子时,眼中都带着几丝同情。果不其然,男子突然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就挖出来吧。”
此话一出,女子瞬间瘫痪在地。她睁大眼,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两步,怔怔地呢喃道:“九弟……”似是听见她的声音,男子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冷的掉渣。虽然嘴角带着笑,但那抹笑意比他的眼神还要冷。“好久不见,文思。”
声音依旧凛冽,放佛一开口,便能将人的心脏刺穿。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乍然豁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文思脸色发白,不敢看地上的女子。而他却好像意犹未尽般,长袍一掀,大马金刀坐在了宝座上,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腰间铃铛。“文思,你觉得这双眼睛如何?”
文思看着士兵端过来的还在滴血的眼珠子,顿时一阵反胃,她闭着眼双手乱舞,像赶洪水猛兽一般:“快拿走快拿走!”
“看来,你的主人并不在乎你的死活呢。”
崇珏往后一靠,目光森冷地看着文思,对士兵道:“既然六姐不喜欢,那便还给这位姑娘罢。”
他说完之后,士兵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女子,冷汗涔涔直冒。可他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端着那双眼球来到女子面前。紧接着,一把提抓起她的下颚,将两个眼珠子塞进了她的嘴里。原本已经昏厥的女子猛然惊醒,等察觉到嘴里的东西时,她连忙伸手去扣。结果下颚被人一台,牙关合拢,嘴里的东西瞬间爆开,粘稠的液体顿时充斥整个口腔。还有几滴从嘴角流了出来,褐色白色红色混合的粘稠物,看的连士兵都快吐了。女子空洞的双眼,直直望向崇珏,满脸的血迹,五官格外狰狞扭曲。下一刻,女子噗嗤一声,嘴里的混合物尽数喷出。士兵见状,脸色大变,普通一声跪下:“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崇珏站起身,颇为嫌弃的离开位置,“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
士兵忙不迭站,抓起那名女子连滚带爬跑了下去。紧接着便有人上来收拾残局。文思强忍着胃中翻腾,对崇珏道:“九弟,收手吧,你若是想报仇,便冲着我来。当年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放过靖国无辜的百姓吧!”
崇珏站在她面前,不知何时,自己这个九弟竟然长得这般高大,她还要仰头才能看清他。“无辜?原来你还知道什么是无辜。”
崇珏嘴角带笑,伸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向那边的铁笼,轻声道:“你看看,他无辜吗?”
文思看着他的笑意,寒意刺骨,她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过:“是我的错,我以为,你看在他们与叶离恙有几分相似的份上,多多少少会恢复些理智。”
“闭嘴。”
他指尖力度加重,直到文思露出痛苦的神色才满意的丢开她:“你没有资格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