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文武大臣很是惊讶,魏国公府怎么就冷不丁的传出了婚讯?这些被着急忙慌拉来的贵宾,纷纷一脸懵逼的齐聚魏国公府! 刑部尚书吴伯昭,更是一脸郁闷的指着新郎官,朝着魏国公徐辉祖说道:“我说魏国公,怎么这新郎官还蒙着面?两条袖子空荡荡的?”
向来严肃惯了的徐辉祖一时间还真不好解释,只好有些郁闷的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足智多谋”的三弟徐增寿。 老三徐增寿打了个哈哈出来解围说道:“诸位老大人,新郎官毕竟是第1次嘛,多少有些害羞,大家莫见怪,莫见怪啊!来人呀!服侍新郎官进行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作为吏部侍郎的蹇义,看得满脸莫名其妙,有些笑骂说道:“你们这拜堂也太潦草了吧?!好像上赶着入洞房一样……”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也是吃味的举起酒杯:“拜完就拜完了,拜快一点就拜快一点,可送入洞房之前,不是应该先让新郎官给我们逐一敬酒吗?!怎么就先行送入洞房了?”
老三徐增寿嘿嘿笑道:“诸位大人,诸位来客,新郎新娘情深意浓,敬酒这么俗套的过程就免了吧!?还是早早的让他们先入洞房,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可是眼巴巴的等着抱外甥呢!我们家武将世家,可没你们文人那么多规矩!”
坐在酒桌上的户部员外郎夏原吉,郁闷的摇了摇头,什么武将多粗鄙,这话拿来哄哄外人还行,对于久居官场的这些大官来说,那纯粹就是个笑话。 但凡是武将世家,所需要学的知识比正常的一个儒生还要多,要不然又怎么看得懂那些兵书战策?!这样的家族说他们粗俗,不懂知识文化,那纯粹是张嘴乱说! 只不过碍于魏国公府面子,众多文武百官也看破不说破,一个个笑眯眯的喝的酒,也懒得去深究新郎新娘有什么猫腻! 而来敬酒的,却是魏国公徐辉祖和两位弟弟,只见兄弟三人一脸笑呵呵的,拎着酒壶前来敬酒,连连对众多大臣说着,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宾主之间,正热闹着呢,忽然身边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到徐辉祖面前,在他耳旁悄悄附耳几句,顿时便让徐辉祖,脸色大变…… 连忙带着两个弟弟退出了酒席之中,原来据小厮汇报,被解开绳子的新郎官,直接就向新娘子徐妙锦发出了挑衅,说她虽出生武将世家,但酒量一定比不过自己这个文弱书生…… 有些不服输的徐妙锦果然上当,几轮酒过后,新娘子果然醉倒在地,而张丹青则趁机溜了,整个国公府府院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徐辉祖郁闷的来到婚房,妹妹一脸头昏脑胀的满脸通红,眼睛一眨一眨的,看来酒劲并没有醒过来! 地上一件新郎官的婚袍,被扔在了地上…… 老三徐增寿一脸郁闷的皱了眉头:“小妹的酒量,连我的做哥哥的都不是对手,怎么就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张丹青给灌醉了?”
魏国公,徐辉祖郁闷的拿起地上遗落的婚袍,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冷笑着,哼哼说道:“不过是民间的一个小把戏罢了,新郎新娘相互喝合卺酒之时,往往都会用袖子遮着自己的嘴巴来喝,想来张丹青应该就是在喝酒的时候,趁机将酒倒进袖子…… 靠着这个法子,虽千百杯而不醉,咱们小妹就是太过单纯,压根没想到他的夫君会如此诓骗于她,所以才上了这厮的恶当!”
老二徐膺绪狠狠的跺了跺脚:“那这下可怎么办?新郎连夜出逃,传出去,我们国公府还有什么面子?再说了,小妹一直留在府里,迟迟不能被迎过门的话,这算怎么回事?”
