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既定,吴用这才想起,尚有一位“贵客”身在营中,乃教刀斧手解“大刀”闻达入帐。 不一时,数名刀斧手簇着“大刀”闻达来在帐前,吴用急忙下座,叱退士卒,亲解其缚,扶着他来在自个座上。闻达惶恐无地,惭愧道:“败军之将,如何敢受此大礼?”
吴用施礼道:“早闻将军威名,前者一时冒渎,望乞恕罪。”
闻达急忙还礼:“都说梁山好汉义气、仁德,头领知人待士,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教闻某五体投地,军师如若不弃,某愿在帐下为一小卒,为梁山弟兄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
吴用大喜:这厮倒是主动,省得我多费口舌。当即拉着闻达手笑道:“我梁山义军有闻、关二位‘大刀’,何愁将来大事不成?”
众将闻言,都纷纷瞧着二人笑将起来。 …… 大名府外 且说水火二将及时救下“天王”李成,捉了“铁棒”栾廷玉,便都先在大名府外十里处新扎了营寨,接着一面差人与梁中书处报捷、一面将栾廷玉亦送往大名府死牢中与石秀、魏韦、周汜三个团聚。三人抬头一瞧:呦呵,又来一位。不由都陷入沉思,毕竟四个人一齐耍的游戏,选择上要比三个人多上不少。 而另一面“天王”李成一见挽回些许颓势,自然是万分欢喜,便与水火二将一同商议次日如何破敌。 魏定国哈哈一笑:“都监不见我兄弟今日如何破敌么?他这伙草寇明日若是避战不出,还则罢了,若还敢出阵,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李成听着此言先是心中振奋,向后却觉恁地耳熟:前日里,闻达似乎也是这般言语。 …… 翌日辰时,官军重整旗鼓,水火二将、外加“天王”李成,点起马步军六千,早教埋锅造饭,吃得腹饱,接着都来在槐树坡梁山小寨前讨敌骂阵。 梁山军排开阵势,为头一将,顶盔掼甲,手提一杆狼牙棒,正是梁山泊上第一个先锋,“霹雳火”秦明。 李成谓一旁水火二将道:“此人乃是梁山上的大将‘霹雳火’秦明,曾也是我朝廷的兵马总管。”
魏定国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管他是‘霹雳火’还是‘三味真火’,遇见俺这‘神火将’,管教他乖乖熄灭。”
说罢催马出到阵前,把手中熟铜刀一指秦明,大喝道:“咄,叛国之贼,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见我等天兵到此,不乖乖下马手缚,何敢抗拒?”
秦明大骂:“我呸,你晓得个屁?甚么朝廷恩德?若不是公明哥哥怜我,秦明全家早教狗官杀害多时,你等只会空谈大话的小儿,还不与我纳命来。”
两个都是火药桶的性格,可谓是一点就着,魏定国也不废话,提熟铜刀便斗秦明,秦明抡狼牙棒接住魏定国,二马交错,两般兵器并举,杀了有十数个回合,秦明卖个破绽,拨马便走。 魏定国哪里肯舍?拍马舞刀从后赶来。梁山军急急鸣金,却并不归寨,望后面清山葫芦口里便撤。 李成、单廷珪对视一眼,虽不晓得梁山军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仍率众军从后面匆匆赶来。赶了片时,却见前面一座大山: 山高岭峻、崖陡壑深、鸟鸣唧啾、泉响呜咽;山前一个冲霄葫芦口,两侧皆是松林,内中怪树似獠牙、顶上青天如门隙。 瞧着梁山败军都入葫芦口中,单廷珪问李成道:“此地却是何处?”
