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满院飘香的庭院内玄白和李款两人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弄了一桌十几个菜的大餐。虽然都是普通食材,但是色香味俱全。两人大快朵颐一顿后,玄白自然没忘记沐雨那份。吃完后,李款坐在院中石椅舒服翘着二郎腿、剔着牙,瞥了眼路过的玄白提着给沐雨送去的竹篮,神色一僵,瞪大眼叫嚷:“你个瓜皮不怕她揍死你哟?要去你一个人去,老子可不想过去当出气筒。”
说完李款身子转向另一边不再搭理玄白。玄白看到他那副样子,嘴角不由扯了扯,暗想,看来这货早上被揍了顿后,现在是彻底怕了沐雨。半月公会。沐雨看了眼接待柜台上玄白从竹篮拿出的一碗白饭,一个大鸡腿,一碗白菜,抬起头不善的盯着他:“还有呢?”
“就这么多。”
玄白理所当然道。沐雨小瓜子脸瞬间沉下,脆声带着几分寒气:“你知道耍我的后果吗?”
玄白摊开双手:“那你要我扛着张饭桌来你这?”
“你……那个死胖子呢?他不是有纳戒吗?”
沐雨小柳眉竖起气结道。玄白耸耸肩:“相信我,你要是知道他纳戒里还塞着什么东西,你不会希望我用他纳戒给你带吃的。”
沐雨银牙轻咬,半沉眼睑盯着他,可无论她怎么看,眼前这家伙都没有半分说谎的样子。但她同样知道眼前这家伙肯定是故意这样做的。沐雨正气鼓鼓的想着怎么顺这口难受的糟心气时,玄白又开口:“所以,下次饭点自己来。”
“哼,不要,我可……”“我可是很忙的。”
玄白抢过她嘴里的话,认真道。接连被气到的沐雨,绝美的小脸蛋一片冰寒,黑乎乎的眸子眯成一条线,其中溢出的丝丝危险气息缠向玄白。玄白抱住双臂,语气严肃深沉了几分:“我没开玩笑,之后可不一定天天有得吃,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也有要完成的目标,来这变强也不过是达成目的的过程,而并非终点。”
沐雨一愣,小脸寒气散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始终蒙着双眼的玄白散出这种认真严肃的气息,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一点内心真话。认真看了眼玄白,沐雨发觉越是和他接触,反而越看不懂他。他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她无从知晓,但此刻能感受到他身上背负着不容他人置疑的责任。“那你最终要干嘛?”
沐雨冷静下来好奇问。沉默了一会儿,压下心底翻涌的回忆,玄白才平静说:“找一个人,解决一些‘旧事’。”
被勾起好奇心的沐雨,娇躯向前挪了挪问:“找什么人?上哪找?”
玄白摇摇头:“这些是我的私事,就不劳沐雨小姐操心。”
见玄白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放不下倔强的沐雨左手搭在柜台上把玩小玉扇,右手支在柜台面托住小下巴,左侧着莹白的玉脸,略怄气:“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玄白轻叹一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提起桌上竹篮转身走了两步,话终是说了出来:“你也好好想想自己待在这的意义吧,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余光注视玄白的背影淡出半月公会,沐雨乌黑眼睛下移瞥到桌上三个瓷碗,坐正身子,小手伸了过去……银灰集落六大家族区域后方,坐落着一座精巧优雅的方形庭院。庭院坐东朝西,院中一方绿池环抱中间一座朱红阁楼。池中荷叶荡荡,花香飘满院。池上西、南、北三方三道绿色长廊将阁楼与三个拱形院门连接。典雅阁楼一层大厅,压抑的六方檀木桌围坐着六道气息悠长的身影。“各位,半年之约下个月就到,你们不打算说点什么?”
坐在最靠里的四十许金袍络腮中年男人——金家族长金万,抬头扫了五人一眼,用颇沉重的语气打破压抑的沉默。金万右手边,一袭淡蓝长发、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清冷美人贵妇——蓝家族长蓝月,闭着眸子靠在古褐色木椅上冷冷反问:“除了打,还有其他办法?”
