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轩,后院。
苏锦喝了一盏茶,杏儿把墨研好,她便开始写药方。 对着药方,她看抽屉里的药,缺少的部分列成单子交给暗卫。 暗卫去采买药材,苏锦打算靠小榻上歇会儿,结果睡着了。 杏儿精神抖擞。 见苏锦睡着了,这丫鬟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姑娘一直不给她毒药,她想自己调制。 但是姑娘就她一个使唤丫鬟,她要随叫随到。 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姑娘睡着了。 杏儿手在苏锦跟前晃了两下,喊了两声。 确定苏锦睡着了,杏儿就开始抓药材了,忙的不亦乐乎。 不敢在竹屋里煎药,她端着炉子去墙边,在树荫处坐下,嗅着药香一脸陶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煮什么好吃的。 芷兰苑,内屋。 谢锦瑜在抄宫规,丫鬟站着一旁研墨。 小丫鬟进来道,“姑娘,三姑娘来了。”“让她进来,”谢锦瑜道。 小丫鬟退出去。 很快,谢锦欢走了进去。 她走到书桌前,谢锦瑜道,“你先坐会儿,我就最后一点抄了。”
谢锦欢没有坐,而是拿起桌子上,谢锦瑜抄好的宫规道,“大姐姐不用抄了。”
“什么?”
谢锦瑜抬头望着她。
谢锦欢把宫规放下道,“大姐姐还不知道吗?”“知道什么?”
谢锦瑜有点不耐烦。
要说就赶紧说,这样藏着掖着勾人好奇心是最招人厌的。 她没闲工夫陪她磨蹭。 谢锦欢道,“寿宁公主偷溜出宫玩,被大嫂逮住送回了宫,皇上罚寿宁公主背熟宫规,你抄的这些宫规用不上了。”不背熟宫规,不还凤印给皇后。 寿宁公主不背熟也不行。 既然都会背了,那还有罚抄的必要吗? 这些宫规算是白抄了。 谢锦瑜脸隐隐发青。 她好不容易抄了二十遍宫规。 现在告诉她不需要了?! “你不是在骗我?”
谢锦瑜磨牙道。
“我刚从栖鹤堂过来,丫鬟是这么禀告祖母和大伯母,”谢锦欢道。 手腕一阵酸疼。 谢锦瑜气的把手里的笔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桌子上刚抄完的一页宫规,被她撕成碎片。 刑部。 刑部左侍郎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衙差端茶来给他喝。 喝了一盏茶,刑部左侍郎拿了块糕点啃着,问道,“东乡侯呢?”“在看案卷,”衙差回道。 “还还看案卷?”
刑部左侍郎觉得自己快疯了。
没见过这么喜欢看案卷的。 东乡侯处心积虑的踹掉刑部右侍郎,顶了他的位置进刑部,刑部尚书又离京了。 如今的刑部,东乡侯是只手遮天。 从知道东乡侯要进刑部起,刑部左侍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担心他进刑部是要捅大篓子。 可东乡侯进刑部这么多天,他就做了一件事—— 看案卷。 那是从早看到晚,看的津津有味,不知疲倦。 有时候看的眼睛酸了,就让人念给他听。 念着念着,东乡侯来一句,“这听着像是冤案。”“重查。”
听着像是一个要替百姓申冤的好官。 可事实呢? 东乡侯只是动动嘴。 然后就把这要重审的案子扔给了他。 刑部尚书、刑部右侍郎还有他分内的活,全部压在了他这个刑部左侍郎身上。 他是忙的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东乡侯还在不断的要他翻案。 明明平起平坐,可刑部左侍郎觉得比刑部尚书在的时候要累上十倍不止。 上官动动嘴,下官跑断腿。 敢怒不敢言。 如今刑部最闲的就是东乡侯。 刑部左侍郎有点怀疑东乡侯来刑部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折腾刑部上下。 刑部左侍郎一脸疲惫的吃着糕点,心底想装病的念头腾起来,压不下去。 谢景宸走进来,衙差道,“大人,镇国公府大少爷来了。”
知道谢景宸是来找东乡侯的,刑部左侍郎领他去案卷室。 屋内,东乡侯坐在那里看案卷。 一衙差抱了一堆过来。 这衙差是东乡侯府小厮打扮的。 谢景宸上前给东乡侯请安,东乡侯看着他道,“《大齐律法》熟读了?”
“熟读了,”谢景宸道。 “闲着没事的话,就来刑部帮左侍郎打打下手,我看他这些天累的不轻,”东乡侯道。 谢景宸,“……。”
刑部左侍郎,“……。”
真的。 刑部左侍郎差点感动哭了。 原来东乡侯也知道他累啊。 那他为什么还霸占着刑部右侍郎的位置不干活? 镇国公府大少爷有病在身,劳累不得,帮他打下手,他怎么开口使唤啊? 这不是给了他人等于没给吗?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衙差。 嗯,还是东乡侯府小厮假扮的。 小厮走到东乡侯身边,在他耳畔低语了两句。 谢景宸分明看到东乡侯眼底闪过一抹厉芒。 把案卷放下,东乡侯道,“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有点消息了。”
他站起身来,把官帽戴上。 他迈步要走,衙差问道,“侯爷,这些有疑点的案卷怎么办?”
那些是誊抄好的案卷。 东乡侯瞥了谢景宸道,“你送去东乡侯府,让崇儿和南安郡王他们不训练的时候去查查有没有冤假错案。”
谢景宸,“……。”
刑部左侍郎,“……。”
刚刚不是还要给他打下手吗? 他虽然担心镇国公府大少爷体弱,经不起使唤,但聊胜于无啊。 还有案卷怎么能誊抄带回府呢,这不合规矩啊。 刑部左侍郎不知道东乡侯要做什么去,连忙跟上。 出了门,听到东乡侯和小厮的谈话。 刑部左侍郎回头看着门槛。 他内心有点后悔。 他刚刚为什么没有直接绊倒摔晕过去? “林大人?”
衙差唤道。
喊了两声,林侍郎才回过神来,忙道,“什么事?”衙差把画像递给林侍郎道,“我家侯爷让你带人去宁远将军府上抓捕画像上的人。”
刑部左侍郎手艰难的抬起来。 衙差叮嘱道,“这人极有可能是杀害望州知府的凶手,切莫叫人逃了。”
刑部左侍郎想哭。 他算是看出来了。 东乡侯进刑部,完全是冲着崇国公去的啊。 翻阅案卷,也是想逮崇国公的把柄。 宁远将军,正五品官,不算起眼。 可他的姐夫是户部右侍郎,是崇国公的心腹。 刑部案子那么多,没有哪一件让东乡侯这么上心,望州的案子和崇国公有关…… 说不是冲着崇国公去的谁信啊。 冲着崇国公就算了,为什么让他来打这个头阵? 如果衙差听得到刑部左侍郎的不满,他肯定会给原因的。 因为业务不熟…… 因为他家侯爷去抓人,更像是去打劫。 因为他家侯爷真的有本事把抓人变成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