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翱的到来似乎就这么平息了下去。 他们一队人马进了王府后就再没出来,里面也没有喧嚣热闹,周围的百姓观望一日,见王府前后都有卫家军看守,这才放了心。 很快,邺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在司马翱来到邺州的第三日,一大清早,肃国公府就都热闹起来。 这一日家里人都没出门,都留在家里准备中午定西王府的暖宅宴,卫戟也难得躲了懒,天光大亮都不肯起身。 谢知筠都坐起来开始穿衣裳,他还在那里躺着,哼哼唧唧就是不动。 谢知筠拿他没办法,只能没好气地在他肚子上拍了一下:“犯什么怪呢?”
卫戟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紧紧攥进手心里:“好不容易能有休沐日,起那么早做什么?那劳什子暖宅宴中午才开始,午时初刻到王府就好。”
他说的在理,但那也只是针对他,谢知筠被他握着手,衣服也没办法穿,床也没办法起,只能瞪了他一眼。 “小公爷,您起来穿好衣服就能去,我还得去清点礼单,看看上面东西是否都能对上,是否被人调换。”
“我可得起了。”
卫戟叹了口气:“夫人呐,你可真是够操心的。”
谢知筠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卫戟这才乖乖松开了手。 “我不操心,难道还要然母亲操心?”
谢知筠轻声笑笑,回头看他一脸舒服地闭目养神,也是有些心疼他平日里的辛劳。 她想了想,还是俯下身去,红着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小公爷,你且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吧。”
卫戟闭着眼睛,缓缓勾起了唇角。 “谨遵夫人口谕。”
谢知筠笑着起身,为了不打扰他,特地去了外间洗漱更衣。 她先吃了两块点心,然后就去了前厅,领着几个管事娘子把礼单反反复复对了三遍,这才顶着大太阳回了春华庭。 卫戟已经起来了,他刚洗漱完,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袍,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听见脚步声,他忽然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谢知筠。 谢知筠见他起了,便问:“用过早食了吗?”
这会儿都已经巳时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出门,谢知筠忙了一早上,这会儿早就饿了。 卫戟摇了摇头,他从藤椅上一跃而起,大步来到谢知筠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吃饭去。”
谢知筠手指微微一卷,却没有多说什么,安静被他牵进膳厅里。 随着新厨子的大展身手,近来肃国公府的饭食越来越好,早膳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今日居然还有水晶蒸饺。 那蒸饺晶莹剔透,揭开蒸笼盖子,就能看到透明面衣里面裹着的粉嫩虾仁。 这是邺州本地的河虾,个头不大,但味道很鲜美,很适合用来包馅。 谢知筠看到这一笼水晶蒸饺便笑了。 “今日厨子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夫妻两个都饿了,卫戟先盛了一大碗炒米,一连吃了小半碗,才对谢知筠道:“多吃些。”
谢知筠笑笑:“怎么?”
卫戟道:“我看那司马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中午给咱们弄不好吃的菜,还不如少吃几口,咱们这一顿要顶两顿。”
话糙理不糙,谢知筠意外觉得他说得对。 “有道理。”
她想了想,也给自己盛了半碗米,开始吃起来。 夫妻两个埋头苦吃,一直吃了两刻才缓和了速度,没再跟刚开始那般狼吞虎咽。 等到用完早膳,谢知筠都觉得有些撑了。 卫戟道:“起来消消食。”
谢知筠便同他一起在花园里闲逛起来。 夫妻两个平日里都忙,卫戟早出晚归,经常只能在半夜的时候说些小话。 今日难得一起走在阳光下,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谢知筠道:“我提前叮嘱过大妹了,今日看好安安,安安大抵也不会那么不懂事,她还是有分寸的。”
卫戟嘲笑妹妹:“她能有什么分寸?到时候司马翱三言两语就能激得她站起来怒骂,宁淑的沉稳她是半点没学到。”
这场面一想就能想到,谢知筠忍不住笑了。 “这不也挺好。”
“总得有人替父亲骂人。”
卫戟微微一顿,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卫宁安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怎么,堂堂王爷还要同孩子较真不成? 两个人笑够了,卫戟才问:“温茹近来可好?她这一次能去吗?”
谢知筠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温茹身体倒是还好,养了这一个月,气色又好了不少,”谢知筠道,“但母亲同姑母商议一番,还是不想让她去了。”
卫戟点头:“也是,定西王府风水肯定不好,就不让她去了。”
说起沈温茹来,谢知筠不由想起沈温茹那有些不同的面容,小声问卫戟:“你可知道温茹的身世?”
卫戟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谢知筠问:“你可见过厉戎人?”
卫戟挑了挑眉,道:“我自然是见过的。”
他想了想道:“厉戎人虽然形式诡谲神秘,不同外族人来往,但的当年先秦动乱,同后汉经历了一场殊死之战,厉戎恰好位于铜川和新泽之间,以至厉戎被灭族。”
“当年我虽然还小,但因为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所以见过不少厉戎的族人。”
厉戎活着的族人不多,大多数都被大齐划为奴籍,十几年过去,许多人早就不记得还有这样一支部族的存在。 她忽然提起厉戎,卫戟有些不明所以,只疑惑地看着她。 谢知筠道:“我看温茹的面相,很像是厉戎人。”
厉戎人眼目深邃,鼻梁高挺,眼眸是淡淡的浅褐色,沈温茹因为久病和年少,这种特种并不明显,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稚嫩。 但若是仔细看,她面上的特征确实很像厉戎人。 卫戟微微蹙起眉头。 “姑母只说温茹是她机缘巧合救了下来的孤女,自小身体便很孱弱,没有说过她的由来。”
谢知筠点点头:“可要问一问温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