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荀药【2】(1 / 1)

朦胧间我听见了交谈声,起初听得不太清楚,随着我的意识逐渐清醒,那些话语听得越发清楚。“主子,小小姐身上被下的药已经根深蒂固了,若是想要彻底去除那药性,断然是少不了日日喝药。”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我的婢女,婢女口中的主子又是谁?“可有法子将枝儿带走?”

是个温柔的女子声。“主子今日随相爷回府已然打草惊蛇,想来那葛氏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小小姐走,何况二小姐此时身上有伤,不便移动…”话未完,一个拳头打在了门上,那门被打得摇晃了好一会儿,吓得我捂住了嘴。“娘亲无需动怒,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便宜了那葛姨娘,这事还得慢慢来。”

是大姐姐的声音,我的眼睛亮了亮,又黯了下去。听着她们的话语,我才知晓那日日喝的那碗药,若喝得时日再长些,想必我已入了土,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让我喝药?“葛姨娘心中怨恨娘亲,给小妹下药使小妹身子亏损,小妹若不听葛姨娘所言,受罚的断然是二妹,小妹虽愚笨,想来心中也是明了。”

大姐姐的话语正好解答了我的疑问,我不禁好奇大姐姐口中的“娘亲”是何人了。我此时也无心再听门外之人的交谈,知道得多了,对自己终归是没有好处的,倒不如痴傻愚笨些、听话些,这样二姐姐就不会因为我再被母亲责罚。我假意揉着眼,一只手捏了捏嗓子,随后哑声道:“香儿,我这是昏睡了几日?二姐姐的伤如何了?”

果然,门外之人听见我的声音,谈话声戛然而止,婢女香儿的声音响起,“小姐,您昏睡了三日,二小姐的伤势颇为严重,如今趴榻休养。”

门外之人悄然离去,香儿打开房门,门外刺眼的光照进来,我略有不适的眯了眼,再睁眼时,门口处有几道长长影子,越来越近,而香儿恭敬的守在门前,行着礼。我想弯腰穿上鞋子,却不想扯动了背上的伤,我有些吃痛的皱了眉,一个女子听见我声音时,快步走上前来,柔声道:“枝儿莫要乱动,你背上的伤还未痊愈,这些天就好生在院里休养着。”

是门外的那个女子,我偏头看去,那女子面如凝脂,同那正值花信年华的女子并无差异。“枝儿,唤娘亲。”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起,我顿了顿,惊喜的抬头望去,看清来人时,忍着痛意下了榻,那女子也不拦着我。我握住那只长满老茧的手,摇晃着,“爹爹,您下回也带着枝儿去江南看看吧,这因城里都没什么玩的了。”

爹爹挣脱开我的手,弯着腰捏了捏我的脸,满是慈爱的笑道:“枝儿可是越发贪玩了,来瞧瞧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说话间,爹爹从身后推出一个小公子来,瞧着个子和面容,许是比我年长几岁,我只是疑惑的看着爹爹,并未出声。身后的女子忽然拉起我的手,走向那小公子,直到我与他面对面才停下,那女子蹲下身来,为我解释道:“枝儿,这位小公子是你爹爹挚友的孩子,他的亲人遭遇不测,你爹爹不忍这小公子孤苦伶仃,这才将他带回府中。”

“恰好他年长你三岁,我与你爹爹商谈着,让你二人好好相处……”我无心听着那话语,只是观察着他,他同二姐姐一样清冷,面上不见一丝表情,瞧着瞧着,我出现在了二姐姐的房中,听着婢女禀报事宜。那日,大姐姐去见“娘亲”了,我昏厥后,大姐姐与爹爹匆匆赶来……母亲与爹爹和离,这是我未曾想过的处理方式。母亲的嫁妆一箱箱地抬走,临行前时,喂了我一颗药,癫笑道:“枝儿,你陪母亲走吧……”这般说着时,母亲伸手拉着我,想将我带走,那女子快步上前将我护在怀中。我不知母亲喂给我的是何药,当时只是觉得全身寒冷,心似蚂蚁啃食般,嘴里涌上一口血,我咳了一声,那口血又被咳了出来,众人在那一刻慌了神。母亲凝视着我的样子,那双眼睛如毒蛇一样,死死盯着我,母亲癫笑道:“枝儿,我的枝儿,你来陪母亲吧,你的娘亲不会疼爱于你……”此刻疯癫的母亲竟那般陌生,我知晓,母亲疯了。而后我又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期间我也改口叫了娘亲。娘亲心疼地抚摸着我的额头,自恼道:“枝儿怎这般傻,她喂什么,你就吃什么?”

我只是望着娘亲,淡淡道了句“她是母亲”。这句话哑了娘亲的话语,娘亲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让我好生休养,日后再来看我。娘亲走后,那个小公子来探望我了。他走至榻前,从袖中拿出了袋吃食,一点点地打开,我闻着味就馋了。打开时,竟是我爱吃的果脯,我惊讶的看向他,道了声谢,“多谢小公子记挂着小女这个病患。”

随后伸手拿了块果脯咬了一口,酸甜酸甜的。他端详着我的模样,声音清澈道:“姓荀,名因,因果的因。”

我原以为他不会说话,此番听见他的声音,我愣了愣,而后结结巴巴道:“沈…枝…”一时间,我竟忘了我的名字,他也没笑话我,如同兄长一般,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日后我随他们一样,唤你枝儿,可好?”

他清冷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我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爹爹为我们寻了个教书先生,姐姐们天资聪慧,夫子时常夸赞姐姐们,瞧着我时,只是慈爱道:“小小姐惹人喜爱。”

荀因先前已得夫子教导,我习书习字时,荀因坐在院中喝着茶,我的心思不知为何,总往他的身上飘。我询问二姐姐,我为何会如此。二姐姐弹了弹我的额头,笑道:“枝儿尚小,等日后便知道了。”

我又问及大姐姐,大姐姐只是给了我一个青苹果,让我吃掉它。那个青苹果又酸又涩,吃得我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大姐姐见此不忍心再让我吃下去,往我嘴里塞了个蜜枣,可那蜜枣又太过甜腻,我就着茶水将蜜枣咽了下去。大姐姐没有告知我缘由,只是让我去寻娘亲。娘亲常与爹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谈论着过往,我倒是贸然打扰了他们。我小心询问着娘亲,娘亲只是拍了拍我的头,柔声道:“枝儿快些回房,可莫要着了凉。”

我也不再执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安心地与姐姐们待在一起,荀因时常会为我带些吃食来,也会时常赠予一些玩物,他知晓我爱玩,在爹娘的应允下,领着我在因城中四处游玩。因城西街的话本子大多是些情情爱爱,对于情爱,我总是迟钝些;东街有一个小面摊,煎饺极为好吃,我也带二姐姐来尝了尝;相比北街的乐坊,我更喜欢二姐姐哼唱的歌谣,哄着我入睡。天渐渐入了凉,我的身体终究是因为那颗药,亏损了许多,天凉了,我的病也多了些。倒也成了个小药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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