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假千金太具戏剧性,何况是狗仔关注焦点的祝家。 在坐的各位即使不关注,也多多少少听到点风声。 沈舟是江州商界的风向标,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目光盯着,在上次沈老爷子的寿宴上,这位十几岁的高中生受到沈家父子青睐后,这些人才终于注意到这位祝家的真千金。 沈舟是什么人,二十岁白手起家创建了神舟商业帝国,其人腹黑深沉,滴水不漏,多少人在他手里吃过闷亏,提起来就是心有余悸。 他就算放个屁,这群人都会捉摸着是个什么味儿的,放这个屁有什么用意…… 因此当明镜忽然闯入,成了沈舟的妹妹后,这个年轻的女孩在他们眼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只是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个结果来。 难道沈舟真是缺乏亲情的关爱,忽然想要个妹妹了? 直到马会的事情一出,再联合沈舟和申先生的传闻,终于恍然大悟。 再看面前的祝文韬,这个刚保释没多久的中年男人,忽然就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怜意味。 他今天组这个酒局,什么意味大家心知肚明。 不就是拿大家作阀成为他跟女儿争权夺势的砝码吗? 要是之前,大家还能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帮帮他,毕竟一个女儿越到父亲头上去,实在太过分了点,大家感同身受,出离愤怒或同情,都愿意伸手帮一把。 但在马会的事情之后,没人敢再出手了。 这位祝小姐,背后能量大着呢,只有这位可怜的祝总还看不清楚。 不过人家是亲父女,血缘在那,闹得再狠也是一家人。 但大家就不同了,万一被摆一道找谁说理去。 不过这个祝总也是真傻,有这么厉害的女儿,颐养天年多好,非出来跟女儿作对,那就是跟沈舟作对,跟申先生作对。 再想到传闻,祝家喜欢假千金,把真千金赶出了家门。 现在再想起这个传闻,怎么那么喜感。 祝家一个个脑壳子有毛病吗? 尽做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 假千金比芝麻还小,真千金那可能是镶钻的金西瓜了。 这已经不是单单一个蠢字能概括的了。 祝文韬脸色一言难尽,大家就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传闻还是真的。 祝文韬很快收敛表情,陪着笑脸说道:“李总,您开什么玩笑,明镜是我亲生的女儿,父女之间哪儿有隔夜仇,不过是上次我跟秘书的事儿,惹她妈妈不开心了,闺女都跟妈一条心,跟我吵了几句就搬出去了,这孩子脾气大,从小不在家里长大,主意正的很,不过还好,这几天她妈妈病了,回来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给她妈妈熬药的……。”
“这么说来,祝小姐真是难得的孝顺,我记得下月初就是我们江州商会一年一度的商业交流酒会,咱们江州商会有名有姓的大佬都会参加,如果祝总今年酒会能请到祝小姐,我就信你说的是真话,不然……。”
不然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祝文韬心底骂着老狐狸,面上赶忙说道:“这个我说了不算,得看明镜的行程安排,毕竟现在她还是个高中生,虽然已经保送了华清大学,但还是要上完高中课程,这孩子做什么事情都认真……。”
一时又是一片唏嘘声:“祝小姐保送了华清大学?”
祝文韬十分凡尔赛的说道:“不过是在冬令营上拿了个全国数学奥赛的金牌罢了,明年就要代表国家角逐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了。”
大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想自家孩子,明明都是同龄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再看祝文韬隐露得瑟的面容,怎么看怎么刺眼。 “祝总生了个好女儿,交流酒会的事情还希望祝总考虑一下,大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实在是不想听祝文韬吹下去了,不然就要心梗了。 让祝文韬交流酒会上请到明镜,实际上有两层用意,一是试探,看明镜跟这位亲生父亲关系怎样,万一交恶大家跟祝文韬交往甚密岂不是得罪了明镜? 其二明镜的背后是沈舟,若能借此机会搭上沈舟那就再好不过。 眨眼间人走了个干干净净,祝文韬对着满桌残羹叹了口气。 牛皮都吹出去了,如果到时候请不到人,他以后怕是在这行混不下去了。 走出酒楼,冷风一吹,醉意立刻醒了大半。 叫了个代驾,回到祝家,已是深夜了。 祝家陷入一片沉寂中,这个点,应该都睡了。 但是客厅的灯还亮着,祝文韬愣了愣,难道她还等着自己? 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去,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少女站在柔软的灯光下,亭亭玉立的模样。 看到他,立刻走了过来搀扶着他。 “爸爸,您又喝酒了?”
女孩语气含有一丝嗔怪,却让人觉得心底熨帖的极其舒服。 “怎么是你,你妈呢?”
祝文韬抬手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 “妈妈喝了药,早就睡了,您快坐,我给您做碗醒酒汤。”
搀扶着祝文韬坐在沙发上,便转身匆匆去了厨房。 祝文韬躺在沙发上,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把他从混沌的思绪中拉回来,他艰难的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温柔关切的眼神。 “爸爸,快把醒酒汤喝了吧,喝了就不难受了,早点睡觉。”
祝文韬忽然抓住她的手,少女犹如受惊的小鹿般,立刻松了手,一碗汤全部洒了。 “爸爸……你……。”
祝湘湘忽然有些害怕,面前男人的眼神透着狼一般的戾气凶残,不是父亲看女儿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祝湘湘心跳如擂鼓,整个人如遭雷劈,脸色苍白如纸。 祝文韬深吸口气,把体内的血气压下去,咬牙切齿的低吼:“滚。”
祝湘湘立刻慌不择路的跑了,连鞋子掉了也不知道。 祝文韬靠在沙发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禽兽。”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墙角阴影处的一双眼睛里。 李娟没想到自己出来找水喝,能看到这么一出大戏,实在是太精彩了。 她就说这祝家处处透着荒唐,现在看、比荒唐还可笑…… 你说这祝湘湘,大半夜不睡觉,穿的那么少出来晃荡,面对的还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亲生父女还知道避嫌呢,你不知道他不是你亲爹吗? 孩子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男人的兽性有多可怕,冲动起来不管不顾。 祝文韬躺了一会儿,跌跌撞撞的起身上楼了。 李娟这才敢溜进厨房喝水,看来真千金搬出祝家,是个聪明人啊。 李娟喝了一半水,忽然顿住了。 她总觉得这个真千金有点眼熟,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就在刚刚,她忽然想起来了…… 十二年前,那个雨夜,站在她身后的那个披着斗篷的女子。 慌乱中,斗篷掉了,闪电劈开天幕,一瞬间,她看到了女人的脸、以及那个大的过分的肚子…… 李娟水也不喝了,冲进周妈的房间摇醒了周妈。 周妈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不耐烦的吼道:“你干什么?扰人梦下地狱。”
“下地狱就下地狱,周妈我问你,大小姐她今年多大?”
周妈咕咕哝哝道:“你有病吧,湘湘多大,大小姐就多大,你问这个干什么?”
“十二?还是十三?”
李娟试探道。 周妈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折腾我老婆子来了?上高二了你说大小姐多大?还十二岁?是你不识数还是我不识数,十六了,明年三月就整整十七岁了。”
“可是不对啊?”
李娟掰着指头数。 就是十一月的下半月,十二年前……不对,这个月就整整十三年了。 难道是她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