“蓝月儿……话说的在理儿,可问题是派谁上?你们谁家的崽有把握必胜?”
轻描淡写地抬手挡住从蓝月身前刺向眉心的幽幽冰锥,金万左手边着装轻挑、颇为风骚的三十许俊逸男人——伍家族长伍洪其,语气轻浮道。“这半年留在银灰手里的区域就只有十分之一,老子可不希望下个月连这十分之一都丢掉。那丢的是地盘吗?脸都他妈丢尽了!”
伍洪其左手边一个赤膊黑脸肌肉光头中年壮汉——刘家当家的刘化墙,他说着说着就气得大糙手掌猛拍桌面。“啧,所以说我才讨厌你们这种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臭男人,聒噪。”
蓝月右手边,衣着清凉,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二十七八妩媚女子——时家族长时云,双白手捂住耳朵嫌恶道。“你……”“行了老刘,你跟她一娘们较啥劲,坐下坐下。咱来这是商量对策对吧?就甭扯些有的没的。”
“仨人选,该挑还得挑,总不能拱手把地儿让冰湖和千石吧?咱银灰再落魄也不至于此吧?这事怎么说你们吱个声,反正我庞辉不是夹尾巴做人的怂包。”
套着深灰色皮甲、三十出头的庞家族长庞辉抱着双臂表达自己立场,一双锐利的灰眼散着恶狼一样的凶光。沉默再次笼罩阁楼。“那小胖子你们觉得如何?”
蓝月依旧闭着眸子,冷冷清清问。蓝月一句话,除了黑脸光头刘化墙其他几人脸色微动,并未接话。冷场下,刘化墙腾地起身指着他们一脸不爽道:“现在这都什么鸟样了?你们还惦记心里那点鸡*算盘,妈的,这傻不拉几议会还讨论个鸟,都散了得了。”
说着刘化墙“呼”的一下转过墙一样厚实壮硕的肌肉身体就要离场,旁边庞辉赶忙起身搭住他膀子:“哎呀,老刘你急个甚?来,坐坐坐。咱不说话是在考虑这事能不能成,那胖子雾海后境实力,算他一个咱肯定求而不得啊。”
“可你也得想想呀,另外俩集落对咱底细不了解?你一夜间突然冒出个雾海后境胖子,那帮孙子能答应?”
刘化墙重新坐回六方檀木桌前,会议经他这么一出闹腾总算开始像模像样认真商讨起来。只不过能不能出结果,还是未知数。集落北边飞龙队小庭院。主屋厅内虚影一晃,面罩男身形出现,他快步凑到正坐圆木桌旁喝茶的葛强身旁,附耳低声兴奋道:“大哥,打探到了。那是紫曜晶雷狼的气息。”
“紫曜晶雷狼?这怎么可能?”
葛强停住喝茶的手,络腮胡子脸满是惊愕。这种妖兽基本在乱域深处活动,实力极为强横。一般成长到雾海境才会离开双亲独自生活,即便是同境界,十个葛强也不够紫曜晶雷狼杀。“大哥,没错!消息从巡卫传出的,千真万确。”
面罩男继续低声道。葛强放下茶杯,撸了撸络腮胡子,喃喃自语:“那小子就不说,那胖子有雾海后境实力,难道这次龙脉吐物真让他们撞大运捡到紫曜晶雷狼尸体?”
“嘿嘿,大哥管他呢!只要我们把那小子和那胖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办了,他们身上的东西不就都是咱们的了!”
面罩男眼中寒光烁烁,阴笑道。葛强眯眼撸了会儿胡子,然后对面罩男:“你让几个兄弟暗中盯着他们,他们要是下乱域立刻来报,其他情况就别管他们,省得被巡卫抓住把柄。”
“是大哥。”
应了一声,面罩男转身消失,心中暗暗冷道,那狼最好真是你们弄到手,可别让我们空欢喜一场,不然,哼哼。……十国境杨氏王朝环形山谷殁影殿内,岸墨向血色晶球上方虚影汇报近几日情况。“大人,前两日无杀先行顺利‘潜入’沐灵仙外宗,他很快打探到杨光一行人是被沐灵仙外宗狼月峰下一普通长老徐兵带回,而且无杀还推测我们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杨光。”
“有依据?”
