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童看着方如男,想到刚才她走前的叮嘱,“刚才来的医生,是来看我身上的伤。”
方如男盯着方童,觉得哪里怪怪的。状似不经意的问,“姐,等你出院我们就走吧?好不好?”
方童望着她,“发生啥事了?咋那么着急?不是离开学还有十来天的吗?”
“没有,”方如男坐到床边,拉着方童的手,低声的讲,“姐,我想你能陪着我,这个家里我……我不想在家待着。”
如男说不出话来,默默流泪。 方童明白她的意思,抽了纸巾递给她,“好,别难过了。我和你一起走。”
记起有人还要来看自己,“我现在行动不便,叶五叔和婶子让去花儿爷那里,就去那儿养几天再走。”
方如男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方童想着以前的种种,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是一直把她当成依靠,最强的后盾。一边把她当依靠,一边又和她闹。 现在想来自己的作法,和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她说不怪自己,是不让自己心里有负担吧。 记得结婚那天,她来找自己把其他人推出去关了门。靠着梳妆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神情里透着疲惫又饱含期望。 知道她来让自己改变主意的,自己就是不想如她的意,就想看她愧疚、懊恼的样子。 听到外面的炮声,门外隐隐传来迎亲的乐声。她又气又急,“你真的不改主意了?”
自己理也没理她,只是给了她两个白眼。 她双手揉了揉布着血丝的眼睛,深出了口气,“依你的性子,嫁到他们家会怎么样,以后你会深有体会。这个给你,或应急的时候能用到。”
说完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梳妆台上,“密码是方辞的生日,记好了。”
看她要走,自己心一下慌了,上前一步拉着她。 她回过头的眼眸亮了一下,“现在反悔还来的及,我……” 此时,有人推开了房门。自己脑袋一热只想让她难堪。 趁她一时不察,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反悔就反悔?我偏嫁!你不是答应她要护着我们,我就找不自在。 只要能让你不舒坦,我心里就开心!我不想看到你,你滚!滚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你!”
发泄一通后却再也没有勇气看她一眼。 她在看着自己,眸光中难掩惊讶、失望和痛楚。 自己心里也是无比的慌张,胆怯,升出一股悔意。 不想嫁,一点也不想嫁,她走了,事到跟前退缩不得。想着想着泪如雨下…… 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浑呢? 婚后的日子,每每想起她在结婚那天,来看自己的画面。她被自己推倒后,看自己的那种眼神…… 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紧紧的揉搓挤捏。现在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此时竟忘记那时候怎么想的,只是一味的怪她。 抢走别人的关注!抢走姐姐的疼爱和关心!抢走自己喜欢的人!就连爸爸妈妈也听她的话! 甚至怪她,为什么不强硬的搞砸那场婚礼? 还有恨,恨她背信弃义。答应姐姐的事没做到,让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恨她之后不再出现自己的生活里,让自己内心的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恨她?自己那样对她,自己有什么资格恨她? 现在想来,反而为她曾经所做的一切感到不值!对自己好就是不值! 现在再想以前与她之间的那些事,根本是不值一提。是自己,误了自己一辈子…… 是从什么时候对她的恨变没了呢?方童想不起来。 婚后的日子让自己从气愤,后悔,麻痹,绝望,忌恨……也包括那一份执着的念想都消磨尽了。是啊,都消磨尽了! 回想那天,明明那么近的距离。连他发梢在阳光里炫着宝蓝色的光都看能清楚,却记不清楚他的模样。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和模糊不清的声音…… 忘了好,忘了才能重新开始。想此方童脸上露出释然的笑,一切重新开始,现在起! 方如男默默的看着,沉浸在自己心绪的方童。看她脸上突现浅浅的释然笑意。 呐闷,今天就是怪怪的,和昨天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也说不清。 好半天方童发现方如男怔怔的盯着自己,对她笑笑,“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咋了?”
“姐”亲昵的喊了一声,“你心里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诉我。以后你要过的开心,天天笑,就像刚刚那样的笑。你过得好了,我也开心。”
“还说我呢,”方童点了下她的脑袋,“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我是想到我们俩离开这儿,还有个亲人在身边,就足够了。”
如家客房里 王小叶听到雷启云和朱玉杰说方辞偷他家东西的事,相当吃惊。没想到更吃惊的还在接下来的话。 方辞差点就成了诚和的老板娘? 还有陆晓通,自从私奔的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现在才知道他竟然在坐牢? 既然方辞要成了诚和的老板娘,那她为什么还要拿了雷家的东西离开?回到这里就自杀了,为什么自杀呢? 还有陆晓通,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去偷雷家的东西?偷的又是什么东西?东西现在在哪儿? 王小叶默默的坐在一旁,听两人说话。把自己绕在这几个问题里出不来。 三人在房间里坐着,各有所思。 朱玉杰神情漠然,“你说当初方辞回来,会不会把东西转交到别人手里,一个她信得过的人。”
看着王小叶满脸茫然,朱玉杰清了清嗓子,补充说:“可和她来往密切的人都不在,一直都没什么头绪。”
“那要查查她有没有,大多数人不知道,而私下关系好的人?有没有这个人?能不能找的到这个人?”
