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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黑旋风放对母大虫(1 / 1)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白乐山这首小词简练直白,却不失意蕴、余味,虽写闺怨,然构思新颖奇巧,上阙之言瓜州光景、更是极尽江南一带浪漫多愁之感。  然而如今瓜州一只巨型船队之中,队首里一艘巨舰之上,却演绎着与四下里光景甚不相合的一出大戏。  却见一只黑黢大手当空里如电抓来,正抓在胖大妇人肩头,那妇人乃大喝声:“来得好。”

便将肩头一抖,竟抖了开,顺势一只手擒住黑汉小臂,只一翻,扭将来。脚底下一拨,勾得倒了。  黑大汉跌个腚墩,“阿爷”一声滚起。却是不服,二次扑来。妇人亦把两臂抓来,互相擒住,黑大汉丹田提气、两臂较力,喝声“起”,果将那妇人一抡而起,踅了有三五步远近,趁她落地,便把下盘来勾。  妇人一面退一面躲,见他只顾勾自个下面,忽地撒了左手,两只手擒他左臂,望前只一探步,由他腋下矮身一钻,钻将来,正扭着大汉趔趄,右脚一踢,踢在外脚踝里,侧面又一跌,躺倒在地。  一旁数十个大汉都笑。  黑汉坐将起来,只是捂着大屁股揉搓。口中道:“不打了不打了,摔你不过,谁想俺铁牛自认梁山第一个先锋,竟打不赢一个妇人,今后再也没面皮上阵也。”

妇人急忙上前赔礼,小心将她扶起:“李大哥哪里话,你是上阵杀敌的好手,妇人无非是取巧厮扑的手段,若要建功,还得看李大哥本事。”

不错,这两位打输了的,自然是水泊梁山第一混不吝“黑旋风”李逵,打赢了的,则是梁山三女之一的“母大虫”顾大嫂。  因众人都在等候武松、戴宗、张顺三人消息,闲来无聊,刘备又恐众人吃起酒来,真有官军杀来容易误事,是以提议教众人较量厮扑。  李逵一听要厮扑时,当即来了兴致,便向众人挑战,点名要和时迁、蒋敬、萧让三个放对。  蒋敬、萧让脸都绿了,倒是时迁不以为然,只是提出一个条件。李逵当时问道:“是甚鸟条件?”

时迁微笑道:“这船上头领,只顾大嫂一个女子,你须先胜得她,才有资格与我等汉子较量。”

李逵歪头寻思,确是极有道理,便向顾大嫂发起挑战来。  须知顾大嫂可不比萧让几人,那是个厮扑行家,几番交手下来,李逵半点便宜不曾占得,让个胖大妇人摔得是五体投地,向后也是彻底拜服,再不敢与顾大嫂发狠。  这时顾大嫂那当家的“小尉迟”孙新也走近前来,大笑道:  “李大哥上了时迁的当,你不知便是我这当家的,也不是我那大嫂对手。”

李逵这才想起,出这个馊主意的确是时迁,当即要抓时迁,时迁那般机巧,岂会教他捉去?只望后一跃,便扒上船上二楼,复一翻身,上在二楼朱栏后头。  众人都笑,石宝、杨幺见了,也不由教他们玩耍欢乐的自在喜气沾染,心中各生欢喜,深感梁山上兄弟亲近。  石宝转头看了看兀自微笑的刘备,暗自思忱:若宋公明有一日也称帝时,这许多兄弟还会与他这般亲近么?  ……  众人正耍子,忽有哨子来报说“前面一艘官军蒙冲战船飞也似摇来。”

众头领都是一愣,面皮上陡然沉下,刘备亦疑道:“你说官军船只一艘?”

哨子确认称“是”。  “若说是官军知觉我军来犯,如何只来一只战船,若是并不知觉……这艘战船直奔我等而来,所为何故?”

刘备也是一时不解,乃一面教众将各归本队,令各船士卒严阵以待;一面教哨子下去再探,自个则转身将杨幺撵进船舱。  才准备停当,却见哨子复登船来报:“来船并非官军,乃武都头三人也。”

刘备当即大喜,分付各船头领都来,并教体己喽啰安排筵席,为三人接风。各自领命即去,不稍片刻,各船头领亦复归在这厢船上。  武松、戴宗、张顺引着新来头领雷薄、刘傅亦到。  原来武松、戴宗两个天刚明时终见哨船由官军水寨摇出,直望西面而去。是以得知官军哨船换岗时辰,并哨船大略巡港道路,多半是由西向东。  外加官军水寨位置拢共三条间深声息,足够刘备判断何时渡江并如何进攻。  戴宗便做起法来带武松归在小船。众人得知哨船望西面去了,当下正好向东面去取那艘蒙冲战船。  尚未到时,远远早见那船扔在,武松、戴宗、张顺便就与雷薄二人同登战船,复把装备一道搬过,舍了两条小船径直望对岸扬州摇来。  非但如此,五个人更是事先商量了不可将刘傅、雷薄是方腊旧卒一事告知石宝,即便是告知刘备,也要在石宝不在之时,方好透露。若石宝果在船上,当面只说是张顺三人截了官船,捉了两个甘愿投降的军汉便了。  当下五人归来,见那石宝果然在场,武松乃按先前商量告知刘备,并不说二人原本身世来历。  刘备见这两个,又是欢喜又是叹气。众人皆不知其意。刘备道:“我所喜者,今番尚未出战,便得二位头领,此大吉也。我所叹者,朝廷如此不识人才,岂有不败之理?”

众都长出口气,心说:原来你是操这个心,害我们以为是甚不妙之事。  这时筵席准备妥当,刘备乃教众人先都入座,同听戴宗讲来消息不迟。  都坐得定,戴宗这才把三条间深消息报知刘备。刘备闻言大喜:“有这三条,非但过江如同儿戏,便是拿他的水寨,也不多难。”

当下分付众将只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  两日后。  扬子江,寅时。  夜空里月朗星稀,大江上风平浪静。  万物春睡正浓,只有江边一带芦苇偶尔随着四月春风微微浪动。  忽地,江心里一条巨舰,哗剌剌打破登时宁静,径直望南岸方向,飞也似破浪而来。  仔细看去,竟不止一艘巨舰,黑夜里正不知多少。  当头那条舰上,舰首里早立着三人。  左边的汉子身长八尺挂零,头戴一顶白范阳毡笠儿,身着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金兽面束带,背上包裹,手提一杆劈风宝刀。  右边的汉子身长也是八尺,脑后只扎个冲天髻,上身着一件青石色麻布衫,腰里系一条梅红纵线绦,后插两柄板斧。  中间那条汉子则最不显眼,头戴一顶石青色软脚幞头,身着一件青碧色簇新春衣,腰间蹀躞带上挂着一对剑鞘古朴的宝剑。  除了左边大汉看得清他生得面如狴犴、眼似铜铃,腮下三绺髭髯。中间、右面两个汉子月色下皆看不真面貌。  但见高个的黑汉蓦一咧嘴,倒露出一排皓月般牙齿,狠狠的道:  “多日不曾厮杀、铁牛早憋出鸟来,打个母大虫又打不过。  今儿定要拿这干鸟军汉出俺这胸中——  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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