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署的人都说窦臣是个疯子,可他再疯也是有理智的,他敢挟持袁致修要挟方棠但绝对不敢真的下死手。 “啊!”
抓着柳叶刀的手腕剧烈一痛,窦臣猛地瞪大了眼,只感觉有什么划破了咽喉,他痛苦的捂住脖子发出含混不清的咕噜声,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往后倒了下去。 禁锢消失的一瞬,袁致修本能的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挟持自己的窦臣倒在地上抽搐着,双手捂住了脖子,可汩汩的鲜血依旧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嗬嗬……”看到方棠这个死敌,窦臣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两下,眼睛死死的瞪大,带着对死亡前的恐惧和不甘。 “没事吧?”
方棠看向被吓住的袁致修,视线从他脖子处的伤口扫过,好在只是一道血痕,割的有点深,不过也只是皮肉伤,养上半个月就能痊愈。 “他……你……”理智回归大脑,袁致修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可以说从卓哥这个混混头子的死亡到此刻窦臣死在面前,这一天给袁致修带来的冲击力度太大,更何况刚刚他差一点也被窦臣给割喉了。 脖子上的痛意让袁致修稍微冷静下来,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只能面色复杂的开口:“我没事。”
方棠点了点头,她之前并没打算对窦臣下死手,可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了,方棠自然不会错过,没了窦臣日后也会省下很多麻烦。 “你竟然……杀了窦臣……”刚刚和方棠对战的老者震惊的开口,他们知道方棠很强,可却没想到她如此疯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杀了窦臣,还是在调查署的据点,这是公然挑衅总执行长的权威! 看着暗自戒备的老者和其他人,方棠冷声开口:“事急从权,难道看着袁致修被窦臣割喉?”
呃……老者和其他人都是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窦臣挟持了袁致修威逼方棠束手就擒,他们也不清楚窦臣只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疯狂到要杀掉袁致修,但方棠打着救人的名头也是无可厚非。 一时之间现场一片安静,忽然间,两辆汽车在门外停了下来。 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齐长鸣眉头皱了皱,低声开口:“郝署,我在调查署工作这么多年,从不知道这个据点。”
齐长鸣和窦臣是死对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两人争斗了这么多年,谁曾想最后是郝宏昌空降过来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对比窦臣的愤怒,齐长鸣倒是想得开,他和郝宏昌的关系也算不错,虽然没有结盟,但很多时候都是观点一致,此消彼长,窦臣就被压制下去了。 只是没想到窦臣入了明二少的眼,成了明家的走狗,否则他绝对不敢私自带着人去抓方棠。 “先看看再说。”
郝宏昌面色一贯严肃,率先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半晌后,收到消息过来的郝宏昌和齐长鸣都傻眼愣住了,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看着死不瞑目的窦臣,两人的目光刷一下向着方棠看了过去。 虽然现场有十几个人在,可郝宏昌和齐长鸣第一个想得到的就是方棠,也只有她敢下死手。 回过神来,齐长鸣压下心底的狂喜,客套的和方棠打了招呼,“方小姐,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窦臣竟然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对齐长鸣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没有了窦臣这个疯子,等到郝署退休后,自己终于可以熬出头了。 “齐副署。”
方棠神色淡然的打了招呼。 看着窦臣的尸体,郝宏昌天生就冷硬孤僻的脸庞彻底被乌云覆盖了,黑沉沉的视线扫过全场,“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调查署的秘密据点,自然是监控设备齐全,再加上窦臣已经是死了,他的这群手下也担心被郝宏昌和齐长鸣给收拾了,也不敢添油加醋的乱说。 一个小时后。 办公室。 打了电话上报了窦臣死亡的消息,郝宏昌这才向着等在一旁的方棠开口道:“按照当时的情况你也是救人心切,我们这边没什么大问题,关键是明家。”
“众目睽睽之下窦臣敢挟持袁少爷,明家不会太过分。”
齐长鸣补充了一句,虽然窦臣死在方棠手里,但绝对是罪有应得,他想借机弄死方棠谁曾想会被反杀。 郝宏昌认同的点了点头,思虑了一下道:“终究是出了人命,小棠,你暂时留在我这边。”
窦臣已死,树倒猢狲散,他在调查署培植出来的势力都会被郝宏昌和齐长鸣联手摧毁,如此一来,方棠留在这里再安全不过,而且即使他们偏袒方棠,也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了。 “好。”
方棠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窦臣的死还需要经过相关调查,她没有被扣押起来接受审问已经是郝宏昌网开一面。 但谁也没想到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总卫队的人过来了,“郝署,这是移送函。”
调查署的性质虽然特殊,但论起实力来比总卫队差的太远了,而且正式公函已经下来了,郝宏昌自然不会扣押方棠不放。 看着总卫队的几辆车带着方棠离开了,齐长鸣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难道是袁家动用了总卫队的关系? 毕竟上京的人都知道蒋老爷子在总卫队有绝对的话语权,而袁老爷子和蒋老爷子亲如兄弟,能动用总卫队将方棠转移走,也只可能是蒋老爷子这边发了话。 郝宏昌收回目光,冷沉的声音严肃的响起,“长鸣,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
“一切听从郝署的指挥。”
齐长鸣这稳重的性子竟然也说出打趣的话来,是打心眼里高兴。 郝宏昌总是严肃的刚硬表情也松缓了几分,窦臣死了,刚好借此机会把调查署上上下下清查一遍。 !分隔线! 听到开门声,坐在床上发呆的袁致修一惊的回过神来,“爸。”
“致修啊,你出去一天就这么惊心动魄了。”
袁海川看了一眼袁致修包裹着纱布的脖子,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跟在后面进门的袁霄倒是关切的问道:“少爷,伤口还疼吗?”
