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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次邂逅(1 / 1)

(时间1978年的夏天)公共汽车站里,前来送站的妈妈,站在车窗外,不放心地叮嘱说:“美姗,去姑姑家这段时间可一定要听三姐的话哦!”

8岁的美姗梳着两个高高的羊角辫儿,穿着北京蓝底色配着白色领边的海军背带套裙,满脸笑意地回答”妈妈,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一切听三姐指挥,肯定不会跑丢的!”

这次暑假,不知为什么,爸爸妈妈突发奇想,安排美姗和三姐去县城里的姑姑家玩几天。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殊荣,美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从小长这么大,美姗还是第一次去城里。从自己记事开始,就常听出差回来的爸爸讲说出门的见闻,使美姗对外面世界充满了好奇。一听说可以到县城去玩,就始终美得合不拢嘴儿。公共汽车徐徐开起,缓缓驶出被小山环抱的山村,带着两个小女孩无尽的幻想,向太多的新奇走去。姑姑是一名小学老师,正值暑假,侄女们来做客自然是满心欢喜。这不,吃过午饭,姑姑就带着自己的四朵金花连同刚来的两个侄女去河边洗澡洗衣服。天气不算炎热,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朵朵白云。出了姑姑家的胡同,是一带红色的砖墙。八岁的美姗好奇地问“姑姑,这个红色的墙里面都是些什么呀?”

还没等姑姑回答,姑姑家的三妹就叽里呱啦地回答:”这你都不知道,这是我们县城有名的安平四中啊!等我长大了,也要去这里上学的。”

美姗会意地使劲儿点点头。六个女孩走在一起,有如七仙女下凡,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表妹看着走在前面的美姗,忽然羡慕的说:“美姗姐,你的裙子好漂亮啊,哪里买的呀?”

美姗喜滋滋的说,“我妈妈给我做的。我妈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天蓝色了,就照着家里的画给我做了一套。”

这时候,姐妹们都仔细欣赏起美姗的连衣裙。上衣的领子非常宽大,海军服式的白色宽大领子镶着天蓝色两道边,天蓝色的背带裙,裙摆镶着两道同样的白边,那纯正的蓝色配着纯白,那样的美观,大方。姐妹们个个羡慕不已。美姗看着姐妹们羡慕的表情,心里更加骄傲。走起路来,两个羊角辫甩得更高了。由姑姑家出去两百米,就来到了美丽的花溪河。与其说是河,其实它更是一条江。所以百姓把河的两岸都称作江南江北。宽阔的河流河水清清,河边绿树环抱,绿草如茵。大人们有说有笑的用木棍抽打着将洗的衣服。孩子们则玩的玩闹的闹。姐妹们们三三两两的,有的用手巾去捞鱼,有的跟着姑姑洗一些手帕袜子之类的小物件。高兴起来了,互相拍打着水花,笑着,闹着。水很浅,姑姑让孩子们可以下水去洗澡。可是所有姑娘们都羞涩的不肯,姑姑也不强求。美姗没有去捞鱼,而是蹲在姑姑身边帮着洗手帕。河水那么清澈,下面的鹅卵石清晰可见。美姗一边洗,一边专注地令水缓缓流过自己的小手,感受着那份来自大自然的清凉。她正玩得入神,一不小心,手帕被河水冲走了。美姗急得拎起裙角就追。河水不深,但是对于八岁的美姗来说,还是没过了膝盖,溅跑起来很是困难。眼看手帕就让河水给冲走了。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瘦小的男孩,只见他三步两步跑过去,就把美姗的手帕给抓住了。男孩伸出小手,气喘吁吁地说:“给你。”

美姗赶忙伸出小手去接。这时候美姗对着眼前男孩的小脸儿怔住了。男孩的眼睛大大的,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煞是好看。更巧的是,男孩穿的也是一件蓝色海军衫。美姗就这样傻傻地看着。被美姗这么一盯着看,男孩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你倒是要不要啊?”

男孩带着笑容的脸上,露出了一排非常洁白整齐的牙齿。美姗更是惊艳到了,怔怔地想,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牙齿,这么好看的笑容。突然,男孩把手帕往美姗手里啪地一塞,“给你,”转身撒腿就跑了,留下怔在那里的美姗。美姗站在水里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赶紧喊,“谢谢你!”

