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听得心花怒放,紧绷的脸色松弛下来。
卓亭书说道:“天机在上,命运在手,掌握命运的始终是人,若是没有人的存在又何来天、何来地、何来神鬼、何来历史、何来君王将相?”这一番言论,众人听得不由得齐声说好。 卓亭书说道:“相爷,兄弟们,千万别因为刘基的信口雌黄而自乱方寸。”
胡惟庸松弛下来的脸色又紧绷起来,语气深沉:“我不是怕他这一点,而是怕他有朝一日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倘若姓朱的突然心血来潮相信了他,那就大大的不妙了,不是我所能扭转得了乾坤的,会被撤职查办的。”
众人沉默不语。 胡惟庸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死,就是我们死,以前我们听到的只是传言,但今天姓朱的亲口告诉我,坐实了传言是真的,说他在八年前我接任右丞相的时候,曾对姓朱的说我是一头难驯的小犊,将来必定会偾辕而破犁,这不是早已暗示我有篡权夺位的野心吗?”
众人不寒而栗,面面相觑。 胡惟庸变得一脸凶相。 他真的把刘伯温恨之入骨,巴不得刘伯温立即死在面前,他咬牙切齿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刘伯温多活一天,我们就提心吊胆多一天,如芒在背,寝食难安,所以他非死不可,不到我们不杀他,而且越快解决就越好。”
单立文杀气腾腾说道:“相爷,我今晚就潜入刘府杀掉他。”
胡一尘摇头:“单兄,不要逞一时之勇,这会坏事的,如果就这么简单,也不用相爷费煞思量了。”
胡惟庸笑一笑:“还是一尘想得明白,想得深入,立文,刘基在明,我们在暗,虽然他在家里布下了五行金锁阵,可以把不速之客困住捉拿,但是要取他的人头还是不太难,只要在外面动手就行,刚才一尘已经说得很明白难就难在既可以杀掉他又不能惊动满朝文武,让朱元璋有所惊觉有所防备,这样的话我们就引火烧身,得不偿失了。”
卓亭书点着头:“相爷考虑得真是周全,刘基若然是横死,肯定会震惊朝野,正如胡总管刚才所言,到时相爷必然难脱干系,让那些对头人乱嚼舌头,就算朱元璋不想动相爷也不得不动,被贬官是必然的了,一旦被贬,失去权势,所谓墙倒众人推,麻烦那就大了。”
单立文是个武夫,根本不懂什么阴谋一类的东西,着急起来:“这又不行那又不行,到底该怎么办才行?”
卓亭书把眼一瞪:“现在不是在想了?在商量用什么方法最好吗?在未动手之前,一定要先把所有的利害关系想清楚,避免出现漏洞,留下蛛丝马迹。”
单立文气鼓鼓说道:“老卓,你这个坏书生,别道理一大堆,干脆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好了。”
所有人笑起来,郁闷的气氛随着这哄堂大笑而消失。 单立文双手一摊,说道:“笑吧,就笑吧,我承认我是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得很,相爷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他的一概不懂。”
没有人再笑,变得出奇的寂静,都在看着他。 单立文把眼一瞪:“看我干什么?坏书生,那要想到什么时候?你看相爷焦急的样子,巴不得现在就看到刘基的尸体,偏偏我们束手无策,枉费相爷如此器重我们。”
胡惟庸笑着拍一拍他的肩头:“立文,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的,倘若操之过急把事办了,反为不妙,一定要慎之,慎之,再慎之。”
“澹台建星不是来了京城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于成伟突然开口了。
毕海东说道:“于兄说的可是与鬼医毛不易齐名的神医澹台建星?”于成伟微笑着:“不是他还有谁?”
毕海东不明白:“那又如何?”
于成伟看着胡一尘:“尘哥,他不是还欠你一条命吗?”
胡一尘想了一下,一拍大腿说道:“哟呵,若不是成伟贤弟说起,我都几乎忘记了,没错,的确是有这回事。”
毕海东惊讶说道:“尘哥,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
胡一尘回想着:“想起来应该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他不肯为山西双侠之一的连心聚治病,结果连心聚伤重而死,连心聚的弟弟连心贤把这一笔账算到他的头上,怀恨在心,便追杀他,虽然澹台建星的歧黄之术十分高超,但是武功造诣却是很普通,在岳阳两人碰上了,当时恰逢我经过,就出手救了他以及他的夫人。”
于成伟微笑说道:“这不是一条命,而是两条命了,现在该是他还恩的时候了。”
胡一尘一怔,接着恍然大悟,眼闪异光:“成伟贤弟,你的意思是……” 于成伟笑着:“尘哥真是聪明人。”
其他人如坠五里雾中,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 两人见状,会心大笑。 胡惟庸说道:“你们的对话真叫人听了如同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样,莫非你们已经有了妙计?”
胡一尘说道:“是的,相爷聪明,猜到了。”
卓亭书连声催促:“别卖关子,说重点。”
胡一尘笑着:“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成伟贤弟的意思是但凡善用药者必善杀人,而且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即使是天下最厉害的验尸高手也查不出来。”
胡惟庸听明白了,不禁眼闪光芒:“你们是想利用澹台建星去杀掉刘基?”
胡一尘作揖:“禀相爷,正是这样。”
卓亭书道:“快说,快说,快说,急惊风遇上慢郎中,会煎熬死人的。”
胡一尘忍不住哈哈大笑。 卓亭书气得鼓起腮帮子。 胡一尘说道:“医术精湛的人不但可以起死回生,而且可以无色无味不留痕迹地送人上西天,他可以利用灵草妙药去治好病人的病,但同样可以利用灵草妙药令到病人的病情恶化从而不治身亡,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卓亭书恍然大悟:“对,对,对,说得太对了。”
胡一尘说道:“我就不信刘基没有病倒的一天,只要刘基一病,相爷就有机会借口关心病情上门举荐澹台建星去治病,以澹台建星的造诣完全可以做到表面上是治好了病,但实际上却是加重了病情,最后暴毙而亡的这一种效果,到时就可以要掉刘基的性命,同时又可以做到不引人怀疑,保住相爷的相位,可谓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他得意地露出笑容。 胡惟庸深锁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不由得哈哈大笑,一拍大腿,兴奋说道:“好,好,好绝的妙计!这个方案可行,就这样定了,刘基呀刘基,纵使你有通晓鬼神之能,预测吉凶之才,看你这回如何逃得出我胡惟庸的掌心!”
他举起手掌,在空中紧紧握成拳头,眼里闪出凶狠的光芒。 胡一尘说道:“各位兄弟,不能再等了,立即派人找到澹台建星的下落,将他秘密带来京城,我去把他安顿好,然后想方设法让刘基有病倒的一天,实施我们的计划。”
于成伟毕海东异口同声说道:“好的。”
胡惟庸冷静下来,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然后停下,说道:“好了,解决刘基的事情就由你们三位去办,现在轮到你们汇报一下近况了,亭书,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