李成道:“此山唤作清山,过了这条山谷有条清水,清水对岸便是清水镇。此处地势险峻,贼军中有个吴用诡计多端,二位团练不可深赶。”
单廷珪满意点头,淡淡道:“李天王所言不无道理,你可引大军在谷外接应,本团练自与魏团练率本部‘神火军’、‘圣水军’赶他。”
李成心中偷乐:“恁地最好。”
面上却正色道:“团练且路上小心。”
商议既定,单廷珪乃率水火二军紧随魏定国之后,一齐都望葫芦口中杀去。 且说魏定国在前头正赶秦明,直至深入葫芦口中,便愈赶愈觉不对。正要拨马,猛听得前面金鼓声撼天动地。 却见山谷里四下伏兵尽出,左面一带,立着“大刀”关胜,“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右面一带,立着“扑天雕”李应、“飞天虎”扈成、“病关索”杨雄,接住正面“霹雳火”秦明便也趁势翻身杀回。 魏定国急望后走,梁山诸将紧追不舍。不一时,魏定国恰逢着单廷珪率众赶来。 魏定国大喜,当即便把“神火军”列在阵前,正要行使军令,猛听得头顶上有人大笑“二位将军,小生吴用,等候你二人多时了。”
二将齐齐抬头看去,却见狭窄谷口顶上两面皆是梁山喽啰,纷纷把水囊望神火军方向投掷而来。 吴用手摇羽扇,自以为必定破敌,不想细看之下,登时大吃一惊:“诶?怎的竟会如此?”
但见那魏定国一声令下,五百神火军各自解下背上铁伞,纷纷举过头顶。漫天水囊倾泄而下,纷纷打在伞上、便登时爆破开来,只是纵然其中清水四下飞溅,却都教神火军铁伞悉数遮挡,是以水攻奈何不得。 “李应、关胜误我,何不早说他军中常备铁伞?”
吴用急的跳脚,乃教山顶喽啰使火箭射后队里五百“圣水军”。 却见漫谷火雨铺天盖地而来,“圣水将”单廷珪不慌不忙,分付五百“圣水军”都解下背上蒲扇,迎着火箭猛力煽动,那蒲扇不知是甚所造,并不怕火,更兼其大如旁牌,把那梁山军火箭纷纷挡落于地,便偶有火箭落在一旁草木之中生起一些火焰,却也都在蒲扇威风之下无法近身。 是以山顶上一众喽啰射了多时,依旧奈何不得。 吴用一见计策不成,眼下却无别个主意,只得教众军依原定计策强攻。 秦明、关胜、李应诸将,便都率众掩杀将来。 魏定国、单廷珪相视一笑,反教善于防御的“圣水军”在前,把“神火军”调转方向,正对着谷口。 秦明众将杀来,刀砍枪刺,除几员马上虎将凭借勇武,斩杀了几个“圣水军”的军汉,其余喽啰任你刀砍枪刺,强弓硬弩,皆不能入。 便是此时,谷中正斗的两军皆听得谷口外喊杀大振,却是梁山三路包抄人马“镇三山”黄信、“没遮拦”穆弘、“摩云金翅”欧鹏,杀散了李成的五千官军,从魏定国、单廷珪后面撺出。 魏定国见状毫不惧怕,当即教“神火军”点燃牛尾,一面撞向梁山接应兵马,一面把薪草四下抛撒,多落于周遭冬日干枯草木之间,随即扔掉火把,纷纷点燃。一时间谷口处火焰骤起。 五百火牛尾端爆竹片时燃尽,“神火军”便翻身复回,一发都撺过谷中火海。 单廷珪见状,大喝一声:“躲牛阵,换油囊。”
其麾下“圣水军”便都急忙分列两侧,并把马身上红色水囊纷纷投掷于火中,且用蒲扇奋力煽动,却见风助火势,火助风威,霎时间谷口火焰冲天,火势更胜。 魏定国乃率“神火军”在前,单廷珪则率“圣水军”在后,一路望山谷另一面杀出,直把梁山军阵来回杀透,烧死、撞死、杀死者不计其数。 吴用立于山顶,见此惨状,早便泪流满面:“昔日武侯困司马懿于上方谷,乃是败于天时;今我‘智多星’败于清山谷—— 则是败于人和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