有些渐渐醒过酒进来的徐妙锦,也有些六神无主的望着两个哥哥。 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老三徐增寿的身上…… 老三徐增寿则微微眯了眼,脸上闪过一丝丝狡黠:“这有何难?他张丹青领了巡按钦差的差事,据说皇帝还派了一个千户的人手给他做为钦差卫队!他既然要巡按天下,总不可能孤身上路…… 我们只需对外声称,新郎官忠于王命,戮力公事,一刻也不敢在温柔乡里耽搁,所以明天一早就启程了,至于小妹,直接让国公府挑些可靠的家丁,抬着大婚轿子,将小妹送到张丹青的钦差卫队后面,紧紧跟着就是!到时候满天下的巡视了一圈,谁还不知道探花郎新娶了个媳妇?”
…… 事实上他们也没猜错,溜出国公府的张丹青,一大早就带领着千余人的钦差卫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南京,展开了他的巡查之旅! 钦差的大队人马刚刚启程,一个年轻的小将,带着200号人的队伍以及一顶花轿,笑意盈盈地便守候在官道上…… …… 作为钦差卫队的首领,锦衣卫百户葛南天,笑意盈盈的看着轿子里的张丹青:“好叫钦差大人得知,陛下此次命我特来护卫大人身边,这次任务若能够圆满达成,相信我回京以后,升个千户不是难题。”
张丹青郁闷的掀起轿帘:“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前面……怎么有那么一支大队人马拦住去路?!”
顺着张丹青手指的方向望去,葛南天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发问,对面那只队伍的领头小将,便骑着马快速独自奔来,一边奔跑着一边高声喊道: “我乃魏国公府家将徐守君,特意在此恭候姑爷!!”
葛南天郁闷的拍了拍眼皮:“什么姑爷?”
看了看眼前这个魏国公府的家将徐守君,张丹青有些不屑的,顺着他身后扫视而去,只见那200人的队伍中,拥簇着一座大红花轿,这是新娘子出嫁才会用的花轿! 队伍领头的几个人,纷纷手持着大红的灯笼,灯笼上左边写着魏国公府!右边灯笼写着探花张府! 见此情形,张丹青气的破口大骂:“不要脸,真不要脸!大家给我听好了,我们走我们的,不要理她们……” 紧接下来一股奇怪的现象便发生了,钦差卫队在前面走着,徐守君率领着婚队和花轿紧紧的紧跟其后,一边走还让人一边嚣张的敲起了锣鼓,一边敲一边喊: “探花郎娶媳妇了!探花郎娶媳妇了……新郎官撒红包,见者有份啊!”
说完便朝着路边开始撒着铜钱…… 一副我钱多随便撒的样子,丝毫不见心疼!! 就这么一路从南京城,洒到了凤阳府地界…… 沿途的百姓纷纷跑来欢呼祝贺,顺便抢点“新郎官”发的红包! 看着徐家的人如此胡闹和折腾,张丹青虽说心中气恼,却偏偏奈何他们不得…… 自己一个七品钦差,即便权柄遮天,也是纵然管不到魏国公府的! 看着眼前的凤阳府界碑!张丹青便意识到,这已经算是到地了!! 果不其然,队伍再往前走了几里路,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一脸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从凤阳知府凤阳同知,以及各个县的知县,纷纷跪在地上跪迎! 张丹青连忙下轿,连忙的将众多官员扶起,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 “丹青一介晚生,怎么敢劳诸位大人,如此大礼相迎?”
凤阳知府有些谄媚的笑道:“钦差大人代天巡狩,地方官从布政使到县令,皆须得以跪相迎!”
张丹青点了点头,巡按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案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 算起来,权力也是可以说的上是滔天了,民间更有八府巡按之称。 当然正式官名,从来只有巡按御史的称呼,八府巡按只是民间的叫法,可能是因为苏州或浙江一带,戏曲比较发达,加上当地的,一个省只有8个府,所以负责当地的钦差巡按,便被老百姓们以戏文的方式称为八府巡按!! 但大多数的省份,一个省并不止有8个府,有的会更多一些,而张丹青这样巡视天下的,权柄和责任范围就更大了…… 巡按御史由于掌握着考核吏治的权柄,又是代天巡视,每到之处,地方官都是要跪拜相迎,极少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 扶起了凤阳知府,张丹青有些关切的望了望他身后的那些人,脸上竟是狐疑之色:“敢问凤阳府,盱眙县为何没来?”
