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在暖房里腻歪了好一会儿,就有些腻歪不下去了。
一个是卫戟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再一个荣景堂的小厮来请过两回了,都说国公爷有事找小公爷和少夫人。
但卫戟这个人速来无赖,仗着今日他刚回来,谢知筠不忍心驳斥他,倒是把便宜占尽。
最后从暖房里出来的时候,谢知筠只好重新梳妆,把一头散乱的长发重新梳好。
两个人匆匆用过午膳,便一起去了荣景堂。
因为卫戟今日归来,卫苍也没有去州牧府,一直在府中等他,现在夫妻两个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卫苍、崔季和卫英都在。
卫苍正在吃茶,听到脚步声,抬头狠狠瞪了卫戟一眼。
卫戟耍赖:“出去跑了那么几日,身上脏得不行,总得洗洗。”
卫苍哼了一声:“以前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也没见你嫌弃自己。”
卫戟:“……”
这都是哪年的陈年旧事了,非要当着夫人的面说,可真是老顽固。
崔季见卫苍这么不识趣,忍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老大这么辛苦,你就少说几句,伯谦,念念,咱们去书房议事。”
今日要议的事很简单。
一是大齐有了调兵的动作,边关危急,一是北越朝廷越来越不安分,已经有了想要动手的意思。
三是虞氏自立,卫苍也已经同司马翎上书,告诉他虞晗昭和虞三郎忽然失踪了,卫苍自己对朝廷可谓是“忠心耿耿”,所以立即就写了和离书,同自立的虞氏“再无瓜葛”。
这把自己撇开三百里地的架势,先不说司马翎信不信,但能把他气吐血。
这么费了半天功夫,最后他拿卫苍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把虞氏和隆绥赔了出去。
要知道虞氏手里还有三万兵马,那都是实打实的精兵,这一下可让司马翎难受的夜不能寐。
无论如何,卫苍和北越之间的关系已经薄如蝉翼,只要轻轻一拨,立即就能崩断。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做好完全的准备,然后等待一个时机。
卫苍看向卫戟:“军服已经做了多半,只要再过半个月,剩下一半军服大抵也能做完,粮食的话,这两日家中的女眷会带人盘点,看能收集多少粮食囤用。”
“你要做的,就是去军备司清点武器,看看数量是否充足。”
卫戟点头,道:“是,父亲,三月时已经同纪氏和赵氏订了一批军刀和军棍,锁子甲也已经让西郊大营的军备司准备了,军备司加紧赶制五个月,大约能制出来三千套,如果现在继续赶制,想要增加数目就要加派人手。”
锁子甲和长枪、火铳等都是他们军备司自己制作的,不轻易从外面买用,卫苍已经预料到今年会不太平,过了年就让准备了。
但现在情况或许会更紧急。
卫苍沉吟片刻,道:“太兴有铁矿也有煤矿,原料我们倒是不缺,只缺人手和工匠。”
“军中的后勤士兵也都调派过去,尽量多准备些军备,以备不时之需。”
卫戟点头:“是的父亲,儿子明白。”
卫苍满意地点头,然后才看向崔季等人,他道:“还是要辛苦辛苦你们。”
崔季笑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也都是邺州人,自当为邺州尽心尽力。”
一说起正事,话就多了,一直说到晚膳时分,才将将把事情都说完。
卫苍起身,原本让卫戟和谢知筠小两口自己回去用饭,却临了叫住了谢知筠。
“老大媳妇。”
谢知筠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卫苍。
“父亲?”
卫苍迟疑片刻,还是道:“以后道路艰难,若是实在有难,你也可回家去。”
虽然那时候谢氏也不一定安全,但若谢氏不跟着一起走这一条路,司马翎在很缺文臣的情况下,大抵不会动琅嬛的氏族。
谢知筠那么聪慧的人,一听就明白了。
她顿了顿,垂下手轻轻碰了一下卫戟的手背,然后才对卫苍说:“父亲,我们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能独善其身了。”
卫苍愣了愣,然后便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以后有的忙了。”
卫戟和谢知筠同他行礼,然后便一起出了荣景堂。
一晃神,已经到了九月初。
金秋九月,说是晚夏,也是早秋。
白日时有阳光照着,还不觉得冷,待到此时,天际的灿阳躲在晚霞里,晚风在那么一吹,顿时觉得身上寒凉。
谢知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忽然就冷了。”
卫戟见花园里也没有外人,直接把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了谢知筠的肩膀上。
“以后再出门,得让丫鬟给你带件衣裳了。”
卫戟的外袍并不厚重,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那种温暖源自于卫戟的关心,也源自于他温热的体温。
卫戟伸出手,揽住了谢知筠的肩膀,然后道:“不过,若是我陪着你,倒是不用多带衣裳了。”
“因为有我在你身边。”
谢知筠:“……”
谢知筠忍不住笑了起来,表情怪异极了。
“小公爷,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这般油嘴滑舌?”
卫戟摸了摸鼻子,道:“李济业说的,他说我不能老同你说什么打仗杀人的事,好歹也说点甜言蜜语。”
“要不然怎么维护夫妻关系?”
谢知筠:“……”
她多少能肯定,李济业要不是早年就娶妻,怕也找不到媳妇了。
谢知筠非常认真跟卫戟道:“小公爷,我就爱说打仗的事,以后这样的油嘴滑舌还是别说了。”
“不适合我们的。”
谢知筠已经很委婉了,卫戟没听出来,只以为她不爱听这些,便长舒口气:“真是太好了,能想出这些可为难死我了。”
谢知筠回头看他,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笑了:“好了,以后不为难我,也不为难你自己,多好。”
卫戟嗯了一声。
他扭过头,目光炯炯看向谢知筠:“念念真好。”
“你看,你不爱听,我不会说,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