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林看了代福荣一眼,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露着白森森的牙一张一合,有几分慎人。一时拿不定注意是收还是不收? “这点钱是给你妈的住院费。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们一家人折腾的受伤的受伤,不知死活的——不知是死还是活?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你媳妇也有好几年了吧,不管是死是活你是不是都得去看她一眼。”
代福荣颇有深意地说,“我的电话在这上面,见到她之后给我发个照片。”
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亓林不敢迟疑,赶忙双手接住。 有人过来打开了车门,亓林下了车,目送着车子离去。直到车子拐弯出了医院,亓林无力垂下的双手紧紧的攥着钱和名片,心里充斥着无边的恨意与愤怒。 这事是一波接一波,无休止一般!难道自己只能这样无可奈何的接受,别人的欺侮与践踏?威胁与利诱? 不,不是,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无用?那些侮辱欺负过自己的人,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能对得起自己现在受的窝囊气,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叶枫乔又恢复了进门时的装扮,朦胧的月光下轻车熟路的带着姐妹俩。她们姐妹深一脚浅一脚的的在苗林中,随着悠然自如的叶枫乔绕来绕去。走了大半个小时才上了条小路。 月光下,一辆车子停在不远处。叶枫乔止住脚步,拿出手机拨个号,只响了一声便被挂断,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叶枫乔看到那个向这边走来的人,回头轻声对着方童姐妹俩说:“你们俩先去车上等着。”
方童姐妹俩表情凝重的迟疑不前,对面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停在两步外。两姐妹看清来人,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来人温和的笑笑,“人还好就好,车上凉快,你们先上车等我一会儿,我说几句话就走。”
姐妹俩望着叶枫乔眼里满是不舍。 叶枫乔没有感情的说了一句,“又不是生离死别,去吧。这边结束了,我就去找你们散心!”
姐妹俩默不作声相扶着走向车子。叶枫乔说这句话时做梦也没想到,这边事一了,自己就被众人再次‘推’出了楚墓镇。 来人显然吓了一跳,“你丫竟然讲话了?叶枫乔你疯病犯了?”
说着要掀她的帽子。 叶枫乔拍开了他伸来的手,“我又不是哑巴,当然能讲话。”
来人就是被叶炫武叫王大队长的,两人向远处又走了几步。王大队长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枫乔,“又帮你一次,怎么谢我?”
叶枫乔拉下口罩,挑眉看着他,“以身相许,你接受吗?”
王大队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拉着长音应了一声,“呃——不需要。这俩走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枫乔淡淡的讲,“哼,他们不是要东西吗?没有我也给他们制出来一个,不信钓不出来他们?”
听着叶枫乔语淡声轻,却十分坚决的话。 王大队长无奈的叹口气,“唉,这个事,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危险系数太高。我觉得事情都过去了,能查出结果来最好,要是查不出来也别硬来。不是每次都能幸运的捡回条命。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命在一切才有机会。嗳,给你看个东西!”
王大队长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划拉了两下,递了过来。 叶枫乔本想拒接,看到通缉令三个字,不由自主的接了过去,往上划了两下,看了两张照片,脸上突现一种很好笑的笑容一闪而过。然后脸色冷凝成面无表情状,把手机还给了王大队长。 王大队长,“这哥俩也真是胆大,抢劫就抢呗,偏要伤人。伤人就伤人,还弄死了一个。逃蹿中伤了一个警察,抢了把枪。追踪到他们俩两天前从县城外的小道上拦车回到了镇上,躲在哪儿还不知道。抓到他们,给你个公报私仇的机会,怎么样?”
