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几人反应过来后,连忙跑上前来,一把将刘大师给抱住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刘大师扯着嗓子嚎叫起来,挣脱不了之下,对着众人嘶吼起来,“这柱子不对劲,柱子是软的,我明明撞上去了……” 听到这话的小牧几人差一点笑场,一个没拉住,剧烈挣扎的刘大师一头磕到了柱子上,哐当一声响,痛的刘大师一声惨叫。 小牧几人也顾不得看笑话了,赶快将刘大师给拉到了旁边,幸好撞的不重,不过一想到刚刚刘大师那滑稽的撞柱表演,众人脸上又压着笑。 收到了消息,宋濂平立刻就过来了。 周勇也带着手下来了,他负责修复组的安全动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防止有人将宅子里的古董文物偷带出去。 “方棠,这修复组可是你的一言堂,一句话就逼得刘大师以死明志,看不出你挺厉害啊。”
宋骏阴阳怪气的冷笑着,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方棠,“草菅人命也不过如此。”
而此刻,刘大师坐在地上,额头上一大块撞淤青的肿包,衣服也凌乱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修复大师,如此的狼狈,让在场不少同辈的修复大师也心戚戚的感伤。 “宋大师,我是冤枉的!”
刘大师哭嚎了一嗓子,扑了过去抱住宋濂平的腿,满脸愤慨的给自己辩解,“我就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大陶瓮而已,可她方棠空口白舌的污蔑我偷了古董,瞿老相信方棠这个孙女儿,二话不说就给我定罪了。”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指控我偷东西,那以后她方棠看谁不顺眼,是不是就能指控别人是小偷,将人赶出修复组!”
刘大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棠,趁机将所有人都拖下水,方棠此举分明是排除异己!今天是自己,明天就是大家! “好了,先起来。”
宋濂平一脸温和的开口,弯下腰将地上的刘大师扶了起来。 旁边几个修复大师赶忙搭了一把手,医生也过来了,给刘大师检查了一下额头上的肿包,“没什么大事,涂点消肿的药膏就可以了。”
宋濂平点了点头,这才正色的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小牧赶忙事情说了一遍,方棠也拿出了金箔残片,瞿老也许武断了一点,可是刘大师要撞柱子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捉奸捉双、捉贼捉赃,就凭着这一小块金箔残片就给刘大师定罪?”
提高嗓音的宋骏嗤笑着,从宋濂平手里拿过金箔残片。 不过指甲盖大小,在泥土里掩埋的时间有点久了,金箔残片有点的脆,宋骏眸光诡谲的闪烁着,忽然手一抖,金箔残片掉在了地上。 站在宋骏身边的一个修复师“恰好”一脚踩了过来,脚尖用力的碾压摩擦了几下。 “袁大师,你踩到金箔残片。”
宋骏装模作样的惊呼出声。 袁大师一惊,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踩到了金箔残片,手忙脚乱的抬起脚,可惜金箔残片已经被皮鞋底碾成了碎粉,这一下真的没办法鉴定了。 “方棠,抱歉了,都怪我手抖了一下。”
宋骏向方棠道歉着,可脸上却满是挑衅之色。 “不,不怪宋少,是我没注意一脚踩上去了,这是我的责任。”
袁大师也跟着开口道歉,一唱一和的,众目睽睽之下就将证据给毁了。 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不管宋骏和袁大师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可金箔残片已经被毁了。 看到这一幕,刘大师眼睛一亮,随后隐匿住眼底的兴奋之色,苦着脸向着宋濂平开口:“宋大师,这唯一的证据不小心被毁了,我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总不能一辈子背着小偷的恶名!”
