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知筠还要走,小彭管事便道:“那小的先去通知一声,让阮娘子准备准备,提前过来见少夫人。”
谢知筠觉得这个小彭管事有些太殷勤了。 不过这也倒不显得特别突出,她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钟,对他点了点头。 小钟便道:“彭管事,不用你忙了。”
小彭管事才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便退了下去。 等她走了,谢知筠才道:“上次确实没见过他。”
小钟道:“夫人你们在此处等候片刻,小的先去同冯校尉说上一声,让他注意警戒。”
小钟还是很敏锐的,谢知筠点头:“速去速回。”
朝雨瞬间就有些紧张,陪她站在这里,小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谢知筠想了想,低声道:“近来是多事之秋,还是要谨慎一些,倒是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小钟脚程很快,不过一刻便回来了。 庄子太大了,即便有围栏也没什么大作用,所以冯校尉根本没办法守门口,他是把跟来的府兵分散出去,让他们四处警戒。 谢知筠还记得阮娘子的住处,她领着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阮娘子的卧房前。 朝雨上前敲门,等了好一会儿,阮娘子才过来开门。 她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身上只披了件短衫,一看便知她一直在休息。 “少夫人?”
阮娘子一看门外的来人,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 谢知筠却蹙起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阮娘子后退半步,打开了房门,颇有些羞赧地说:“少夫人,奴婢这里太乱了,还请少夫人见谅。”
谢知筠倒是没所谓,她领着朝雨进了屋内,让小钟守在外面。 阮娘子的屋里其实并不凌乱,只是她起来的匆忙,被褥都还卷着,就不那么整齐。 谢知筠见她面有病容,便道:“咱们坐下说话吧。”
“你可是病了?”
阮娘子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好些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近奴婢特别倒霉,自从上次夫人走后,奴婢就做什么都不顺利,去下田能划伤腿,看地能掉入池塘里,昨日我去鱼塘盯着他们打鱼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头掉入了鱼塘里。”
阮娘子说话有浓重的鼻音,显然受了凉。 “短短几日奴婢落了两次水,腿上的伤又发了炎,这才风寒发热,大管事就让奴婢歇着了。”
这听着确实很惨了。 “你若是一直不好,还是要叫大夫看看,生病可马虎不得。”
谢知筠也有些担心了:“可别硬挺着,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好好吃药。”
阮娘子有些感动:“多谢少夫人,大管事待我们很好的,少夫人放心便是。”
“嗯,大管事是很不错。”
谢知筠说到这里,见她放在被褥边的短衫都是素色的,也没什么绣纹,衣着很是朴素。 她穿着的鞋只是普通的布鞋,没有绣花,也不是梦里的那一双。 谢知筠飞快看了一圈,然后看向阮娘子,问:“庄子上可有个姓彭的管事?”
阮娘子愣了愣,似乎有些别扭:“少夫人是问的彭二头吧?”
“他是庄子上的人,去年来的庄子,原是个流民,后来大管事看他踏实肯干,又识字,就把他留了下来。”
她一贯利落,谢知筠上次见她的时候也是很干脆的,怎么这会儿竟是扭捏上了? 谢知筠有些疑惑:“他可是有什么不对?”
阮娘子想了想,见谢知筠这么关心,这才小声说:“他是……对奴婢还不错。”
若是以前,谢知筠一定要想一想才能明白,但现在的她有了经验,倒是一下子就想通了。 “你是说,他爱慕你?”
阮娘子点点头,脸上却并没有羞怯神色,她只是有些别扭。 “是的,大约两个月前,他忽然开始讨好奴婢,偶尔送奴婢东西,还要带奴婢出去玩,奴婢对他没什么想法,便没有答应。”
“不过他这个人有些固执,总是以自己的方式讨好奴婢,这次我落水生病,他也来看过奴婢好几次,还给奴婢带了粥。”
阮娘子一看便很苦恼。 她父母都已经亡故,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又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在庄子上,要不是同府上的人都很熟悉,怕是在庄子上也不好待。 关于彭管事的事,她也无人可以倾诉,只能憋在心里。 今日被谢知筠看出来,她现在又是病弱的时候,自然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说完才不好意思了。 “少夫人,奴婢啰嗦了,您来找奴婢什么事?”
谢知筠摇了摇头,她认真说:“阮娘子,无妨的,你要是觉得彭管事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会同大管事说一声,让大管事劝一劝他,或者把你们其中一人调到南边的庄子上,分开时间久了,就好了。”
阮娘子是真的感动了。 她眼底都有些泪痕,道:“多谢少夫人,我愿意去南边的庄子上。”
谢知筠便点点头。 她先说了个表面来意,然后才道:“我想看一看庄子上的管事娘子、家眷和其他女佃户的鞋子是什么样的,可否让她们把自己最好的鞋取出来,我看一看花样。”
谢知筠这一次没说理由,她也编不出来,只能一脸认真说着这种奇怪的要求。 阮娘子愣了愣,随即便道:“少夫人可以先看看奴婢的鞋,然后奴婢再陪您去见刘娘子,她是庄子上的老人了,认识人多,也会办事。”
等阮娘子把鞋都取出来,谢知筠粗粗一看,见没有那双样式一样的绣花鞋,这才道:“我记下了。”
“你休息吧,我记得去水车的路,自己去便是了。”
阮娘子却奇怪道:“夫人为何要去水车?最近几日的水萝卜和地瓜成熟了,刘娘子正领着人在菜田里忙呢。”
谢知筠皱了皱眉,她起身问:“大管家在忙什么?”
阮娘子想了一下,才说:“大管家今日应该是去过水车的,不过这个时候,应该从水车那边回来了。”
谢知筠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