凤阳知府有些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微微哀叹一声:“盱眙县的知县一职,早已空悬多时,新上任的知县一直不曾到任,目前的事务,一直由盱眙前知县负责打理!”
说完朝着身后喊了一声:“胡大勇何在?”
一个50多岁的中老年人缓缓走出队列,恭恭敬敬的朝着张丹青大礼参拜:“下官前任盱眙知县胡大勇,拜见钦差大人!”
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张丹青瞳孔微缩:“嗯,接任的赵劲松还没来吗?!”
“回钦差大人的话!未曾!”
心里面微微意识到有些不妙的张丹青,显然愣了愣,一句话脱口而出:“这样吧,本钦差准备暂时住到盱眙县,你没意见吧?!”
胡大勇看了看自己的上司凤阳知府,有些微微吃惊的抬起头:“啊,这个,这个……” 看着对方如此支支吾吾,张丹青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想法:“怎么?你们盱眙县觉得为难吗?”
一把轻轻的,将盱眙知县胡大勇往后拨了拨,凤阳知府笑呵呵的打着圆场说道:“钦差大人说笑了,胡大勇这是心中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觉得为难,既然钦差大人想从盱眙县开始,下官等这就安排,钦差大人这边请……” 忽然,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他身后的一顶大红花轿,凤阳知府便有些惊疑的望向张丹青:“钦差大人,这是……?”
张丹青有些闷声闷气的甩了甩袖子:“不认识的!”
说完便钻进了自己的官轿! 后方队伍走出一个年轻小将,提着一个篮子,笑呼呼的走到众多官员面前:“各位大人请了,钦差大人和他的夫人闹了点小矛盾,这是准备赶往家乡完婚的,来来来,这是一点喜糖,还望各位大人莫要嫌弃……” 一听是钦差大人的喜糖,凤阳府的各个大小官员纷纷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意识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为首的凤阳知府冷恨一声,低声看着他的下属们骂到:“怎么?傻了眼了吗?天底下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兴许晚上一回房,床头打架床尾合了,不就没事了吗? 钦差大人的喜糖你们都敢不吃?想考核被差评吗?!”
说完直接接过那个竹篮子,往凤阳府地界大小官员,每人手上狠狠塞了一把喜糖!! 得了喜糖的这些大小地方官,一个个连忙恭维的跑到张丹青面前,高兴的喜声说道:“我等真是何其幸运,竟然能够承蒙钦差大人赐糖!能沾一沾钦差大人的福气,真是我的毕生荣幸啊!!”
一脸懵逼的张丹青,掀开轿帘,眼睛有些喷火的望向队伍后边! 队伍后方的一顶大红花轿,徐妙锦也掀起轿帘,朝他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气的张丹青整个人三尸神暴跳,偏偏又奈何她不得。 凤阳大小官员,纷纷齐聚盱眙县,并在盱眙县最繁华的一个酒楼设下了酒席,准备热情的款待张丹青,纷纷希望在钦差大臣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谁知却被张丹青,派人通知取消参加! 凤阳知府一脸郁闷的看着手底下的这些知县,有些摸不清对方来路的试探在问道:“你们都给我说说,钦差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拒绝赴宴?莫非是嫌这个酒楼伙食太差!他看不上眼?”
盱眙知县胡大勇有些愣了愣神:“不能吧?以前中都凤阳这边,也不是没来过巡按御史,这个酒楼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再说我们盱眙县,也不是什么穷地方,钦差大人应该没理由嫌弃吧?”
凤阳知府扶了扶烦躁的额头,眼睛斜了胡大勇一眼:“这样吧,你去问问,问问钦差大人是什么意思?问清楚底细了,我们也才好对症下药嘛!”
胡大勇微微抱拳,立即领命来到了钦差卫队住下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