“估计就是一场误会,刘大师的为人我们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是啊,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以后谁要是敢用这事来诋毁刘大师,我第一个不同意。”
“别说这只是一小块残片,就算鉴定出金箔残片,也不能说明刘大师拿了陶瓮里的东西,这也太牵强了。”
宋濂平这边的修复师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明显都是站在刘大师这边,故意的针对方棠和瞿老。 “方组长,你也太武断了,要不方组长给刘大师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
说话的大师冷嘲的看着方棠,年纪轻轻就因为抱上了瞿老的粗大腿,竟然能独立负责两座宅子的修复工作,让他们这些老一辈颜面扫地! “方组长工作是认真严谨,但也不能随意的污蔑人,还是太年轻了,做事缺乏考虑,好在刘大师没出什么事,道个歉也应该。”
附和的人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训着方棠,瞿老还能活多久,到时候看方棠还怎么猖狂! 刘大师也一扫刚刚喊冤的悲苦模样,此时腰杆子也站直了,大度的摆摆手,“看在瞿老的面子上,我也不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了,你就道个歉吧。”
冷眼看着惺惺作态的刘大师等人,方棠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没防备着宋骏,她真没想到宋骏竟然敢这么做,将唯一的证据给毁了。 而七嘴八舌附和的这些修复大师们,方棠明白他们都是宋濂平的人,借着这事故意打压自己,给宋骏清除障碍。 “好了,道不道歉先搁着,即使金箔残片被毁了,但用仪器还是能查出这是不是金箔。”
宋濂平温声开口,看起来更像是偏袒方棠。 如果残片在,仔细鉴定一下就能鉴定出是不是金箔,但如今被碾碎成粉末了,再送去化验,这中间就可以人为操作了,而且没个三五天的时间,化验结果不可能出来,这三五天的时间足够刘大师将东西偷运出去。 “不用这麻烦,刘大师如果没有偷东西的话,只要检查一下四周就可以了。”
方棠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从她看到刘大师一个人在搬大陶瓮,到之后自己过来看到陶瓮被打碎,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刘大师不可能回到宿舍将东XZ起来,所以最多就是藏在王家祖宅里。 只不过王家祖宅这么大,如果被藏起来的只是一个小物件的话,短时间之内还真不好找。 “找就找,最好能将这里掘地三尺,到时候找不出来也能证明我的清白!”
刘大师高傲的冷哼一声,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完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宋濂平询问的看向瞿老,将决定权交给了瞿老,“瞿老,你看是找还是大事化小?”
虽然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可这么长的时间在大宅里要藏一件东西很容易,假山岩石缝里、堆积的修复材料里、屋檐树干上…… 这占据了半条街的王家大宅,别说藏个东西,就算藏个人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 虽然也可以追溯一下刘大师半个小时去了哪些地方,可修复组里大多数是宋濂平的人,他们即使知道也不可能说出来,这也给寻找东西增加了难度。 瞿老凝眉思虑着,他自然是相信方棠,可瞿老也很清楚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那等到晚上,以宋濂平对修复组的掌控力度,完全可以派人将东西从王家祖宅里带出去。 但如果不找,大事化小,刘大师倒是自证清白了,这诬蔑前辈的恶名就落到了方棠身上,一时之间,瞿老也是进退两难。 “找!”
方棠开口,此话一出,看着刘大师一脸平静的模样,方棠隐约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余光扫过,宋濂平还是那副温和慈爱的长者姿态,可宋骏眼中却有着幸灾乐祸之色一闪而过,方棠面色沉了沉,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先看看再说。 “我安排人手过来。”
一直旁观的周勇接过话。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大师很有问题,再者方棠也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可周勇相信方棠没用,捉贼拿赃!没有证据的话,方棠就是诬蔑。 要找也是一个大工作量,首先王家祖宅里的修复师都要暂时离开,而且还得搜身检查再离开,还需要询问半个小时里刘大师的去处,当然,刘大师这个嫌疑人暂时被看押了。 十多分钟之后。 “瞿老,您老没必要检查。”
一旁的人赶忙开口,不说瞿老德高望重的人品,就说瞿老对方棠的爱护,他也不可能帮着刘大师将东西夹带出去。 “既然要查就全都查一遍。”
瞿老不在意的开口,张开了双臂。 小黄简单快速的检查了一下,确定瞿老身上没有藏什么东西,“瞿老,好了,您老慢走。”
点了点头,瞿老向着外面走了去,刚走到门口,突然右腿膝盖窝剧烈一痛,瞿老身体一个踉跄,好在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的脚手架。 可就在此时,脚手架上突然哐当一下倒下来了,放在脚手架上的工具箱同时砸了下来,脚手架足足有三米多高,工具箱里装的铁锤、钢尺这一类的修复屋檐的工具。 “不好了,瞿老受伤了!”
