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提着新买的菜,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 一转身,她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可是没错啊,就是这里。 “这位女士……请问您是庆总的朋友吗?”
那女子长的很漂亮,坐姿优雅,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是令人惊叹的美。 女子挑了挑眉,看了眼门口方向。 明月下意识后退一步,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很危险。 明月目光一转,浑身血液逆流。 这个女人的脚上竟然戴着镣铐。 她到底是什么人? 浴室门打开,郑青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看到明月,下意识愣了一下。 明月也愣住了,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她立刻扔掉手里的菜篮,跑到玄关拿起墙上挂着的雨伞,警惕的指着对方:“你到底是谁?敢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郑青无奈,怎么把这丫头给忘了。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明月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眼睛:“你……你是庆总的姐妹吗?”
郑青没见过这么傻的姑娘:“嗯,你觉得是就是吧。”
“看来是我误会了。”
明月放下雨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您……您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饭,您喜欢吃什么?”
郑青想说不用忙了,看这姑娘傻乎乎的往厨房钻,也就没说什么。 她走过去打开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放货船失踪的消息。 郑青倒了杯水放在蒋春岚面前:“你现在心里正得意吧,冉家终于出事了。”
蒋春岚叹息:“可怜那一船人了,他们是无辜的。”
郑青白她一眼:“奥斯卡少了你,是它的损失。”
这时,厨房里飘来美妙的歌声,郑青已经听过了,不过再听一次,还是如此的惊艳。 她准备把明月包装包装,出道做歌手,凭这副好嗓子,肯定能一炮而红。 蒋春岚听着听着,忽然蹙起眉头。 郑青注意到蒋春岚的反常,不动神色的挑了挑眉。 很快月月做好了四菜一汤,招呼两人吃饭。 郑青瞥了眼蒋春岚:“你要想饿死,就继续坐着。”
蒋春岚终于动了起来,她脚上戴着镣铐,走路很不方便,慢吞吞的走到餐桌前坐下。 明月一边盛着米饭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做菜手艺不怎么样,献丑了。”
蒋春岚盯着盘子里一条黑不溜秋的东西,“这是什么?”
“哦,这叫双生碳花鱼,是我家乡独有的吃法,把活鱼饿三天,然后在鱼缸里放进小鱼,饿极了的鱼会把小鱼一口吞了,小鱼如法炮制,肚子里是虾,然后在大鱼的外面裹一层草泥,放在火上烤,这烧火的草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去年九月的茱萸草,这样烤出来的鱼,会有一种独特的清香。”
蒋春岚皱了皱眉:“谁想出来的吃法,如此残忍。”
明月有些不开心,“夫人怎能这样说呢,鱼儿本来就是吃的,难道夫人这辈子从来没有吃过鱼吗?反正都是吃鱼,还有什么高贵仁慈之分吗?”
蒋春岚被怼的无言。 明月用刀背一点点敲开鱼身上裹着的一层泥壳,刹那间,一股独特的香气飘荡开去,属于人本身的欲望开始在舌尖翻涌,这是与生俱来的、对美食的向往。 郑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头放在嘴里,双眼瞬间亮了:“真的不错。”
明月腼腆的笑了:“你们喜欢就好。”
“你的家乡一定是个世外桃源,不仅盛产美人,还很悠闲,不然也不可能有功夫研究出这种奇葩的吃法。”
明月紧张的攥紧了手心,“我的家乡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
蒋春岚眯了眯眼,忽然说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内陆人,倒有点像是神笃那边的人。”
明月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神笃?那是什么地方?”
蒋春岚笑了:“你不知道神笃国?”
明月摇摇头。 蒋春岚挑了挑眉:“刚才你唱的那首歌谣,挺好听的,也是你家乡独有的吗?”
明月点头:“是啊,我家乡人人都会唱。”
“是吗,我倒是对你的家乡很好奇,那究竟是个怎样的世外桃源呢?”
