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放下手中的情报,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了几趟,最后终于还是迈步出了房门,现在已经快要两更天了,登州这边也是一片寂静,毕竟在这个时代,大部分城市的晚上都比较安静更何况登州这边主要是军港。 李节出了自己住的院子,左拐走上不远就有一排房间,这里是官吏们的住处,毕竟负责调集物资和人口需要大量的官吏协调,所以许多人也常住在这里,条件说不上好,但也不差。 李节来到最边上一个房间外,只见房间里亮着灯,显然里面的主人还没有休息,于是他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也立刻传出杨士奇的声音问道:“谁?”
“是我!”
李节回道。 里面的杨士奇也听出是李节的声音,当即打开房门,见到李节也立刻问道:“驸马您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李节并没有回答,而是迈步进到杨士奇的房间,然后打量了一下,只见这个房间也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你这里也太简陋了,怎么不换个地方居住?”
李节随口问道,杨士奇毕竟是从六品的官员,放在京城可能不算什么,但在登州这边却是和知府平级,所以他完全可以给自己改善一下居住条件。 “我也只是在登州暂住,过段时间就要离开了,所以随便住住就行了,更何况这里离营地也更近,做什么都方便。”
杨士奇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李节听后不置可否,只见他在房间里走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随后这才忽然抬头道:“士奇你在京城做官,为何不把家眷接过来?”
李节的话一出口,杨士奇也脸色微变,但随即就恢复如常的回道:“驸马有所不知,我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再加上她习惯老家那边的气候,来到京城恐怕住不惯,我多次劝说也没能劝动母亲,所以只能让妻儿代我照顾母亲。”
不得不说杨士奇的反应倒是很快,或者说他早就想好了这些话,所以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看到杨士奇还在硬撑着不承认,李节也不禁也十分无语,抬眼看了他一眼后,随即将一份情报丢到他面前的桌子道:“你看看吧!”
杨士奇也没想到李节忽然变脸,当下心中也十分的忐忑,拿过情报打开,随即就全身颤抖起来。 杨宽的确是杨士奇派去的,为的就是死中求活,毕竟他不想再让家人生活在威胁之中,但是对于这件事,他也心中没底,甚至杨宽派出去后,事情就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能做到什么程度他也完全不知道,毕竟他只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锦衣卫那样的情报渠道。 现在忽然看到家中的消息,这让杨士奇也是即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知道了杨宽做的相当好,事情也向他计划的方向发展,紧张的是自己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朝廷知道了。 “现在还不承认吗?”
李节叹了口气向杨士奇问道。 “我……”杨士奇哽咽,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到杨士奇不开口,李节沉默了一下再次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向我坦白,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早就派人将你的家人安全接过来了?”
“我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杨士奇终于深吸了口气道,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也不得不坦白,更何况面对李节,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撒不了谎。 “什么把柄?”
李节闻言也是一皱眉。 杨士奇这时叹了口气,随后声音低沉的道:“当年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平时以教书为生,生活也十分的清苦,直到后来有天我结识了一位贵人……” 随着杨士奇的讲述,李节也终于知道了杨士奇为何不敢向自己,或者说向朝廷求救的原因了。 原来当初杨士奇在最落魄的时候,结识了一位贵人,也正是在那位贵人的资助下,这才改善了与母亲的生活,后来更是在对方的引见下结识了王叔英,也就是那次想要截杀李节的幕后主谋。 杨士奇其实是那位贵人埋伏在王叔英身边的暗子,后来对方看王叔英这些人不堪大用,于是就让杨士奇出卖对方,以此来结识李节,这样杨士奇就可以借这件事接近李节,从而成为埋伏在李节身边的暗子。 “等一下,听你话中的意思,你应该是自愿的,为何又变成现在这样受胁迫了?”
李节这时却忽然打断杨士奇问道。 只见杨士奇这时也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再次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太年轻,又一心报答对方的知遇之恩,再加上当时对陛下与驸马也有些不满,所以才会甘愿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只不过后来……” 李节听着听着也终于明白了,当初朱允熥登基后,李节借机打压科举,触动了不少读书人的利益,所以不少读书人都对他十分仇视,而杨士奇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后来杨士奇进入朝堂为官后,所见所闻也让他大受震撼,特别是大明的国力蒸蒸日上,对外大败帖木儿这样的强敌,解决了北方草原上千年的边患,对内更是大加改革,使得百姓的生活也是大为改善。 这些都对杨士奇造成了极大的触动,再加上做官之后,他的眼界也更加广阔,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局限于一个小小的书生意气,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他就和自己背后的人产生了一些分歧,甚至想要脱离对方的掌控,不再为对方效力。 可是让杨士奇没想到的是,他背后的人也是个心黑手辣的人,竟然在暗中控制了他的家人,并以他家人的安全威胁他,甚至还在杨士奇身边安插了人监视,比如那个周仲正。 本来杨士奇自己就不干净,现在家人又被人挟持,所以他也不敢向朝廷坦白,结果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那个王爷到底是谁?”
李节听完后沉吟片刻,最终也问出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