“是的大人,这杨光因为身具与血气相关的特异体质,几日前被沐灵仙内宗人发现并带去了内宗。根据您之前的安排,我们已通过‘运作’的方式,让无杀进入内宗。”
“被内宗哪座峰带走的?”
苍老声音略为急促追问。“大人,是星海峰。”
“不是羽化峰就好。”
血色斗篷虚影松了口气说道。“你通知无杀,无论目标确认与否都不要轻举妄动,这种人情‘运作’用一次少一次,而且在沐灵仙闹开了也不好收场。”
“是大人。”
“血玉情况如何?”
“大人,血玉早上传来消息,已抵达徐兵所在的狼月峰,要……”“怎么了?”
“大人,血玉刚传来消息,说血煞宝盘突然又有了微弱动静,指针指向并不是内宗方向,而是……而是沐灵仙外宗南方边缘地带一个叫愚者遗地的区域。”
岸墨汗颜说道,前刚不久说在内宗,这会儿突然在外宗,这打脸也太快了。“幸好还安排了血玉这道保险,这孩子从未让本座失望。”
虚影悬起的心又放下,苍老的声音颇为欣慰说道。“那大人关于血玉的安排……”“你通知她,除了接触或者确认目标外,其他事她可自行判断拿主意,不用事事向本座请示。”
“是大人。”
……中域与东域交界地——东荒大山脉某个幽暗洞窟里,阴冷空气弥漫着腐朽邪恶气味。洞窟中央立着座十余丈的怪异漆黑雕像,雕像自腰起接着三个形体各异的躯干。一覆鸟羽,一披鳞甲,一如人躯。整座雕像散出缕缕让人悚然的黑气,“滋滋”爆鸣的部分黑气仿佛有生命般,划着诡异轨迹窜入笼罩头部一团似吞要噬虚空的黑雾中,黑雾笼罩下看不清雕像头部样貌。“主人,魔种已确认顺利送入沐灵仙,请您给下一步指示。”
几盏蓝色阴火映照下,一披黑斗篷的女子伏在黝黑冰冷地面,等待立于雕像下之人指示。半响,低沉晦涩的声音才传来。“很好。”
“那件东西呢?”
“回主人。虽麻烦少许,但也顺利送入。”
“嗯。”
“祸根已然埋下,只待种子醉心黑暗,成长为噬人魔花。”
“沐灵仙,哼哼,沐灵仙——”“希望你们会喜欢我三相教送的这份大礼——”疯狂魔音夹着极度怨恨传遍黑暗之地,整个洞窟充斥着漆黑骇人的魔气。此地一时鬼哭狼嚎,宛若炼狱……许久,魔气消散。“红珏,十国境的事调查得怎样?”
低沉晦涩之声从笼罩黑气的背影幽幽传出。“回主人,弑神殿下殁影组织在十国境大张旗鼓的找某种东西,不过似乎并不顺利。”
“哼。弑神殿那些老不死,总喜欢把致命的鱼饵抛到不起眼的地方吸引对手注意,背地里再来一手捷足先登。”
“主人,我们要插手吗?”
“不用,静观其变。殁影势力遍布中域,想要搅这趟浑水,除非抛出的鱼饵足够诱人。”
“是,主人。”
“祭品收集得如何?”
“回主人,一切就绪。”
“红珏啊,要是其他人办事有你一半效率。我三相教早已重出江湖,夺回属于我们的‘圣地’,而不是龟缩在这种地方。”
“谢主人盛赞,红珏相信在您的带领下,三相教必将重复荣光,再创不朽辉煌!”
黑气中平静下来的背影仰望着雕像似未听到红珏奉承,沉默一会儿,才缓缓道:“狐仙宫最近有狐灵消息吗?”
“……回主人,没有。”
“……你下去吧。”
“……是。”
红珏复杂的看了眼魔气里的背影,黯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