明月不敢再说话了,多说多错。 她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家乡是哪里,不然那个世外桃源,一定会被人破坏的。 默默的吃完饭,明月收拾餐盘去厨房洗刷。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天幕披星挂月。 江州码头,一艘游艇悄无声息的停在岸边,两个黑衣人犹如幽灵般从游艇上跳下来,利落的上了岸,避过码头的守卫,正要离开时,迎面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抽出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眼神冷酷无情。 同伴制止他,压低声音说道:“此行不宜多生事端,尽快离开这里,寻找目标。”
男人收起匕首,脚尖踢起地上的一颗石子,石子穿透夜空,正中对方膝盖,那人惨叫一声,一个狗啃屎的姿势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同伴无奈:“你收敛点吧,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小心生事,破坏了夫人的计划,我们谁都担不起责。”
走出码头,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个城市的繁华迎面扑来。 —— 门铃声忽然响起,明月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着,从厨房飞奔而出:“我去开门。”
她白吃白喝庆总的,又不能创造什么价值,只能拼命干活了。 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女,一身肃穆的黑,映得那肌肤犹如霜雪一般的洁白。 明月讶然道:“明镜小姐?您是来找庆总的吗?”
明镜微笑着点了点头。 明月挠挠脑袋:“可是庆总不在……。”
明镜目光穿过明月的肩头,和郑青四目相对。 郑青轻咳一声:“她是来找我的。”
明月更困惑了,“可是明镜小姐是找庆总的啊?您不是……?”
明镜越过明月走了进去,一脸困惑的明月徒留原地。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蒋春岚看到走进来的明镜,瞳孔下意识收缩,眯起眼睛,“你终于还是来了。”
蒋春岚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背落在沙发靠背里,“落在你手里,我认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明镜走到角落里,点燃了一炷香。 然后转身,翻转掌心,一簇幽蓝的火焰燃烧着。 “夫人还在期待什么?”
蒋春岚瞳孔里倒映着幽蓝的焰火,她忽然一跃而起,脸色因惊恐而变得扭曲起来,裸露在外的肌肤青筋暴跳,像是要撑不住爆体而出。 她尖利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玉墟道长,山榷、蒿里山,夫人好算计。”
蒋春岚猛然扑过来要抢夺明镜手心的火焰,被郑青反抓摁在地上。 蒋春岚开始了和郑青的缠斗,她本身就拥有极高的格斗技巧,和郑青打的有来有回,没几下两人身上便都挂了彩。 郑青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了一声:“蒋春岚,你隐藏的可够深的。”
蒋春岚转身看向明镜,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伸出手:“我求求你了,把他还给我好吗?我等了十几年,只要你把他还给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去自首,我去认罪,我把我埋藏的所有暗桩都告诉你,只求你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那个骄傲的、优雅的、高高在上的蒋夫人、此刻狼狈的、凄惨的、毫无尊严的哀求。 明镜摇了摇头,眼神怜悯,“此等恶毒的法子,必为你招惹满身罪孽,就连你的丈夫,即使复活,也不过几载光阴,死后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蒋春岚崩溃的大喊:“我不要什么来生来世,我只要他活着,我只要这一世。”
来生与她有何干系,她要的,是只属于她一人的江蘅。 “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无可救药。 蒋春岚再次扑过去要抢夺,明镜收起手掌,火焰消失在掌心。 “你有没有问过江蘅,他愿不愿意复活?”
蒋春岚愣住了,喃喃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我和瑾辰一直在等他啊,等待着一家三口团聚……。”
“江先生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他知道你为了复活他、而断绝了一百零八个冤魂的轮回路,你觉得他会感激你吗?”
蒋春岚倔强的仰着头,将眼底的眼泪逼回去,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需要他的感激,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角落里,珈蓝香缓缓释放着独特的香味,不动声色的在房间内弥漫。 “是吗?”
明镜素手拈花,柔软的指尖点着蒋春岚的眉心。 “那你就亲自问一问他吧。”
—— “阿蘅、阿蘅是你吗?”