“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医生呢,让朱医生赶快过来!”
听到脚手架倒塌的声音,回过头来的众人惊恐的大喊起来,负责检查的小黄快速的跑了过来,赶忙将压在瞿老身上的脚手架还有工具箱都搬开了。 瞿老已经八十高寿了,还能在修复组工作,足可以看出他身体的健康,平日里和人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但此刻,瞿老人事不知的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石板蜿蜒的流淌下来,散落在旁边的工具箱里,一把小铁锤染着鲜血,刚好砸到了瞿老的头上。 方棠先一步接受了检查然后出去打电话了,巷子口的树荫下,“蒋韶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宋骏表现的太镇定了。”
如果刘大师真的偷藏了东西,虽然负责搜查的人是周勇,可是以周勇的行事原则,他只会公事公办的处理,不可能隐瞒不报来报复方棠,所以方棠怀疑宋骏从中做了手脚。 蒋韶搴低沉的嗓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用担心,我派人查一下。”
“嗯……”方棠心定了几分,突然听到喊声。 方棠回头一看,就见王家祖宅门口的人向着门内冲了进去,再听到瞿老受伤了五个字,方棠脸色倏地一变,“爷爷出事了。”
大门口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也没有想到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瞿老已经人事不知的躺在血泊里,后脑勺被人用毛巾摁住了,可是殷红的鲜血已经将毛巾染红了。 看到这一幕,方棠只感觉脑子嗡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快步奔了过去,一把扶住了瞿老的身体,源源不断的金色元气从方棠掌心里溢出进入到了瞿老的体内。 殷红的鲜血让方棠双眼赤红的痛了起来,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倒在血泊里,最后惨死在眼前,那样的苍白无力…… “朱医生来了,快让让……”刚刚给刘大师检查额头的朱医生拎着药箱过来了,四周围拢的人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嗬!一看瞿老后脑勺那块被鲜血染红的毛巾,朱医生脸色凝重起来,年轻人人头被砸破一个口子,流这么多的鲜血都不一定能活下来,更别提瞿老这都八十岁了,身体机能差了很多。 还要脉搏!朱医生的手指摁在了瞿老的脖子处,微弱的脉息让朱医生松了一口气,赶忙打开药箱给瞿老做止血处理。 方棠脸色一片苍白,扶着瞿老脖子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当看到后脑勺的伤口时,方棠心痛的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
宋濂平也匆匆赶过来了,跑的有些急,宋濂平粗重的喘息着。 一看到被方棠抱住的瞿老,宋濂平震惊的后退两步,声音暗哑的响起,“瞿老怎么样了?”
