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跟在宋重锦身后的几个儿子,这珠玉在前,就看以前也觉得其实还不错的几个儿子,怎么都觉得不对起来。 重钧好歹还是御林卫的小头领呢,这浑身的气势还不如重锦这个读书人,半点都没遗传自己的威猛。 还有重铭,这孩子,身体也太弱了,这才几步路,就喘成这样? 因此皱着眉头呵斥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平日里要你们多跟着府里的师傅们多锻炼,都将老子的话当耳旁风,看看你们大哥,再看看你们,你们好意思吗?羞也不羞?”
宋重锦听了这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又冷了几分。 就知道宋弘这个便宜爹靠不住,自己才刚进府,先不管自己态度如何,他当亲爹的,不说希望他跟宋家几兄弟抱成团,可也不用这才见面,就给自己树敌吧? 宋家几兄弟自然心中不痛快,这新认回的大哥,才进府,亲爹眼里就只有他,看自己几兄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顿时看向宋重锦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宋重锦浑若未觉,只低头喝茶,遮住了自己变冷的眼神。 还是跟进来的宋五见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打了个圆场:“国公爷,这大少爷既然回来了,也让几位少爷互相认识一下,以后要朝夕相处呢,也得知道彼此的脾性不是?再者,族里那边也还等着呢。”
这个早就是安排好的,今日宋重锦进门后,先要到族里那边去,见见族长和几位族老。 至于开祠堂,将宋重锦写进族谱,就要等到大年三十这天,当着全族人的面一并办了才是。 宋弘点点头,又问了一句:“老二和老三那边已经通知了吧?”
宋五躬身回话:“回国公爷,二老爷和三老爷那边已经知会过了,二老爷那边也已经回了信,估摸着明日后日就能回府了。”
“三老爷这几日因着年底部里忙,几日都没回府了,不过也让人传了口信回来,说本该今日回府见一见大少爷的,只是年前皇上封笔前,差事一定得完成,拖延不得。”
“只得请国公爷谅解,等他回来定当补一份厚厚的见面礼给大少爷,还请大少爷不要介意。”
宋弘有两个兄弟,老二宋弼,是老国公的宠妾所生,颇受老国公疼爱。 如今任直隶按察佥事,正四品官,在直隶府也有自己的宅院,一家子都在那边,不过过年还是要回府来住上那么些时日。 老三宋弦,其姨娘却不怎么受宠,不过是老国公醉酒后幸的一个丫头,运气好,一次就怀上了。 生下儿子后,才被提为姨娘,宠爱平平。好在她性子老实,也不做妖,见老国公爷不宠爱她,也就一心服侍老国公夫人。 老国公夫人见他们母子都老实,也就容了下来。 如今老三宋弦才学平平,性格温和,托着宋弘之力,在吏部谋了个差事,开始是吏部郎中下属的令史,这么些年,兢兢业业,靠着自己,也熬成了从五品的员外郎。 一到年底,六部都忙,吏部更忙,多少官员考评,定级,升迁或者降职罢免,都要他们整理统计出来,过了年,这些都要颁布出去,耽误不得。 因此他抽不出空来,确是实情,宋弘也知道怪不得三弟。 只是老二宋弼,宋弘皱皱眉头,往年他一家子腊月二十五六都该回京城了,今年可是遇到什么事情,竟然耽搁了? 不过这直隶和京城距离颇近,一贯太平,倒是不担心别的。 想来等老二一家回府,也就知道了。 宋弘也就一转心思就丢在了脑后。 那边,宋家几兄弟就算心里别扭,也都打叠起精神来,一一按着排行,上前跟宋重锦见礼。 “重钧见过大哥!”
“重钊见过大哥!”
“重钥见过大哥!”
“重铭见过大哥!”
“重钦见过大哥!”
宋重锦也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略微一点头:“宋重锦见过几位弟弟!”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将弟弟几个字念得比别的音重些,听在宋家那几个兄弟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几个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兄弟,难得同仇敌忾起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老幺宋重钦仗着自己年纪小,平日在宋弘面前说话也天真直白。 宋弘念他年纪小,就算有什么话说得不对,也不怎么苛责。 因此,宋重钦转了转眼珠子,故作惊讶:“父亲,这大哥的名字听着到好像跟咱们府里大姐姐她们一国的。”
当初宋弘给宋重锦先起了这个名字,也是依着国公府的规矩取名。 国公府规矩,宋重锦这一辈的男丁,都是重字辈。 当时宋弘一力担起了国公府,老国公又去世了,老国公留下的那个得宠的老姨娘还不安分。 老国公夫人就直接说了,为了区分嫡庶,宋弘是嫡长子,这一脉的子孙以金字旁为名,二房以石字旁为名,到了三房,宋弦为了表示自家没有跟两位兄长争锋的意思,直接以木字旁为名。 倒也好区分。 那老姨娘和二房虽然不情愿,可到底胳膊拗不过大腿,加上族长都同意了,说嫡庶不同,也只得忍了。 宋弘当初给宋重锦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这个孩子将来锦绣前程的寓意。 再后来,其他男孩出生,那名字都是让幕僚挑出所有的金旁寓意不错的字来,看着顺眼的,就圈下来当名字。除了钧字,这个字是他特意挑出来,留给高氏肚子里的孩子的。 谁知道后来高氏坏了身子,不能再生育,这个钧字也就给了侯姨娘生的长子。 当初高氏听了这个字给了侯姨娘的孩子,气得生了一场病,还是宋弘劝她,就当侯姨娘生的这个儿子,是当初小产的那个孩子又回到他们身边,也是一种纪念。 好说歹说的,高氏也才罢了。 至于府里姑娘的名字,宋弘本人并不太重视,还是高氏,说国公府的姑娘就算庶出,也是国公爷的血脉,也就按照重字排行。 不过到底是女孩子家,以女红针线为要,也就以丝字旁为名字了。 府里三个姑娘,除了宋重绮外,其他两个姑娘,一个叫宋重绢,一个叫宋重绣。 因此宋重钦这么说,倒也不是无根据的胡说,锦绣锦绣,不是听起来差不离么? 可是这意思却恶毒,不说别的,这世上本就重男轻女,男女有别。 拿宋重锦跟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家比,这本身就是侮辱了宋重锦,压低了宋重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