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吕诚没有直接将手表扣在手腕上,他呆呆的望着表盘,叹了一口气。“指向越来越危险了,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仔细看向那表盘,上面除了原本的文字外,在周围边缘处,较之前现在又多出了几条红色的刻度,有短有长,细数过去,这些刻度已经延伸到三点的位置。吕诚发现,每当他与妖怪接触,这手表都会有着一定的外在体现,会给予他指示。根据多次的类比,吕诚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横杠指示的是精怪的危险程度,像是黄河大小精这样的精怪,是这两年以来所见识的最为恐怖的精怪了,过往的时候,很少有超过二点时刻的精怪。吕诚看着表盘上面到达三点位置的横杠,不由得叹了口气,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不明白,这种古籍中只是记载过一次的精怪,为什么被手表这样标记,依据记载,这种精怪只会引起他人生病,也没有说是会致人死亡。吕诚的手指摩挲着手表,他知道只要自己将手表戴上,就会看到那精怪。而他也能肯定,这屋子里的精怪现在就在他的面前紧紧盯着他。“看到,便被承认存在;看不到,便不被承认存在。”
吕诚伸手推向面前的空中,看不见什么东西,好似空无一物。“这可真是令人讨厌啊。”
他紧紧攥起拳头,伸手在虚空中紧握,而后无力的放下,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了似的,不戴上这手表,根本就是什么也触摸不到。咔咔咔!墙上的钟表响起声音,清脆的机械齿轮的转动的声音,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瘫坐在沙发上的吕诚精神有些恍惚,他皱起眉头,转身走向厕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肚子有些难受。“这声音真是难听,每次都会让我想起那天晚上。”
吕诚放下手表,嘴里不断地嘟囔着,缓缓的走进了厕所。时间慢慢的流逝,在炎热的骄阳下,树上的蝉儿不断地鸣叫。在这寂静封闭的屋子里,只能隐约的听到一点点声音。咔嚓!外卖的盒子翻倒掉落在地,里面的汤水洒落一地,缓缓地朝着四周流淌。厕所里,吕诚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依旧在与自己的肚子努力着。哗啦!堆积如山的餐盒翻倒,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里面剩余的汤水顺着地面流淌,逐渐朝着一个方向聚集、汇拢。厕所里的吕诚耳朵动了动,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再去细听却什么也没有,他便不再在意,继续努力与奋斗。桌上,被平放的手表骤然竖起,照向了厕所的方向,原本只是显示到三点刻度的位置,此刻又缓缓浮现出两道红杠。汤汁流淌到厕所门前,逐渐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滩小水洼。如果此时有人能够看到的话,就会发现,明明只是些剩菜汤水,却能在这水洼之中倒映出些人影。缺头少足的;断臂少腿的;有的没有口鼻;有的胸腔断开,抱着一堆肠子;有的却是长发及地,白骨森森。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水洼中,就这样站立在水洼前,直直的望着厕所的方向,不断的发出无声的呐喊。猩红的长舌落地,一只小鬼猛然爬下,铜铃般的眼睛透过水洼,不断扫视着四周,似乎就要从这水洼中挣脱跳出。寂静,房间里依旧一片寂静,蝉鸣声似乎消失了,在厕所里的吕诚,没有丝毫危险的察觉。平静的水洼里,突然掀起一丝波涟。水面被撑起来了,高高耸起一个尖角,他就像是脆弱的泡沫,似乎随时都会破灭。咚咚咚!“吕诚!在家吗?”
门外响起了喊叫声,震荡的声音让汤水撑起的人影瞬间爆炸。“哎,在家,请稍等。”
蹲在厕所里的吕诚,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他急忙的朝着外面回应,但是他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只能让其稍等片刻了。站在铁门外的身影侧耳听着屋内响起的沉闷声音,无力的叹了口气,嫌弃的蹲在门旁,在旁边的破鞋子里不断地翻找。“吕诚这家伙,钥匙就不知道找个干净的地方放,真是的,每次都要翻这堆破烂。”
“来了,来了,玉姐,我马上就来了。”
吕诚连忙叫喊,他刚从厕所里冲出来,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着铁门吱呀的打开,曼妙的身影捂着鼻子缓缓走了进来。“吕诚,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吕诚抬脚看看,垂头丧气的将地面胡乱的拖扫。他低着头,侧着身子听着对方的数落。“吕诚,我怎么跟你说的,男孩子别的不说,最起码要让自己保持干净,要不然你还怎么找女朋友?还能有女孩愿意跟你吗?”
吕诚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答:“是,玉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只要说你你就知道了,就是没看到你做,真是气死我了!”
陆晓玉,是一位比吕诚大五岁,他们两个虽然并非是亲姐弟,但是如果说吕诚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舍的牵挂,那就只剩下面前的这位陆晓玉了。玉姐是吕诚人生中的贵人,在年幼的时候,每当有其他不良欺负吕诚,总是玉姐站在吕诚面前。上了大学,也是凭靠着玉姐的接济吕诚才能成功的读完学业。就连之前的工作,也是玉姐帮忙介绍的,可以说如果没有玉姐的扶持,吕诚的人生不会这么一帆风顺。陆晓玉气呼呼的坐下,眼见吕诚在那呆呆的站着,顿时生气不止,嗔目切齿:“你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
“啊,哦!”
吕诚如梦初醒,连忙帮陆晓玉倒出一杯冰水,乖乖的坐在一旁等待她的吩咐。“你……你这混蛋,气死我算了。”
陆晓玉的眼神变得狂乱,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面目看起来很可怕,脸庞涨的通红,几乎就要爆炸似的,又急又气的她手臂不断挥舞着,似乎要将吕诚敲碎。“算了,跟你生气犯不上。差点忘了正事。今天晚上我妈要来看我,收拾收拾自己,你记得过来吃饭。”
言罢,陆晓玉扔下钥匙,给了吕诚一剜白眼,气呼呼的摔上大门。随着嘎达嘎达高跟鞋声音的远去,吕诚这才长舒一口气,颇感惆怅的将钥匙提起,心想是不是应该将钥匙换一个玉姐找不到的地方更好。无意间,吕诚瞥到了桌上的手表,他敏锐的发现了上面所显示的红色刻度。吕诚对于这红色的指示刻度一向很上心,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仔细的数着手表上的刻度。“一……二……三……真的多了两根。”
吕诚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紧抿着,捂住手表的手掌不断地颤抖。“这刻度怎么还会变得吗?”
以往的经历告诉吕诚,只有在他见到过某种精怪后,手表上才会显示出其危险等级,但无一例外,已经显示出的刻度,是不会再发生变化的。而通过刻度吕诚也能够分辨出这些精怪所能造成的危险。例如只显示到达一点的刻度,这种的精怪只是些普通的鬼魂、妖怪。人类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也无法影响人类,这种可以说是完全无危害的;而指向两点刻度的精怪,则展现的是能够对人类造成影响的精怪,这种等级的,一般只会对人类身体造成简单伤害,譬如会让人某段时间倒霉,走路摔跤或是出点车祸之类的,但是并不会致命,只会受伤。在此之前,吕诚曾遇到过一只“不沸豚”,表盘之上的刻度指示便是差一格至三时。就因为那家伙,吕诚在家里糟了半个多月的罪,还差一点死在了灶台前,好在最后找到了对付这种家伙的方法,这才让吕诚逃过一劫。也就是从那时往后,吕诚每次遇见鬼怪都会查看手表上的刻度指示,断然不敢小觑。“难道这精怪是要取我的命?”
吕诚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浑身的精气神好似被直接抽走,没有丝毫精神,仿佛灵魂瞬间被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