“瞿老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撞倒了脚手架,上面的工具箱掉了下来,锤子刚好砸到了瞿老的头。”
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小黄快速的向着宋濂平叙说着事情的经过。 刚刚小黄给瞿老搜身检查,看到瞿老离开时那沉稳的步伐,小黄还和身旁的人说瞿老老当益壮呢,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事了。 “怎么就这么……”宋濂平满脸的悲痛之色,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深呼吸着,平复了一下情绪,宋濂平对着周勇开口:“周队长,你立刻将目击者还有这些物证都派人处理一下,我陪着去医院,方棠一个小姑娘这会已经慌了。”
点了点头,周勇看着跪坐在地上,扶着瞿老脖子的方棠,习惯了她清冷沉静的模样,此刻看着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方棠,周勇也心有不忍。 西街口属于长源的闹市区,朱医生刚做好了止血处理,救护车已经过来了,“把护颈拿过来,小心一点……检查一些血压……” 医院。 安静的走廊里,卢大师和卢藏锋是后一步过来的。 宋濂平此刻和几个修复大师沉默的站在一旁,虽然第一时间就将瞿老送到了手术室里,考虑到瞿老的年纪,再加上那么大的流血量,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方棠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手术室门框上的红灯,染血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小棠,瞿老吉人自有天相,你别担心。”
卢藏锋知道自己的安慰很苍白无力,可看着方棠,卢藏锋只能用贫乏的语言安抚着。 如同木头人一般,对于卢藏锋的安慰,方棠没有一点反应,视线依旧不转眼的盯着手术室。 卢藏锋叹息一声,只能向着一旁同样面色沉重的卢大师走了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走廊里,有脚步声急促的响起,等的焦急的众人抬头一看,却见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蒋韶搴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椅子上,如同石像一般的方棠,整个人失去了色彩,单薄清瘦的身体佝偻着,让蒋韶搴眼中一痛。 “小棠。”
蒋韶搴一把将方棠揽入到了怀抱里,心疼的抱紧了她僵硬的身体,大手安抚的拍着方棠的后背,“没事了,我来了,瞿老不会有事的。”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方棠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最后被蒋韶搴的黑色衬衫给吸收了。 “不要怕。”
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蒋韶搴凤眸一沉,更是心疼的抱紧了方棠清瘦的身体,一遍一遍的安抚着,直到她的情绪慢慢的松缓下来。 夜色笼罩下来,走廊尽头的窗户外已经是万家灯火,方棠靠在蒋韶搴怀里,当手术室的灯熄灭了,方棠握着蒋韶搴的手猛地收紧了几分,太过于用力之下,纤细的手臂甚至在颤抖。 蒋韶搴回握住方棠的手,然后拉着人站起身来。 当手术室的门推开的一瞬间,方棠期待的目光在看到医生摇头之后瞬间黯淡下来,那仅存的一点光亮熄灭了。 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方棠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手术室,好似看到了无尽的深渊,那个疼爱她、教导她的老人就这样被吞噬了…… 蒋韶搴双臂猛地用力抱住了身体瘫软下的方棠,看着她泪流满脸的苍白面容,蒋韶搴心疼的将人抱紧在怀里。 卢大师微微仰着头,将酸涩悲痛的泪水逼了回去,瞿老竟然就这样走了…… !分隔线! 西街口32号宅子。 下车邋遢大叔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蒋韶搴弯腰将晕过去的方棠打横抱下了车,在医院里,蒋韶搴担心方棠情绪太过于悲恸,不得不将人打晕了过去。 片刻后,将方棠放在了床上,蒋韶搴心疼的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弯下腰,轻柔的吻落在了方棠的额头上。 蒋韶搴替方棠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向着卧房外走了去。 “BOSS,我将晚饭端过来。”
守在门外的邋遢大叔赶忙开口。 “小棠注射了一剂镇定剂,估计会在三个小时之后醒过来,你守在这里,小棠醒来后立刻通知我。”
蒋韶搴沉声说完,不等邋遢大叔回答就走了出去。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原本这个时候,修复组的宿舍楼这边最为热闹,忙碌了一天,大家会在院子里坐坐,赏着秋月,喝着茶,讨论一下修复中遇到的问题,众人的感情都增进了不少。 但此刻,瞿老在医院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院子里的气氛一片悲凉伤痛,谁能想到瞿老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要不是方棠诬蔑刘大师偷了东西,也不会搜查王家祖宅,那样的话,瞿老也不会摔倒最后……”虽然这声音说的很低,可在一片安静里,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更别提这压低的说话声。 院子诡异的安静了半晌,众人对望一眼后,然后都低声说了起来,“也不能这样说吧,只能说瞿老命里有这一劫。”
“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可方棠却那么强势,否则这事也不会闹到搜查宅子的程度,瞿老还是太惯着方棠了。”
这话终究是将瞿老死亡的责任推到了方棠身上。 唯恐身旁的人不认同,说话的人再次开口:“你说如果我诬蔑你偷了东西,会停下整幢宅子的修复工作,然后掘地三尺的搜找吗?”
