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出来对面就是一座假山,假山上有水循环,水流飞泻而下,水流与飞石的撞击声犹如仙乐,磅礴大气。 迎面有风吹来,扬起少女白色的裙摆。 明镜绕着水池缓缓往前走,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休闲鞋。 明镜微笑抬头:“薄医生,我刚才看到薄小姐了。”
薄玉浔脸上激动的神色忽然僵住,剑眉紧紧蹙起。 明镜转身。 薄玉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薄玉姜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走了出来,薄玉姜神色不虞,那男人小跑着跟上去,张口闭口薄小姐长薄小姐短……。 两人往南边而去,且有假山遮挡,是以薄玉姜两人并未看到站在假山后的明镜和薄玉浔。 薄玉浔脸色忽的阴沉下来,颇似风雨欲来,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原来薄小姐也在德昌楼吃饭,早知道就和她一起了,薄医生不去打个招呼吗?”
迎面对上少女清澈含笑的双眸,薄玉浔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忽然哑声了。 他要如何张口? 如何让面前的少女面对如此残酷的过往。 薄玉浔轻轻叹息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没有以前的小心翼翼、瞻前顾后,这一次,他很自然的落下手掌,仿佛一个温和慈爱的长辈。 明镜愣了愣,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释然的、温暖的笑容,那双过分熟悉的眼睛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疼爱。 那片冰冻的心湖,像遇到了灼烈的太阳,融化了一角。 那炙热的碰撞,令她下意识捂住心脏,秀眉轻轻蹙起,像一个魔咒,轻易便牵动起薄玉浔的心湖,泛起轻微的涟漪。 他语气有些急迫的追问道:“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伤口又疼了?”
明镜不动声色的拂开他的手,神色淡淡:“我没事。”
薄玉浔注意到她疏离的态度,并未放在心上,笑着摇摇头:“你不按时吃饭,营养跟不上,长期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走吧,我陪你回去。”
走了没两步,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传来,薄玉浔脚步顿住,脸色阴沉。 本来不想管,可她在外打的是薄家的旗号,丢的是薄家的人。 薄玉浔神色虽冷,面对明镜时,语气却十分温柔:“你先回去吃点东西,我去处理点事,很快回去。”
明镜对别人的是非恩怨没有任何兴趣,并未多问一句,转身缓缓离去。 直到明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薄玉浔整了整衣领袖口,转身大步朝声源处走去。 郑青拿出手机快刀斩乱麻的拍了几张照片,薄玉姜狼狈的丑态全部被镜头摄入。 “周夫人、您误会了,向葵女士、她真的不是小三啊……。”
周夫人肥胖的身体骑在薄玉姜身上,只把薄玉姜压的脸色涨红,喘不过气来。 “小贱蹄子,就是靠着这张脸勾引人的是不是?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脸……。”
周夫人根本不听郑青的解释,那尖利的指甲直接朝着薄玉姜的脸上划去。 一圈人呆呆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薄玉姜,郑青倒是一脸着急,可也只是干着急,没人发现她眼底的阴冷。 千钧一发之际,薄玉姜猛然抓住周夫人的胖手,周夫人手臂比她胖了一圈还多,力大无穷,相比之下,薄玉姜细嫩的手臂就如蚍蜉撼大树,对方轻轻一折就断了。 就在所有人都为薄玉姜默哀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非常轻的闷响,骑在薄玉姜身上的周夫人脸色一白,口中发出一声惨叫。 薄玉姜眸光阴狠,双手抓住周夫人的左右手,同时发力。 “本小姐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你死定了。”
薄玉姜语气阴冷,随着周夫人的惨叫声,薄玉姜全身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大力,直接将身上的周夫人推到地上,周夫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薄玉姜拎起桌子上的酒瓶就朝周夫人的脑袋砸了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 所有人被她帅气的反杀看呆了,本来还被压着打,没想到这么快就反败为胜,也不过就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看着娇娇弱弱的小美人儿,竟然这么厉害。 郑青赶忙拦住她:“向葵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会出人命的。”
薄玉姜要气疯了,短短时间内被人连番侮辱,那个贱人人间蒸发她报不了仇,这个死肥婆她还教训不了吗? 她岂不是枉姓了薄。 不泄了这口恨意,她会疯的。 酒瓶朝着周夫人的脑袋砸了下去,周夫人双眸惊恐的暴突,随着鲜血流了满脸,轰然倒地。 “砰”的一声,仿佛地面都在震动,桌面上的餐具也都跟着抖了一下,发出整齐而清脆的碰撞声。 薄玉姜胸口急促的起伏着,犹不解恨,上去狠狠的踹了两脚。 很快她脸色一白,整个右手都在抖,右手无名指和食指刚刚做过接骨手术,还没恢复好,刚刚动手时又牵扯到了伤口,接缝处隐隐作痛,没多时她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底更是狠极了面前的女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不过这里人太多,她还没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过后她一定要这个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夫人……周夫人您没事吧?”