叶枫乔笑笑,“哪有什么仇?当初是因为这哥俩,我才掉进了围竹河。那时不都是小不懂事嘛。再说我不也没死,活的好好的。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王队长满脸的不信望着她,你快忘了?我一说你就记起围竹河这碴?更何况我说的可不是围竹河的事。 怎么可能会忘了!就是死也不会忘。就因为自己一句话得罪了这哥俩,没想到他们会心狠的要害自己,一个把自己推到河里,一个潜在水里扯自己的脚。 原本自己还能在水里扑腾两下,但被人从水里扯住脚,毫无办法动弹。就在自己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被人从水里托起来,托起自己的这个人就是方辞,是她救了自己的命。 因为这件事,堂小姑带着小姑夫和表妹王小叶住回了娘家,自己被‘禁足’了一个多月不能出家门。后来变成不能独自一个人出家门,才有了不管走到哪儿,王孝男像影子一样跟着自己。然后与方童闹掰…… 反正就因为这哥俩,引发了后来一系列说不清楚的事。更何况他们还与自己干妈的死有关!抓是一定要抓,但是……看了眼,眼前的王大队长,语气坚决果断,“不去。”
王大队长一脸好笑,“哟,这不是我认识的叶枫乔吧。好了,不扯别的了,这次局里下了命令,务必将伤害降到最低的活捉这俩。这事我们组里的人手不够,而且对地形不了……” “告诉我答案。”
叶枫乔,“你知道我说啥,我只要一个答案。”
王大队长当然明白叶枫乔问的是什么,但还是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挠了几下头,一脸纠结,“为啥你非要知道答案。那宅子都烧散了架了,谁知道是谁放的火?”
“别人我不敢说,你——我就敢断定,你一定知道。”
叶枫乔说的一脸笃定。那院子被烧的当天夜里,自己可是见过王倾。他没有这么闲,那儿都有他。“王倾就当我求你,我一定要知道是谁放的火,不是要报仇,而是……” “而是什么?”
王倾看着叶枫乔,似乎是想看清楚她的表情,辨别她说的是真是假。“是什么?让你连‘求’字都用上了。”
呼,叶枫乔长出了一口气,相当无奈的脱口而出,“是守将令被我弄丢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可能连家都不敢回!”
五姓寨的叔伯们,有几个不盯着这个东西?自己一旦露面,那些人肯定会来找自己家爸说叨这事。 叶枫乔说的咬牙砌齿。大火过后,自己去找过,连毛也没看见。再说那东西放在王孝男家外楼梯的砖缝里,火也烧不到那里。更何况,那东西是个石质的,怎么可能会烧成灰? 当初自己让王倾帮忙查,开始还敷衍几句。后来连敷衍都不奈烦的样子,只有一个可能,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是不告诉自己。而且自己也猜到一点可能,这个人是谁,只是不能确定。 王倾不厚道的笑了,带着几分兴灾乐祸,“你惨了,你惨了,虽然现在你们老五姓里的人不是以前那么……那么……那样,守将令真被你握在手里不松也就算了,要是有人知道你弄丢了,恐怕不止是鸣炮赔礼,求五姓先人祖宗原谅你的过错,你说你会不会在祭天台跪断腿?”
叶枫乔对着他翻了翻白眼,“难道你都不问问我东西放哪儿?啥时候发现不见的?你这警察怎么当的?”
“好好好,”王倾难得看到叶枫乔这种生动的样子,止住笑,“你东西放哪儿啦?啥时候发现不见的……” 看着她要发飙的样子,“算啦,我告诉你好了。那火是王孝男放的,别生气先你听我说完。那宅子空着不住人,可是有人见到好几次夜里灯火通明,还有人影晃动。你我,王孝男都知道那不是鬼,但是别人不知道。不知道的人都说是怨气重,不祥。王孝男他不能总守在宅子里,索性不留宅子,看那些人还能做什么。所以……就放了把火。”
叶枫乔恨的牙痒痒,“就知道这王八蛋,从来都不会干一件让人省心的事!算了,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见他一面问清楚。别让她们俩在县城里停留,明天最早班车送走。”
叶枫乔看了眼车子里模糊不清身影。一边掏出身上嘀嘀叫了两声的手机边看边说:“还有,中元节贤女和心孝要是一定要回来,明里暗里都要看着点,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发生意外。”
王倾一边应声一边伸头凑过去看,被叶枫乔不留情面的推开。对着叶枫乔的背影喊道,“我这件事你还没应声呢,再怎么说你也算是编外人员,组织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装聋作哑是吧?”
“有情况就发给我。还有这事不要镇上的人知道。”
叶枫乔的身影隐入了苗林中,只有声音传来。当然也没听到王倾的碎碎念,“你这会儿才说,我早让镇里的人去调查了。”
叶家寨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是挺安静的,不过没一会儿,就被摩托车的轰鸣声打破。王孝男骑着摩托车在叶振山的院门口停下,看着院门紧闭。他把车停在了门边的一旁,敲了几下门,也没人应声。 看着原本丈把高的墙头,被生硬的接高了一尺多,怎么看怎么别扭。王孝男不厚道的笑了,心想,这干爸心里还是怕啊!可是这墙头挡得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