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健身房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光线之强声音之大令人忍不住疑心有人在健身房里打铁,而且想一直打到凌晨四点。 梁德跟在栗知弦背后,亦步亦趋。 “我中午来洗头的时候看到了海报,WAF主办的腕力王大奖赛地区赛就在这里,业余组随时接受挑战者也基本没人参加,所以今晚就决胜负,赢了就有5万奖金,一年半的租金都够了。”
“凌晨举办腕力大赛?来参赛的都是兼职程序员吗?键盘的锻炼效果这么好?”
“参赛嘉宾里来头最大的都是罗西亚人,有好几个是在世界腕力锦标赛拿过名次的大只佬。 选在凌晨比赛是为了照顾他们的时间,襄北本地的强手提前了一个月调整生物钟,昼伏夜出,养精蓄锐,还没参赛就差点被老婆打死一半。”
梁德暗自发笑。 呵,有老婆的人怎么可能锻炼出最强的腕力,这群人三心二意,死不足惜。 “弦哥你还挺懂的。”
“没办法,像我这样的美少女出现在健身房被人搭讪是难免的,近期的热门话题除了连环猝死就是腕力大赛了。”
栗知弦在前台出示了白金会员卡,顺利地领着梁德到了腕力大奖赛的现场。 两个金发碧眼的罗西亚肌肉佬正在专用的比赛台前较劲,右手交握,手肘立在身体正中间,左手紧抓握杆,龇牙咧嘴地用上了全身力气想要将对方压倒。 栗知弦扫了一眼,在心里给左边用拉腕战术的金发肌肉佬下了亚军通知书。 肩关节上的旋转肌袖太弱了,再坚持下去也破坏不了对面手臂的三角结构,一身鶸肌的弱鸡,没什么看头。 如果换成我的话,只用一个手指头就能扳倒这两个人。 虽然是弱鸡,局部力量也已经快接近普通人的极限了。 有点手痒……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评估这个邪神眷属的危险性,亲手犯下的错就由我亲手填平,毕竟我曾经也是守护过这个国家的魔…… “我先去给你报名。”
“弦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参加?这种程度的普通人,来几百个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梁德叫住了栗知弦,眼眶里的猛禽妖瞳上闪过一缕微光。 被看出来了吗…… 栗知弦叹了口气,道:“这种全国性的大型连锁商铺里都设置了魔法报警装置,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做过需要登记在案的工作,要是被督查组发现我使用非凡之力谋利,5万块根本不够捞我出来。 老梁你也可以的吧,我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你身上有非凡之力,我看不出来,魔法报警装置肯定也检测不到,5万块轻轻松松就能到手,不说了,我去给你报名了。”
“等一下。”
“嗯?”
“参赛的这些人都是体育爱好者吧。 我从中学时代开始就一直很讨厌体育生,成绩一般,经常打架,在教室和食堂里横行霸道,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太碍眼了。”
“那不是正好,你身上也没块儿,玩一波先抑后扬的扮猪吃老虎,打败这群肌肉佬给中学时代弱小无助的你报仇。”
梁德拿了一瓶腕力大奖赛免费提供的苏打水,望着还在激烈角逐的两个罗西亚肌肉佬道: “我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室友是体育生,所以我知道他们每天都起得最早,不管气温是零下还是40度以上,每天都在挥汗如雨。 我室友练的是田径,为了训练体能,教练有时会骑着摩托车在前面低速领跑,用拔河的绳子绑在他们腰上,绳子另一头绑在摩托车后座上。 有一次我室友没睡好,晨跑的时候一个恍惚被摩托车拽倒在地上,整整拖了十几米,送到医院以后前胸后背都缠满了绷带。 他伤一好就继续参加训练,没和我们倒过一点苦水。 这些参加腕力大赛的选手一定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吧,尤其是业余组的人,下班后拖着燃烧殆尽的身体坚持自己的爱好,日复一日地把自己锻炼到了可以参赛的程度,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做到,至少以前的我肯定做不到。 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体育项目,对那些以健美身材为荣的人也颇有一些看法。 但是如果要我无视他们的努力,用另一个层次的力量去玩什么扮猪吃老虎。 这种事情,我不想做。”
梁德说完后自顾自地走出了健身房,和栗知弦一前一后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襄北市的互联网产业怎么样?”
他问。 “全国前三的样子吧……大概,北区有个很大的互联网产业园。”
“带我去那儿,我有办法筹一笔钱。”
“今天周日,又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那儿都没人了吧。”
“全国前三的互联网产业园,怎么可能周日凌晨两点多就没人加班。”
梁德和栗知弦赶到襄北市互联网产业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产业园里的几栋大楼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楼层还亮着灯。 楼前广场旁的公共吸烟区里,十几个人零零散散或站或坐。 梁德指间夹了根细支香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公共吸烟区头发密度最低,格子衬衫密度最高的地方。 最强的程序员,一定就在这里。 梁德别有用心地靠近了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啤酒肚老哥。 这里的人很难用发型分别,只能靠脖子以下的部位来区分。 “老哥,借个火。”
啤酒肚老哥微微一笑,摸出一个塑料防风打火机递给梁德。 梁德点着了烟,这支烟特意没有制造薄荷爆珠,没有窒息氧气的效果。 梁德把打火机还给啤酒肚老哥,装作随意地摸了一下头发。 “原来我头发也挺少的。”
啤酒肚老哥再度微微一笑: “老弟,国医古方还是新式植发? 这么晚了还在做地推也不容易,我留个手机号给你。”
梁德被老哥洞彻一切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老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存在一个误区,老弟,你们以为程序员头发少就会特别在意头发。 其实做我们这行的,如果太在意头发,是做不出名堂的。”
三年前我下定决心要在架构师的道路上一决胜负的时候,就已经把头发和女朋友置之度外。 现在我二十五岁了,头发差不多没了,女朋友也没了,可是梦想差不多还在。 啤酒肚老哥拍了一下梁德肩膀,熄灭了烟准备上楼。 梁德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老弟,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