虽然人力物力财力都到位了,可修复原本就是漫长的一个过程,这么一闹腾,至少耽搁一两天的工期,关键是方棠也没看见刘大师偷东西。 “就算大陶瓮里的是金箔残片,也有可能是王家有人将东XZ到了大陶瓮里,后来王家搬走了,东西也被带走了,就剩下一块金箔残片留在大陶瓮里,这也很有可能,总不能说刘大师就是小偷吧?”
这个推断一说出来,院子里众人认同的点了点头,凭着一小块金箔残片说刘大师偷东西的确很牵强。 “王家祖宅已经被安全组给封起来了,大门和几个偏门都有人守着,这要是找到刘大师偷的东西也就罢了,这要是方棠无中生有,……” 修复师们都在讨论瞿老的意外去世,而安全组则是忙了好几个小时,询问口供,保存物证…… “队长,盒饭来了。”
手下将盒饭放到了办公桌上,自己则拿着盒饭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忙到八点多了他们都还没有吃,“队长,你说这事闹的。”
周勇正在看小黄几人的口供,他们是第一时间发现瞿老受伤的人,有两人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口供也是一致的,看起来完全是个意外。 “队长,吃了再看吧。”
手下吃了一口菜含混不清的催促了一句,瞿老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一辈突然离世,即使是意外,只怕也会有不少人来调查,这几天都有的忙了。 周勇合上卷宗,瞿老去世了,方棠只怕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修复组里那些流言周勇也听到了,至少有八成的人认为这是方棠害的,要不是她揪着刘大师不放,太过于强势武断,安全组也就不会搜查王家祖宅,瞿老也不会出意外。 “头,蒋队长来了。”
另一个手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他们对蒋韶搴也算熟悉,每天早上他都会送方棠来修复组,而只有时间允许,蒋韶搴同样会来接方棠下班。 才吃了几口饭,周勇将筷子一丢,大步向着外面走了去。 周勇一直都知道蒋韶搴是个可怕的强者,虽然他收敛了气势,可身为武者的敏锐直觉,让周勇清楚蒋韶搴很强。 或许是因为方棠不在一旁的原因,周勇感觉蒋韶搴的气息凌厉了很多,他就这么站在夜色之下,黑暗笼罩下来,让他那冷峻肃杀的脸庞蒙上了一层黑暗的气息,这个男人宛若从地狱走出来的死神,给人不寒而栗的危险和惊恐感。 “蒋队长,方棠她?”
周勇话还没有问完,对上蒋韶搴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凤眸,余下的话被周勇咽了回去。 “我来见刘元。”
冷沉的声音响起了起来,蒋韶搴很冷漠,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方棠的贴身保镖,可此刻的蒋韶搴身上却流露出身为上位者的冷傲气势。 周勇心惊了一下,这样的蒋韶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镖? 周勇见过封掣,也和欧阳家、都家的家主打过交道,可这三人身上的气势和蒋韶搴远远无法相比,他只是站在这里,宛若生杀予夺的帝王,不怒而威,让人敬畏的臣服在他的脚下。 “刘大师暂时被我看管了。”
回过神来后,周勇回了一句,终究没说出拒绝的话。 几分钟之后,周勇带着蒋韶搴来到一处空屋子前,门前守着的手下看到周勇过来了,立刻站直了身体,“队长。”
“嗯。”
点了点头,周勇打开门和蒋韶搴进去了。 屋子里灯光明亮着,刘大师此时半靠在床上,听到开门声之后赶忙站起身来。 之前周勇审问刘大师的时候已经告知了他瞿老死亡的消息,当时,刘大师的表情很是震惊,随后又转为了惊恐和害怕,这让周勇判断瞿老的死和刘大师并没有关系。 “周队长,这位是?”
