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侧妃有皇孙为恃,且目前来说跟长缨关系不大,她不至于去撩拨她,但高诉明却是要扒下来的。 二人出去之后她即与少擎他们道:“看住这姓高的,还有东宫那边包括后宫的动静也不要放过。”
事实上自打腾骧卫到了他们手上,对东宫的关注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杨际这里还跟皇帝这边不同,皇帝是绝不许后宫干政,但杨际却面上答应私下里借着后宫之势扶持党羽,这么一来,东宫嫔妃们的动态自然不能疏忽。 说到这里程春就禀报道:“昨儿个属下宿卫的时候路过东宫,听说林侧妃的哥哥担任了此次校阅的禀笔。”
校阅每年一度,因为是短期临时的,因此后勤方面都是兵部派人。 林侧妃的哥哥居然捞到了这样的差事,长缨想了想,就道:“林侧妃与吴侧妃冲突大不大?”
刘啸嗨了一声,说道:“去年林侧妃小产,有人指证过是吴侧妃下的手。但属下进来之后没发现她们闹腾,大约是最近太子宠幸的是个叫敏姬的美人。”
“这敏姬又是什么来路?”
“没来路。”
说到这里少擎也插话进来了,“是跟着原先一个姓梁的淑女进宫的,但那梁淑女也是底下官员进献,但她福薄,没半年就死了,后来杨际不知怎么看上了她这侍女,还赐名为敏姬。”
一个侍女出身,居然还得了太子殿下赐名?这可新鲜了。 粗略了解了一番,正打算去衙门饭堂随便吃点儿,这边厢却有管速提了饭笼进来,原来杨肃今儿也在衙门里用饭,听说她上了差,便着人多做了一份,送到她这儿来了。 …… 管速提着提篮回到五城衙门,杨肃也在吃饭。 他问起长缨食欲,管速高兴地道:“将军喜欢吃鲜笋豆腐汤,还夸鸡茸丸子也做得好。补身的药膳也吃了。”
杨肃很满意:“回头交代厨子,就这么做,慢慢地把药膳方子都渗进菜肴里,让她多吃点。”
这么说着,自己也埋头吃起来。 这边厢谢蓬却过来了,看他还没吃完,掉头要出去,杨肃看他神色庄凝,唤了他回来:“什么事?”
“陕西知府和华阳知县都查过了,知府没问题,并且银两俱皆发放到位,但这个华阳知县李知驿,是钱滁的表兄!”
谢蓬将带来的卷宗呈到他面前,“四年前华阳闹匪贼,官吏们犯怂不肯迎敌,朝廷斥责无果,后拨出两千两禄银作为当年给华阳县的赏银。 “其中拨给李知驿的恰是一千二百两,与唐鉴所说之数基本相符,之后诸官方才配合李知驿与官兵一道围剿山贼。”
杨肃迅速地看完卷宗,说道:“李知驿如今何在?”
“死了。”
谢蓬道,“剿贼的过程里被山贼一箭射中胸口。”
杨肃道:“这是几月的事情?”
“当年九月。”
杨肃执着卷宗站起来:“我北上去通州救钱家的时候是冬月,而李知驿在九月死的,这前后不过两月时间,本该由李知驿收下的禄银却在通州破庙里被找到,这件事若跟钱家的事无关我是无论如何不信的了。”
他手搭在椅背上,喃喃又道:“李知驿是否真为山贼所杀亦不清楚,搞不好是有人故意设局坑杀他! “不然不会那么巧,银子刚由他签了收讫,这边厢立刻战死,而银子转头又到了通州! “如果李知驿果真死于谋杀,那么当年殂杀我的人除去这伙人还能有谁?”
谢蓬走到他身边:“钱家当年是败于东宫政斗,并非死于皇权之争。这些人当年察觉王爷要救钱家,所以半路阻拦,那么显然他们也是有参与东宫之争的。 “我们甚至可以推测,他们希望东宫失去钱家,又或者因此内乱。 “沈长缨救下你之后,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埋伏在山下,也许不是为着等你,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你的来历,而只是藏在那里等着钱家噩运到来。 “只不过他们没想过居然会等来落单了的沈长缨,于是他们将她拿下,顺带逼问她王爷你的下落。”
杨肃扭转身来望着他:“没错,长缨说,他们认识她。”
正因为认识,所以才对她下了手,让她重伤失忆。 “所以他们当初伤害沈长缨应该只是意外,如果她不是沈长缨,也许他们压根都不会在意她。”
“那他们当初没杀长缨,是不是又正因为她是凌家的表小姐?”
杨肃道,“因为她背后有凌家,而凌家又绝不可能容忍她被人谋杀。 “相比较而言,留住她性命,让她失忆显然是个相对保险的法子。因为只要她命还在,至少凌家不会再往下追查。”
事实证明他们这条路还是走对了的,至少如果他没有遇见她,这个秘密便会被一直隐藏下去。 “对方既然就在京师这圈子里,自然对沈长缨不陌生。我只是奇怪,那银子放在柳儿屯那么久,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拿,而似乎从始至终也只有唐鉴知道那个藏银的位置似的。”
谢蓬仍在寻思。 不然的话不可能现场还会留在那件衣服,银子来历那么危险,他们理应尽快搬走化开才是。 杨肃踱了两步,收回目光,正要说话,这时门外急促声闯进两个衙役:“禀都督!城门口出事了!咱们悬在城门下那件衣裳,方才有人泼油放火!”
…… 长缨是午饭后去的校场。 腾骧左卫有一千人参与了练兵,带队的正是高诉明。 荣胤是总教头,其余冯少康与傅容也各自带兵在列。 抛开荣胤人品不说,老将果然还是有老将的风范,那样战场上杀过来的举重若轻的气势是长缨这种尚未曾见识过战争场面的年轻将领难以比拟的。 看着台上的荣胤,长缨也有点担忧,秀秀若看到这样的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想着离开他? 又觉得幸好她终日呆在内宅,绝无可能有这样的机会见到这老不羞的英姿,遂又暗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