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心中一慌,脚下用力,“哧溜”黄胖子从洞口滑出去大半个身子,他自己再多爬几步就能出去了。 黄胖子隔着墙听着园子里的动静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手下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三娘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谁?谁在那边?”
秋梨弯腰将洞口的痕迹磨平,抱起地上的红鲤鱼,还没等她走出来,榕树前三娘子的头探出来。 秋梨带着哭腔,“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姐姐变成了鱼。”
三娘子脸色大变。 瞬间周围狂风大作,三娘子手中窜出一条红丝带,缠住住了秋梨与她手里的鱼。 秋梨的身体腾空而起,她目露惊慌之色。 三娘子将她们扯到了园子当中的空地上,她双足腾空而起,踏在半空,园子里风声呼号,她的声音清晰有力:“是谁?给我出来!”
秋梨担心围墙外的黄胖子,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红鲤鱼,一咬牙,她大声了喊了起来。 “四姐姐!你怎么了?”
三娘子心中一凛,迅速落到地面,她低头看向红鲤鱼,一伸手拍落她身上的符纸,但是那条金线却无法拆除。 她推开秋梨,长袖将红鲤鱼一裹,吩咐身边的婆子,“陈婆子给我看好金童!送他回房,一会儿我来审他” 随即也不再走路,腾着风,呼啸而去。 秋梨这次真的看的目瞪口呆。 “我们不一起去看看吗?”
秋梨抬头看向高大的陈婆子,“我担心四姐姐。”
陈婆子嘴角一撇,“哪里都别想去,跟我回屋吧。”
一伸手,抓住了秋梨的后襟,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单手将秋梨提离地面,转身朝着原先秋梨换衣服的屋子走去。 门“哐当”被她打开,单手将秋梨丢到椅子上,她反身出去,将门关好,自己守在门口。 秋梨四下看了看,在原先自己换衣服的屏风后面转了转,替换下来的外衣、蓑衣与斗笠还放在木盆里,她将它们收进自己的“随身食盒”里。 走到窗前,好吧,这扇窗与门是开在同一个方向,但凡她打开窗就能被这陈婆子抓个正着。 眼下无路可走,除非干掉陈婆子,“隐形抹布”的冷却时间还有三刻钟才能再次使用。 风灯不知去向,手上唯一能用的竟然就是那把菜刀。 不对,还有一个道具!她脑筋一转,这玩意儿竟然被她忽略了,她摸出了那个手指般长短的“傀儡”攥在手心。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伸手一推,“啪嗒”茶壶跌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陈婆子将门推开,“什么事?”
秋梨指着地上,后退了一步,昏暗的室内,陈婆子视线受阻,她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秋梨看准她身后的一根发丝用力一扯。 “哎哟!”
陈婆子直起腰,伸出手就要揍她。 秋梨快跑了几步,躲进屏风后面,手指飞快将发丝缠绕在“傀儡”身上。 随即,这个傀儡倏然脱离秋梨手心,陈婆子发出一声惊呼:“什么?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不动了。 秋梨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看着陈婆子的眼睛说道:“你继续演好你的陈婆子角色,接下来,要协助我逃离这里。”
陈婆子仿佛一口气终于缓了上来,她看了一眼秋梨,眉目里温和了许多,“我现在领着你出去,她们现在怕是顾不上来找你。”
秋梨见傀儡之法见效,一颗心落回原处,她指着门口,“走吧。”
昏暗的走廊上,夜色更重了。 细雨淅沥沥地落在地面的砖石上,陈婆子的脚步沉重,她们一前一后向着园子方向走去。 刚到园子门口,就看到里面多出好几盏灯笼,传来好几个人的说话声音。 陈婆子压低嗓子:“这些都是下人,怕是来找歹人的。”
“走大门,声音轻一点。”
秋梨眉头紧皱。 陈婆子“嗯”了一声,换了个方向向着正门走去。 大约下人到园子里去了,这一路竟然没有遇到什么人。大厅的门口灯火通明,有个奴仆认得陈婆子,她看了陈婆子一眼,随即撇开视线。 谁都知道,陈婆子是三娘子的心腹,她自然不肯自讨没趣。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这间府第的大门。 系在走廊边的“黑白配”一眼见到秋梨,立即打着响鼻,喷出几口热气,脑袋就往这边凑过来。 陈婆子上前几步,将老马的绳子给解了。 生死似乎就在此一线了,秋梨抓住缰绳,她的心跳如擂鼓,大门就在眼前。 “黑白配”似乎也知道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一声不出,马蹄声都轻了几分,紧跟在秋梨的身侧。 门外依旧是来时的样子,两个红灯笼挂在两侧,而其它村民房前的红灯笼都已经熄灭了,门前的谷场前方黑暗,依稀看到路的方向。 陈婆子低头,“那我先进去了。”
秋梨收回“傀儡”,此刻离“傀儡”失效还有一个小时。 陈婆子乖乖地转身往回走。 秋梨牵着马,隐入“溪口村”的暗夜里,她还要去找黄胖子与招娣。 马的动静多少有些大,她将缰绳解下,低声在“黑白配”的耳边说道:“你去官道上等我,如果你听的懂的话,听不懂,那么你就自由了。”
她伸手在它的屁股上一推,“黑白配”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一溜烟向村外奔去。 秋梨的记忆一向很好,根据方位,她小心地找到了园子的外墙所在,借着墙内明亮的灯火,她看到墙外是一片良田,不远处有间农舍,再远一点就是成片的树林了。 隔着围墙依旧可以听到园子里面的动静。 她看了一眼农舍,快步走了过去,脚步踩断几根枯枝发出清脆声响。农舍外的一颗树后,突然传来黄胖子的声音,“秋梨?”
她看见黄胖子牵着招娣的手,猥琐地缩在树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她的方向。 秋梨伸手晃了晃,他完全没反应,反而是他手里牵着的招娣惊喜地压着声音喊了一声:“秋梨。”
招娣的眼睛真的让秋梨慕了,不仅能看破幻境,还能夜视,看看黄胖子就知道了,他绝对是个夜盲症患者。 “走,她们很快就能发现我们了。”
秋梨走上前,拉住招娣。 “我知道一条近路能到官道,我来带路。”
招娣的声音透着些雀跃。 招娣是本村人,又是个孩子,平时没少淘气,知道一些小路也正常。 秋梨大喜,“走。”
连绵的细雨里,秋梨与黄胖子深一脚浅一脚,跟随在招娣的身后,他们依次排开走在田埂上,招娣带着路,还会小心地提醒她们,“这里有条小沟,这里很滑,这里有块石头。”
秋梨不敢取出打火机,眼下才是最危险的时候,等三娘子等人反应过来,追杀才会正式开始,“溪口村”的这片黑暗里,任何一点光亮都会成为妖物追击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