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等到现在?”
她哑着声音看他,“四年时间,怎么忍得住的?”
“要想事情做得圆滑,总得需要点时间。”
荣胤顿了一顿,又目光深深瞥过来:“当然,会选在这个时候,也还有些另外的原因,但却不能告诉你。”
俞氏五官全都扭曲了,她咽着唾液看看四面,呲牙道:“你能做到吗?我是你妻子,不是侍妾婢女! “就算是你有我暗算如姐儿的把柄,顶多是把我休了而已,你没有权力让我死! “就算我死了,外头口水也得把你淹死!我会让你背上宠妾灭妻的罪名,你就算杀了我,也未必得得了多少好处!”
荣胤望着她,道:“所以我让你两个哥哥过来了。”
俞氏呼气声戛然而止。 门外听到声音的荣安走进来:“禀老爷,俞家两位舅老爷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荣胤望着脸色雪白的俞氏:“请太太到里间呆着,让她听着,不要让她出声。把舅老爷请到书房来。”
几个家丁进来,押着俞氏左右两侧便往里间去。 俞氏叫嚷挣扎,荣安走上前,拿起旁边一张锦袱塞进她嘴里。 屋里很快安静。 门外又有了脚步声,年过不惑的俞家大老爷俞志安与老二俞志平随在家丁之后走了进来。 荣胤虽是俞家姑爷,但这些年两家走动并不亲密,毕竟俞氏的事情外人不知,俞家自己总是知道的。 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又总梗在那里,能维持客套就不错。 一路进来荣家虽然看着平静,但荣胤放着差事不当,大白天的请了他们到府,这事就透着不寻常。 “不知道大将军有何事相商?”
俞志安沉静,开门见山先说起来。 荣胤神色平静:“请二位哥哥来,是为了点家事。 “今儿我们如姐儿受了委屈,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闺女,让令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引狼入室,险些给侵辱了。 “二位哥哥也是有儿女的,还请告知,这种事情我是忍得还是忍不得?”
俞志安惊怔:“有这种事?”
荣胤敲敲桌子:“请大姑娘过来。”
荣璧如见荣胤回来却不曾来见她,却只先传俞氏过去,也不知道回头又要被俞氏抢先编排成什么样子,当下又要抢着过去见荣胤来着。 是李嬷嬷拦住了,告诉她说沈长缨来了,俞家也来人了,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才先稳下来。 荣胤这边传话,荣璧如便腾地起身,擦了两把泪就到了他书房。 “为什么哭,跟你两位舅舅如实说来。”
荣胤道。 荣璧如火了:“他们算我哪门子舅舅?!我舅舅姓吴!俞清华那个贱人,她就活该千刀万剐!”
俞家兄弟再怎么淡定,也坐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大将军告知!”
荣胤便又道:“舅老爷不明白,那就把今儿逮住的那拨人传进来。如姐儿去帘栊后回避。”
荣安得令,出到廊下招了招手,便有扈从押了一行十几个人进来。 荣安揪着为首的掌柜娘子以及她身后油头粉面的一人进屋,看到屋里漠然坐着的荣胤,两人脚跟还没落地就已经跪了下来! “交代吧。”
荣胤目光落定在那男人身上,“怎么进来我这府门的?”
“大将军饶命!”
屋里顿即传来扯破喉咙的嘶喊,紧接着响起的是额头撞地的咚咚声。 “小的是随着掌柜娘子进来的,是荣夫人交代小的去后院等候大姑娘下手! “掌柜娘子说大姑娘是荣夫人的眼中钉,只要成事了,荣夫人会有酬金给我小的! “但小的没成事,连根头发丝都没曾碰到,求大将军饶命!——” 荣胤眼望着他,不言也不语。 俞志安腾地站起。 荣胤抬眼:“大哥或觉证辞不够?我还有证人。”
“够了!”
俞志安道。他忍着胸脯起伏,拱手道:“既是家事,那就请大将军把人且先让出去,我们坐下好说话。”
荣胤挥手,人被带了下去。 荣璧如从帘栊后出来,挣扎着不肯走:“让我走可以,但这次您要是放过俞氏,我就去吴家,再也不认你这个爹! “你就去守着俞氏那个贱人过日子! “我就算背着丧母失父之名终身不嫁,我也再不会回这个家!”
李嬷嬷赶紧地把她拉走了。 门关上,屋里再度安静。 荣胤看着俞家兄弟。 俞志安面色阴沉,说道:“敢问舍妹何在?”
“这种事情,总不好当着她的面讨论,我让她回避了。”
“那大将军想如何作为?”
“俞氏阻我子嗣,害我嫡女,因妒乱家,已犯七出。”
“你想休妻?”
俞志平站起来,“休妻是何等重要之事!穆氏无孕,你又哪里来的凭证证明她确实是因服用了柿子蒂而导致呢? “万一她本身就是不孕呢? “再有如姐儿的事情,舍妹虽然失仪,却终究未成事实——” “忘记告诉你,秀秀肚子里孩子已经两个月了。那么巧,药停了不久就怀上了,你说是不是俞清华的罪孽?”
荣胤望过来,又道:“至于如姐儿,你是说我得等我闺女受辱成了事实才能处置她? “她没成事实我就该大事化无,然后再等她下次逮着机会给她下手变成事实再理论,你是这意思吗?”
俞志平语塞。 俞志安顿坐半晌,与荣胤道:“清华纵有不是,她也育有一子,如何能休?你架着她可以,惩她罚她也是可以,如是休了,衍哥儿来日如何自处? “再者联姻是本着结两姓之好的意愿,若是休妻,那不光是我俞家没面子,恐怕你大将军脸上也将无光。”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荣胤端起茶碗,说道:“毕竟俞家也还有几位姑娘待嫁,家里多个被休回来的姑太太,总归不像话。 “犯错的是她一个人,凭什么你我两家,包括衍哥儿都要被她连累? “所以两位哥哥觉得,到底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既能永绝后患维护纲常伦理,又能保全你我两家人的名声呢?”
俞志安闻言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