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奔二楼手术室。 将胡照影放于手术台上。 医生直接解开已经被鲜血渗透的衣服，哪怕戴着口罩仅余眉眼，也可感知凝重神色。 “如何？”
“再晚上一些无力回天。”
伤势倒不算太重，可拖延时间过久。 加之此前在人多拥挤，空气不流通的环境中停留，同样加剧身体负担。 再拖上片刻神仙难救！ “什么血型？”
医生问道。 “O型。”
胡照影如今已没办法回答问题，可宋书堂早在防空洞时便询问过。 “准备输血。”
“医院没血。”
护士急忙说道。 “到防空洞叫医生和护士，O型血的上来抽血。”
“是。”
眼看护士要走，宋书堂将其拦住说道：“抽我的吧。”
“抽。”
医生没有任何犹豫，埋头开始止血清理伤口，准备进行下一步治疗。 跟随护士去抽血，粗壮的针头刺入血管看着鲜血慢慢流出。 两大袋血被抽走。 饶是他这年轻大小伙也觉身体不适。 靠坐在凳子上休息。 聂洪与颜清辉在一旁陪同。 耳畔轰炸声减弱，可各处浓烟四起，多地陷入一片火海。 损失惨重！ 大概又过一小时解除警报的铃声响起，防空洞内的人争先恐后跑出来，只为呼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气。 可如今哪有空气清新。 灰尘弥漫，浓烟滚滚！ 硝烟刺鼻！ 又等一小时之久，医生才从手术室内走出。 “怎么样大夫？”
“已经无碍，需要静养。”
“谢谢大夫。”
送别医生后宋书堂说道：“回军统局。”
防空警报解除朱越第一时间押送李暮从回去，同时差人来此医院告诉宋书堂等人这件事情。 因此他也要赶回去。 胡照影处已经让人去通知她父亲。 但她父亲是否在轰炸中幸存犹未可知，所以将来此通知消息的情报科成员，暂且留下照顾胡照影。 如今她还在昏迷之中，宋书堂等人便没有再进去看望，出门开车离开医院。 路上可见到处断壁残垣，火舌飞舞。 山城空袭救护委员会、医护委员会、防护团救护大队、卫生局救护队、医院救护队、红十字会等救护队，全部在街道上参与空袭救护和救助。 各消防队也在积极灭火，但高压水枪较少，火势难以止住。 避开各种复杂路况，聂洪开车速度极快！ 不多时便到军统局本部。 局内工作已经恢复如常，专业管理成效斐然。 “我去参与审讯李暮从的工作，你们二位的事情有空再说。”
宋书堂可没打算如此轻易放过两人。 “你先忙。”
“哼。”
目送他离去，聂洪摸了根烟猛吸一口说道：“好像将这小祖宗惹下了。”
“翻不了天。”
“哈哈。”
就在此时总务处有人冲过来叫喊：“聂洪，你将车子都弄成什么样子了？”
车子如今模样确实凄惨。 颜清辉好似不认识聂洪一般，眼神看着一旁就这么走了。 聂洪站在原地，面对总务处领导的质问，一脸嬉笑。 当赶到审讯科时，李暮从早已被绑坐在凳子上。 情报科科长沈渌水、审讯科科长曹砚宁亲自负责。 如此阵仗，李暮从的面色却无多少动容。 反倒是透过门上栅栏看到宋书堂站在外面，李暮从的身子微微坐直。 沈渌水见状给了曹砚宁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 审讯中断，二人起身将宋书堂叫进去。 “科长。”
“还好吗？”
“还行。”
“需要休息吗？”
“不用。”
“你来审讯。”
“是。”
宋书堂没有推辞。 他心知李暮从被自己所拦导致如今局面，只有在面对他时，情绪才会有所起伏。 曹砚宁同样将位置让开。 凳子甚至都被撤走一张。 宋书堂落座正中间，与李暮从面对面。 原本瘫坐且了无生趣的李暮从，眼睛之中渐渐回神，凌厉且挑衅！ 审讯室内所有人都观察到李暮从的变化。 大家都知他是想要和宋书堂再来一场交锋。 在军统局审讯科的审讯室内！ 与宋书堂再交手一场。 看是自己的嘴巴被撬开！ 还是让宋书堂铩羽而归！ 此前输了，可如今李暮从想赢。 但他如此反应沈渌水与曹砚宁皆是觉得极不乐观。 可宋书堂好似没发现李暮从的打算一样，笑问：“胡照影没死失望吗？”
“原本就未打算杀她。”
“原本你也未打算坐在这里。”
“可你还没赢。”
“但你已经输了。”
李暮从突然发笑，声音笑至沙哑。 勉强止住笑意说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他在笑他自己！ 为何从宫月公司出来之后邀请宋书堂同行？ 便是不想情报科的其他成员跟随太近，等空袭警报响起场面大乱，远处负责跟踪的人无法立马支援。 身边仅有宋书堂一人，利用胡照影拖延，必可脱身。 计划顺利吗？ 很顺利！ 可结果呢？ 截然相反！ 李暮从若让宋书堂在宫月公司门外离去，任由情报科成员靠近跟踪，遇相同情况他都有脱困机会。 多此一举反倒害了自己。 李暮从如何不发笑！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在调查你？”
“你不妨猜猜。”
李暮从显得很有兴趣。 宋书堂很干脆说道：“恐怕你早就知道，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认出我了。”
“继续。”
“你提前得知空袭日期，心中早就想好如何脱身，便与我每日演戏，家中发现的线索恐怕也是你故意为之，想稳住我们。 所有人都被你算计其中，就像是一个导演一样，让大家一同跟着你的指挥行动。”
“谢谢夸奖。”
“可有几点我想不明白。”
“问。”
“你应该很早就知道情报科盯上正中书局，且会盯上你，为何当时不撤离非要等着我们上门监视调查？”
“拒绝回答。”
“那就让我猜猜，六足小组任务进行到关键时刻，你不能撤退于是硬撑着。”
李暮从表情毫无变化。 宋书堂继续说道：“可当我们盯上你之后，你便没有再主动出过门，仅是有人上门寻你，在这个过程中你是如何完成任务的？”
任务必然已经完成！ 不然李暮从岂会在明知即将暴露的情况下，还不撤退呢？ 就算他有利用空袭撤离的机会，也没必要浪费时间，早走一天都不会如此被动。 “或许上门与我见面的人有所问题。”
“不会。”
宋书堂不理会他的蛊惑。 上门之人每一个情报科都记录在案。 必然都会展开调查。 若其中有人与六足小组任务有关，暴露风险极大。 李暮从如此看中任务，岂会给自己留下巨大隐患。 与其说那些人有问题，不如说他们是李暮从准备的烟雾弹。 “假亦真时真亦假。”
李暮从表情玩味。 “我其实很佩服你的胆量。”
宋书堂这句话乃是真心实意。 明知危险却迎难而上，硬生生在情报科多方面监视之下完成六足小组重要任务，撤退手段更是天衣无缝。 你不是说海报？ 那便将计就计。 与空袭配合神来之笔！ 悄然而去，近在咫尺。 险之又险！ 宋书堂、胡照影、海报等，全都在李暮从的利用之中。 可谓真的做到了物尽其用。 沈渌水听言面色发黑，日谍在得知被情报科盯上之后，居然坐等情报科上门，后还能从容完成任务，再设计完美出逃计划，情报科颜面无光。 被抓不代表计划不完美。 能抓到李暮从运气成分很大。 可现如今不是反思的时候，撬开‘虎蜂’的嘴最为关键。 但就目前而言很难让李暮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