看到周勇身后的蒋韶搴,这么强大的气势,刘大师就算再眼瞎也不会认为蒋韶搴是周勇的手下。 再想到瞿老意外去世了,刘大师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当蒋韶搴是来审问自己的人。 一想到方棠在医院悲恸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蒋韶搴冰冷的凤眸里杀机又深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于锐利,如同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凌迟下来,刘大师有种胆战心惊的惊恐感。 刘大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勇,却见他只是板着脸站在一旁,刘大师吞了吞口水,声音不受控制的发颤,“该说的我已经都告诉周队长了,瞿老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方棠指控我偷东西也是无稽之谈。”
虽然很不安,不过这话在心里已经演练了上百遍了,所以刘大师言语还是清楚,不承认偷东西,更不承认瞿老的死和他有关联。 蒋韶搴没有再开口,薄唇微抿着,让原本冷厉的表情又平添了三分肃杀,诡异般的安静在不大的屋子里蔓延开来。 周勇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坐立不安的刘大师动了动身体,感觉屁股都坐麻了。 刘大师感觉等了很久,可时间却只过去了五分钟而已,这种高压紧绷的气氛下,刘大师越来越不安,呼吸也粗重起来。 蒋韶搴突然抬起眼,锐利如芒的目光看了过来,刘大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背他撞倒了,发出哐当一声响。 “不见棺材不落泪。”
死一般的安静里,蒋韶搴低沉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催命符,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可外放的元气却迅速的向着刘大师刺了过去。 刚要扶起倒地的椅子,刘大师突然感觉到胸口剧烈一痛,像是有无数根尖锐的钢制对着他的胸口扎了下来,从皮肤到肌肉到心肺…… 无法忍受的剧痛之下,刘大师痛的跌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胸口,太痛太痛……好似被人用刀子凌迟了,又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脏,然后猛地收紧。 蒋韶搴元气外放的一瞬间,一旁的周勇像是警觉到了什么,可惜他因为受伤,所以修为一直没有突破到先天。 此刻,周勇虽然察觉不到蒋韶搴做了什么,可是痛的倒在地上,连呻吟力气都没有的刘大师必定是蒋韶搴动了手脚。 “蒋队长,你……”周勇想要阻止,可蒋韶搴冰冷的眸光扫了过来,先天武者的威压直接将周勇钉在了原地。 “我说……”刘大师脸色惨白的没有血色,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这一刻,痛的在地上打滚的刘大师看向蒋韶搴的目光充满了惊恐,这个男人是魔鬼! 外放的元气收了回来,蒋韶搴峻冷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好似刚刚折磨的刘大师生死不如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机会只有一次。”
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蒋韶搴看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的刘大师,目光冷漠的就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剧痛来的快走的也快,但那深入灵魂的痛苦让刘大师身体不停的颤抖,即使借给他几个胆子,刘大师此时也不敢说谎。 “大陶瓮里的确有一个错金银云纹青铜牛。”
刘大师哆哆嗦嗦的说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蒋韶搴一眼,“我打算将大陶瓮放倒的时候听到了声响,这才发现藏了一个青铜牛,不过因为没有被很好的保存,青铜牛已经被锈蚀了。”
错金银云纹青铜牛不过是巴掌大小的手把件,刘大师看到青铜牛瞬间就起了贪念,他虽然被称为刘大师,其实是因为年纪到了,并不代表他的修复技艺有多精湛。 再加上刘大师自恃清高,性格孤僻,所以在修复组的人缘很不好,一些没有人愿意干的活都分到了他手里,刘大师满肚子的不高兴,可偏偏又没办法,谁想到会意外发现了价值不菲的青铜牛。 财帛动人心!再者当时花园里也没有其他人,一个巴掌大的把件偷偷藏起来外人都不知道,夹带出去也方便,所以刘大师环顾了四周之后,立刻将青铜牛塞到了裤子口袋里。 别说是做贼心虚,就算让刘大师仔细善后,他也想不到青铜牛的表面金箔会剥落,不过为了掩饰,他故意把大陶瓮给打碎了,只是没想到会被方棠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