“霄叔,我没事,只是皮肉伤。”
袁致修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昨一天经历的事比他过去二十多年都要凶险。 一天就死了两个人不说,自己还被挟持了,虽然心里笃定窦臣不敢下杀手,可万一呢?袁致修现在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年轻人,经历的事多了,日后泰山压顶也会面不改色。”
袁海川眯着眼笑着,半点不心疼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儿子。 看了一眼自家父亲,袁致修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既然没事,一会回去让你爷爷和奶奶看看,明儿再跟着方棠,今天就给你放假了。”
袁海川这是铁了心的要将袁致修丢到方棠那边去。 袁致修年轻的脸庞抽了抽,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袁海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接过袁霄递过来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热茶,再次问道:“来,说说看,对窦臣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知道父亲要教导自己,袁致修也立刻进入了状态,这事昨晚上他睡不着已经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袁海川一问,袁致修就回答了。 “窦臣带了两个先天高手却依旧没拿下方棠,这种情况下他挟持我要挟方棠束手就擒,虽然方式不对,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窦臣此举不算太过分。”
方棠不配合窦臣的工作,反而大打出手,这就是拒捕,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况,窦臣采取不恰当的方式不算过错。 袁海川点了点头示意袁致修继续说。 想到窦臣当时将柳叶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即使知道窦臣不可能真杀了自己,可袁致修依旧有点被吓到了,毕竟窦臣是出了名的疯子,谁知道一个疯子会怎么做。 “窦臣知道方棠的性格,她不可能束手就擒,但窦臣挟持了我,终究会影响到方棠,而窦臣就可以趁机下杀手。”
袁致修也没想到窦臣敢铤而走险,借着混乱杀了方棠,到时候有明家保着,窦臣不会有太大问题。 袁海川满意的看着分析的条条有理的袁致修,“两个先天高手,窦臣的确是早有预谋。”
调查署的人虽然也都是练家子,但先天武者又不是大白菜,如果不是预谋好了要弄死方棠,窦臣不会这样安排,只可惜他还是轻敌了,小觑的方棠的身手。 “而且方棠不顾我的死活动手,袁家必定会对方棠有芥蒂,这样一来即使方棠死了,袁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和明家撕破脸。”
说到这里,袁致修也感觉一阵后怕,窦臣好深沉的心机,好可怕的算计! 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儿子,袁海川知道他还是被吓到了,但身为袁家的继承人,这点波折根本不算什么。 袁海川认同的接过话,“外人都认为方棠是得到老爷子的看重,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你这个亲孙子若是因为方棠陷入险境,袁家自然不会帮着方棠。”
“而贺启东要将贺家交给方棠和贺景元,外界又认为袁家看重方棠是为了借机吞并贺家,所以方棠一死,袁家的计划就搁浅了。”
袁海川笑着看向袁致修,话锋一转的问道:“如果换成是你,致修,当时你敢对窦臣下杀手吗?”
窦臣算计方棠和袁家反目,还想趁机弄死方棠,却没想到会被方棠给弄死了,其他的不说,方棠绝对是个狠厉冷血的。 袁致修凝眉思索着,那种情况下,自己只怕会束手就擒,绝对不会像方棠这样冒险。 一直旁听的袁霄忍不住的插了一句,“家主,方棠反杀了窦臣,等于将局面扭转过来了,窦臣挟持少爷,方棠情急之下杀人,即使明家死揪着不放,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更何况窦臣已死,明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揪着不放。”
这就是个未知的结局:死的是方棠,有明家支持,舆论就站到窦臣这边了,他挟持人质是为了抓捕方棠,而方棠不顾袁致修的安危负隅顽抗,最后被杀也是活该。 可死的是窦臣,同样的,有了袁家的撑腰,方棠则是正义的一方,她杀人是为了救人,救的还是袁家继承人,即使是明家也不能阻止袁家保下方棠这个救命恩人。 袁致修将整件事从头至尾的捋了一遍,霄叔说的很对,方棠抓准了这个时机弄死了窦臣,不但灭了一个敌人,而且自己还欠了方棠一个救命之恩。 一瞬间,袁致修目光晦暗的沉了沉,他以为方棠是个冷漠无情的性格,说动手就动手,却没想到方棠的城府如此深。 看着沉思的儿子,袁海川不由笑了起来,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到了袁致修的后脑勺上,“别胡思乱想,方棠要是个歹毒阴险的,你以为老爷子还会这么看重她?”
袁老爷子看着笑眯眯的,性格也和善慈爱,可身为袁家曾经的家主,早年从事的又是最危险的情报工作,袁老爷子看人的目光异常精准。 如果方棠为了铲除窦臣而置袁致修的死活于不顾,袁老爷子绝对会第一个不放过她,而袁老爷子对方棠的评价却是:赤子之心。 听到这四个字的袁致修表情瞬间僵硬,爷爷这心也太偏了吧?回想起方棠干净利落的弄死了窦臣,袁致修怎么都没办法将这四个字安放到方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