雷启云幽幽的讲,“你自己也说与她关系好的都不在这里了。你说关系好,包不包括私下里关系好?”
朱玉杰的眸光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自己说的只是明面上的关系好,可是方辞私下里的关系好的人,自己又哪里会知道。 王小叶再次觉得自己长一个脑袋根本不够用。 看看雷启云,又瞅瞅朱玉杰。突然听到雷启云发出一声苦恼的笑声,“最最可笑的不是找不到人!而是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唉,老头儿就是在为难我啊!”
当时老爷子身体不好,隔三差五住进医院。 大哥离家出走,二姐不回来。自己又要上学,又忙着接触公司里的事,对这件事知道的不多。 只是他想不明白,老头为什么还在剩最后一口气时,执着要自己一定把丢的东西要找回来? 稍许片刻,朱玉杰才淡淡说,“我记得当初方辞去找我之前,叶枫乔给我打电话让我多多关照方辞。过一段时间她再回来…… 我的意思是当初方辞逃婚是真,原本的打算躲一阵再回到这里。 只是后来怎么变成了和陆晓通私奔了? 最重要的是陆晓通到了省城,他有可能找到方辞,但是让方辞听他的话没有那么容易。 威胁?利诱?这两样都行不通。陆晓通早就对方辞起了心思,他要是有办法威胁到方辞,方辞早嫁给了他。 要是说利诱,能有多大的利比得过诚和老板娘的位置。”
雷启云说出心中疑惑,“我们先说说这个陆晓通,一个在这个镇上长大的人,完全没有和我们家接触过。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家里有什么,在什么地方放着,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雷启云望着朱玉杰肯定的说:“我觉得这个陆晓通和方辞背后,一定有一个人。这个人对我们家不说完全了解,也是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 这样想——这个人会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丢的这个东西,一定是会对我们家或者诚和造成影响。”
雷启云语气幽幽,神色难明。 静默了许久,雷启云神色凝重,语气低沉,“我们现在再做一个猜想:先说方辞拿的那个东西,说她自主,我想不到理由,那就是被威胁着拿了这个东西。”
看着对面两人微动的神情,雷启云继续说:“我们当时都以为,她拿了东西交给了陆晓通,可后来事实证明并没有。那她拿到东西之后呢? 按照你们说的时间,她是和大哥在一起半年多后,才回到这里的。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 看大哥的样子,当时两个人不可能会分手。但是她还是和大哥分开,回到这里。回到这里后,要嫁给另外一个人,结婚前一天自杀?”
说完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巡视。 “那是不是她发现自己有危险,怕连累大哥才离开的?”
朱玉杰想到一个理由。“我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比较合适。 不对,要是东西在方辞手里,她为什么不把东西交给大哥?”
雷启云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那这样说,会不会是方辞回来之后,发现危险也跟着来了?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想不到办法又怕连累别人,所以——就自杀了?”
王小叶瞪着忽闪忽闪的眼睛,想着被人逼着自杀,后背发凉。 雷启云望着王小叶,忽然就笑了,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刚刚为找东西愁眉苦脸的不是他。打趣道,“小叶的这个说法也有可能。但是东西在她手里,真的危及生命完全可以拿出来自救。她为什么不把东西交出来?”
“或许东西她已经交出去了,可能她依然会死!”
朱玉杰的神色黯然。 王小叶神情惊恐,“难道她的死,是被,被人灭口?可,可是,不是说她是自杀吗?”
王小叶磕磕巴巴的语调,显示了内心的恐慌,以及难以接受自己说出了来的话,“她是被人杀死的?”
雷启云缓缓摇头,“她怎么死的,我们还不能下定语。东西应该没有落入了那个人的手里。如果拿到了那东西,那雷家和诚和,还会还安然无恙?”
朱玉杰一筹莫展,“如果没落入那个人手里,那就有可能还在镇上。 可是这镇上,除了叶枫乔,还有谁会是方辞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