郑青亲眼看到蒋春岚朝一团空气扑了过去,这画面太瘆人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你还会魔法。”
明镜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放大了她心底的执念罢了。”
蒋春岚又哭又笑,疯了一般的伸手抓,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她狼狈的摔在了地上,朝着虚空拼命的伸手,像是想要抓住她人生中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神中涌动着强烈的不甘和恐惧。 “不……。”
蒋春岚猛然吐出一口血,直接晕死了过去。 她双眼盯着天花板,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喃喃道:“阿蘅……对不起。”
郑青骂道:“这女人自作自受,江蘅就算活着也受不了她这脾气。”
明镜把蒋春岚抱到沙发上,顿下身摸了摸她的脉,眉头微蹙。 “送医院吧,情况不太好。”
“有这么严重?”
“人拼的就是一口气,如果这口气散了,人也就废了,她靠着复活江蘅的信念而活着,现在她的信念崩塌了,她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那就让她死好了。”
郑青冷哼道。 明镜摇了摇头:“她现在还不能死。”
“行吧。”
蒋春岚认命的抱起蒋春岚,“我送她去医院。”
明月赶紧提着包跟上,郑青白她一眼:“你跟着干什么?”
“我……我可以帮忙啊,照顾人我最在行了。”
蒋春岚被送入冉腾霄病房的隔壁,有冉家的保镖二十四小时在病房门口守卫。 蒋春岚中间苏醒过一次,双眼麻木的盯着天花板,整个人犹如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玉墟道长的徒弟十方,夫人可还记得?”
蒋春岚木然的眼珠动了动,艰难的开口:“只要你让我见一面瑾辰,我就告诉你那孩子在哪儿。”
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有瑾辰了。 明镜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明镜离开了病房,郑青坐在病房门口的塑料凳子上啃苹果,见明镜出来,不由得哼了一声:“你真信她的话啊,这女人太会伪装了,你永远不知道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她总归是一个母亲。”
明镜对保镖嘱咐了几句,隔壁病房小花冲出来:“大小姐,霄爷找您下棋。”
明镜无奈道:“这都几点了,他不睡觉的吗?”
郑青忍不住笑了:“这便宜大侄子有点黏人啊。”
“我要喝水。”
蒋春岚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 明月赶紧去倒水,然后喂蒋春岚喝下。 凌晨三点的医院,万澜俱寂。 明月趴在沙发上睡着了,门口保镖尽忠职守的当门神,郑青戴在耳机在打游戏。 医院的窗户都是特制的,为了防止病人跳楼,只能开一条小缝通风,何况这里是十楼,又不是蜘蛛侠能飞檐走壁。 何况已经给蒋春岚注射了镇定剂,她根本逃不出去。 至于她那些手下,早就被一锅端了,剩下的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寂静的黑夜中,窗户上忽然闪现一块圆形的磁铁,磁铁上的红灯闪烁了一下,瞬间,整块玻璃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以磁铁为中心辐射直径一米为范围,窗户上被掏出一个圆洞。 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般闪现,飞快的从圆洞中穿越,轻盈的落在地板上。 男子走上前,确认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蒋春岚,扛起人就走。 就在这时,明月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与正要离开的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眯了眯眼,指缝夹着一枚飞刀。 明月正要喊人时,看到什么她忽然怔住了,她当机立断闭嘴,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快走,外边有很多守卫,被发现你们插翅难逃。“ 男人深深的看她一眼:“你为何会流落至此?”
“说来话长,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快走。”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明月很冷静的说道:“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
男人当机立断在蒋春岚的腰间系上绳子,把人从圆洞里扔了出去,紧接着利落的从圆洞里跳了出去。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郑青冲进来,只看到窗外男人一闪而逝的黑影。 地上,躺着晕过去的明月。 郑青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发现人只是晕了过去,松了口气。 郑青快步走出去,对门口的保镖说道:“蒋春岚逃走了,立即封锁医院,给我查。”
明镜指尖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越发映的她的指尖莹白如玉。 悠悠落子,胜负已定。 小花冲进来:“大小姐不好了,蒋春岚就在刚刚被人救走了。”
明镜秀眉微蹙:“被人救走了?”
冉腾霄怒道:“一帮废物。”
明镜瞥了眼冉腾霄:“好好养伤吧,我去处理。”
话落快步离开了病房。 明镜先去蒋春岚的病房,看到了窗户上被切割的圆洞,“此人配备了最尖端的装备,是敌是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