郑青蹲下身摸了摸周夫人的鼻息,松了口气。 “还有气,快打120。”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打120的打120,打110的打110,拍照的拍照,周夫人都人事不省了,周总没有任何伤心之色,反而抱着脑袋准备开溜。 郑青仿佛这才发现周总,大喊道:“周总,周夫人出了意外,您可千万别生气,向葵女士她不是故意的,她是一时冲动才……。”
薄玉姜眯了眯眼,这才想起周总,冷笑了声:“周总,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周总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我……我内急,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正准备开溜,薄玉姜捡起丢在一边的周夫人的高跟鞋,就朝着周总的脑袋砸了过去。 她的准头可比周夫人强多了,这一下,正中红心,周总哎呦了一声,抱着脑袋惨叫。 薄玉姜揉了揉脑袋,她也被周夫人砸中了脑袋,一阵一阵抽疼,刺激着她的理智。 薄玉姜歪了歪脑袋,伸出舌头舔掉脸上的血,提起桌子上的酒瓶,一步一步的朝着周总走了过去。 周总惊恐的后退:“你……你别过来啊,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我警告你……。”
薄玉姜冷笑了声:“我给你脸,你却不要脸,现在本小姐生气了。”
抡起酒瓶就朝着周总的脑袋落了下去。 周总抱着脑袋惨叫,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他偷偷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的女人举着酒瓶的双手定格在了半空中,只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要开花。 女人双眸望向他的身后,眼神震惊又难以置信。 周总偷偷扭头,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修长挺拔、远远看一眼就是气场爆表的大帅哥。 薄玉姜忽然丢下啤酒瓶,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中,拔腿追了出去。 周总摸了摸劫后余生的脑袋,环视一圈,发现人人都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他,周总心梗了。 他的面子里子全都丢完了,被一个女人逼到这种境地,以后他要论为整个圈子的笑柄了。 想到这里,周总恨得牙痒痒,这个亏他绝不能就这么吃了。 “道歉,如果她不亲自向我及我夫人道歉,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我们法庭上见。”
周总站直了身体,仿佛重新找回了自信。 郑青有些为难的说道:“周总,这位向葵女士可不好惹啊,听说她可有京州的背景呢,咱们还是……。”
谁知听了郑青的话,周总更气了,“就当老子没有京州的背景似的,谁怕谁,老子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耻辱,她别想跑。”
郑青叹了口气:“这事闹得、唉……。”
薄玉姜追出去,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连忙转身。 “你都做了什么?”
身后传来男人冰冷的质问。 薄玉姜咬了咬牙,冷笑着转身:“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被人欺负了。”
刚见过明镜,薄玉浔就出现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陪明镜在这里一起吃饭的,就是她的好二哥。 薄玉姜刚刚受了欺负,他不仅不关心一句,反而冷冷的质问她。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将她淹没。 眼眶瞬间通红。 不是装的,她真的很委屈。 还有手上的伤,脸上的巴掌,以及嗡嗡作响的脑袋。 满腹的委屈和痛苦,折磨的她几乎要炸了。 她自以为的楚楚可怜、搭配上这幅狼狈的尊容,落在对面的男人眼中,只有深深的厌恶。 “我警告你,别打着薄家的名声在外边乱来,闯了祸,累及了薄家百年清誉,我绝不会放过你。”
男人脸色冷酷,语气严厉的警告道。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薄玉姜惨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了警告我不累及薄家名声,你是不是根本不会主动来见我?”
她差点忘记了,上次分别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她。 薄玉浔皱眉看着她:“你听不懂人话吗?”
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薄玉浔不再看对面女人痛苦凄然的表情,冷冷道:“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处理好,不要让我听到有关薄小姐的任何丑闻,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体面。”
话落径自转身离去。 薄玉姜摸了摸脸,阴恻恻一笑。 “薄玉浔,既然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就让你尝尝再次失去挚爱的滋味。”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薄玉姜看了眼来电显示,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大伟哥呜呜……。”
十分钟后,救护车到达,昏迷不醒的周夫人被救护车拉走。 周总看到薄玉姜,冷哼了一声,“你就等着上法庭吧,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周。”
薄玉姜拿出纸巾,一点一点的擦着脸上的血,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齿缝里蹦出来的,听着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我不仅让你死,还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们夫妻在地府也能做一对亡命鸳鸯。”
周总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骂骂咧咧了一句,赶紧离开。 刚走出德昌楼的大门,一辆百万豪车嚣张的停在面前,只差一点周总就撞上去了。 他一个猛后退,差点被台阶绊倒。 车门打开,一个染着银色头发的男人从车内走了下来,男人长的很凶,看到薄玉姜,立刻迎了过去。 “阿姜,谁欺负你了?”
男人眼底戾气横生,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捏爆对方的脑袋。 周总看着对方高大的身躯,发达的胸肌,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正准备开溜,薄玉姜看了过来。 储伟立刻明白了,走过去一只手抓住周总的后领,“就是你敢欺负阿姜,你知道她是谁吗?”
薄玉姜神色一变,轻咳一声。 储伟扭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 薄玉姜轻轻摇了摇头。 储位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欺负我的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周总在他手里就跟小鸡似的,惊恐的辩解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啊。”
薄玉姜冷声道:“大伟哥,放了他吧。”
储伟听话的松了手,周总立刻一溜烟跑了。 郑青嘿嘿一笑,走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储伟:“薄小姐,不介绍一下吗?”
薄玉姜抬起下巴,“庆总刚才看戏,看的可还满意?”
郑青眸光微闪:“薄小姐,您开什么玩笑,你受欺负,我心疼的不得了,那周夫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母老虎,我有心无力啊,让薄小姐受了委屈,我也很心疼。”
薄玉姜哼了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以为我会吃你这一套。”
薄玉姜忽然扭头看着他,“庆总,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你为何要把我当傻子?”
从一开始,他就在针对自己。 储伟捏了捏拳头,一脸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