男孩已经一溜烟地跑向了安平四中的方向。这时候,姑姑还有众多姐妹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纷纷围拢过来问着“没事吧美姗?"“没事,就是手帕不小心掉了,那个男孩儿已经帮我捞回来了。"然后美姗指了指男孩跑走的方向,可是男孩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大家看没什么事,就各自散去了。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的,美姗不停地往安平四中多望了几眼,心里咕哝着,“那么矮,不可能是那里的学生吧。”

美姗的家住在一个特别小的小镇。小镇的南边是方圆百里的石板地,那是火山喷发后岩浆的凝聚物。特殊的地理条件造就了特殊的地理环境。石板地有一处溪水,河水清澈无比。每逢夏日,小镇的人们都会三三两两地去那里洗衣洗澡。孩子们则会光着脚从水里跑出来,趴在石板地上玩耍。有时候天气太热,石板地会烫的小脚不敢着地。大人们则是把洗过的衣服都晾在石板地上,不一会儿就可以晒干。美姗小时候经常和姐姐们去那里洗衣。美姗的家就坐落在村东头儿的小河旁。宽大的三间房里住着热热闹闹的九口之家。夏家兄弟姊妹共七个,美姗上边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下边还有一个弟弟。九口之家的收入主要靠在供销社工作的爸爸。爸爸是个特别喜爱孩子的有责任感的人,而且有思想,有见识。美姗从小就是在爸爸的影响下长大的。美姗非常喜欢过年。每到年根,家里就非常热闹。一大家子在爸爸的带领下,全家人一起劈柴的场面可谓轰轰烈烈。全家人在宽大的院子里摆开场子一顿齐上阵。爸爸和哥哥姐姐负责分成两组,用锯手工把一棵棵柞木锯成一尺半长的一段段,其他姐姐负责用斧子将其劈成四五瓣,再由美姗和弟弟一抱一抱送到一起,由专门负责摆放的姐姐垛成整齐的柴火垛。到了腊月二十七八,全家人又一齐上阵,开始蒸馒头,蒸豆包,炸麻花。蒸馒头时,爸爸是和面的主力,也是火头军。美姗太小,只能和弟弟负责摆蒸好的馒头豆包,给它们用筷子蘸着些用红纸做成的水彩给馒头豆包点红点。炸麻花时,都是爸爸把单位的孙师傅请到家,手巧的四姐和师傅一起撮麻花,爸爸依然是火头军,还负责炸制。妈妈则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全职家庭主妇。家里女孩多,每到过年,爸爸把成批的布料买回来,妈妈则负责给女儿们做成样式新颖的服装。还有各种颜色的绸子,妈妈给小一点的女儿裁成一尺长,三五公分宽的头绳。过年时,女儿们都美美地戴上。美姗是个额头很大的女孩,天庭饱满,全家人常拿她的大贝儿头开她的玩笑。爸爸最爱逗她说出门不用带雨伞。但是美姗并不生气,她知道全家人那是爱她的表现。美姗从上学开始,就是班上的班长。二年级开学,学校的开学式上美姗在全校师生面前得了人生的第一个学习上的一等奖,美姗开心的不得了。三年级美姗由班长升为中队长,两道杠哦。五年级美姗被学校选为大队长,三道杠哦。。 四年级暑假的一天,家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远房的大伯。大伯这次来是为了完善家谱的,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大伯是一位高中的日语教师,听爸爸说,大伯是当年高小毕业的,后来还去日本留过学。现在是一名县城重点高中的教师。当晚,吃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大伯叫过美姗和四姐美娟,饶有兴致地教了姐妹俩四个简单的日语单词。第二天,大伯一考,美姗竟然都记住了。大伯高兴的说“美姗,咱们将来一定要考大学哦!”

考大学,那是不是很神圣的一件事。美姗心里不懂。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初中时,别的孩子都在稀里糊涂地玩耍,但是美姗怀揣着当年大伯的嘱托,始终认真学习着。到了初三,美姗更是有时会学得很晚,自己寻找复习资料用功苦读。美姗小的时候,经常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的她穿着一身水粉色连衣裙,扎着两个高高的羊角辫,在家乡绿油油的山坡上恣意地往吓跑,任漫天的山风在自己耳边吹拂。美姗不知道这个梦到底寓意是什么。但是,隐约觉得,那是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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