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随着高颎在几名将士的带领下来的了陈朝的大狱中。
狱中气味刺鼻,一股霉味夹杂着血腥味,杨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里原来是陈朝的死牢,专门关押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地方,只要进了这里,极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因此,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整个监狱因为缺少阳光,显得十分昏暗,还好狱中有几盏油灯,给一潭死水的牢里平添了几分生机 “鲁广达快起来,我们元帅来看你来了…”侍卫大声道。 “你们元帅?谁啊?不认识!”鲁广达依然半眯着眼,无动于衷的盘坐在地上。
“混账,我们元帅可是大名鼎鼎的晋王殿下!”侍卫怒道。
“晋王啊!还是不认识!”鲁广达揶揄道。
侍卫闻言,脸色铁青,“不知好歹!噢!对了,你们南朝人不是喜欢吟诗作对吗?我们晋王殿下可是我大隋第一诗人,《春晓》听过没有,《静夜思》听过没有,《草》听过没有?”这时鲁广达忽然展开了双眼,开口道:“可是写《望月怀远》、《平陈词一》和《平陈词二》的那位?”
鲁广达出生名门,诗书传家,自然也是好诗之人,当听到狱卒吟诵起《望月怀远》和《平陈词》时,惊为天人,直言在死之前还能听到如此好诗,他死而无怨了。 《平陈词一》抄袭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就是出自这首诗。 《平陈词二》便是杨广剽窃唐朝诗人曹松那一首《己亥岁二首·僖宗广明元年》,名句“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出自此诗。 后面这一首诗杨广本来没有说名字,只是他当时看到陈朝山河破碎时随意发出的感叹,没想到好诗之人却口口相传,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南陈,因为隋朝大军在过江之前,杨广便作了那首《平陈词》,好诗之人便将杨广后面的诗冠以《平陈词二》的名字。 这个时期不仅隋朝好诗,南朝同样好诗,并且南陈的好诗之风比隋朝更甚,不然杨广这位侵略军头子所作的诗也不会在南陈口口相传,在极短的时间里便风靡了整个江南。 侍卫闻言,惊讶道:“耶!你个倔老头连晋王殿下这几首新诗也知道?”
“老夫出身名门,诗礼传家,有什么诗是老夫不知道的,老夫可不像你们这些大头兵,目不识丁,胸无点墨!”
鲁广达讽刺道。
侍卫闻言气得够呛,冷声道:“出来吧!我们晋王殿下要见你!”“能写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优美的诗句的人,也算是一代奇人,老夫愿意一见,前面带路!”
鲁广达朗声道。
侍卫虽然对这位大言不惭的倔老头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耽误大事,满脸不忿的把鲁广达带去了狱中班房。 杨广打量着眼前鲁广达,虽然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面貌憔悴,但难掩他身上的风姿卓越,气定神闲。 在杨广打量鲁广达的同时,鲁广达也在观察杨广,当看清杨广容貌时,忍不住心中暗叹一声,好一位雄姿英发的大隋皇子。 杨广身高八尺、白衣胜雪、唇红齿白、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身上不但有一种谪仙人的气质,更是给人一种欲要超脱尘世的感觉。 “鲁广达拜见大隋晋王!”鲁广达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高颎看见鲁广达的行为,差点没惊掉下巴,他可不止一次来见鲁广达,这厮别说给他恭恭敬敬的行礼,连正眼都没瞧他一次,为何对晋王这般客气,高颎百思不得其解。 杨广和煦道:“将军不必多礼,请坐!”“谢晋王!”
鲁广达不卑不亢的入座了。
“鲁广达,老夫可不止一次来见你,为何不见你像对晋王这样如此客客气气?”高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晋王诗才天授,在诗词方面的造诣古今罕见,你高颎有什么能耐,能让老夫以礼相待?”鲁广达不屑道。 杨广闻言心中大喜,看来诗词也并不是百无一用,至少能提高自己的档次,让人另眼相待。 “不就是吟诗作赋吗?老夫又不是没作过!”
高颎不忿道。
“就你那几首歪诗,就不难看出你在诗词方面的造诣连老夫都不如,如何能与晋王相提并论?”鲁广达嗤笑道。
杨广见高颎脸色不善,急忙插嘴道:“将军既然如此喜好诗词,不如随孤回大兴……” 还不待杨广说完,鲁广达便打断道:“多谢晋王的好意,但忠臣不侍二主!”杨广闻言,沉思半晌,才缓缓道:“孤虽然年幼,但也听说过忠分大忠和小忠,对旧主尽忠而不忠于天下,这是小忠而不是大忠!”
“知道守一个人的志节,却不知道为正饱受荼毒的亿万生灵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小贤却不是大贤!”
杨广的语气平淡如水,没有抑扬顿挫,也没有歇斯底里。
李恪的话虽然轻声细语,但他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不仅让鲁广达身心具震,连高颎都为之动容。 “这做忠臣易,做大忠臣难,做贤者易,做大贤者难!”“如今我大隋平定南陈,却也留下来这满目疮痍,饿殍遍野的江南水乡,如今天下一统,地无分南北,人无分隋人陈人,将军何不放下心中的成见,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这天下百姓们做点实事呢?如果将军就这样死去,是对这江南百姓,对这天下的不负责任!”
杨广语重心长道。
高颎见鲁广达听闻杨广是话为之色变,便知此厮心中的坚守已经动摇,便决定加一把火,“鲁广达,晋王言之有理,你这样死了倒一了百了,留下这饥寒交迫、嗷嗷待哺的江南百姓,你于心何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