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猫猫祟祟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往日那些充满恶意追在她身后的镇民好像都人间蒸发了一样,家里也看不到人,虽然能看到有些人的家中飘起了袅袅炊烟,透过窗户也能看到桌上摆放着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看起来不久前似乎还有人在家里活动的痕迹,可是她壮着胆子潜入一户人家的家里后,却没有找到任何家中有人的迹象。 就好像……某个时间点后,这些屋子里的人都消失了一样。 想到这里,妮娜猛地打了个激灵,然后使劲摇摇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甩出脑海,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她也没有敢离家太远,所以她并不知道这种诡异的现象究竟是蔓延到了全镇规模,还是只是她家周边出现了这种现象。 但小镇上现在确实弥漫着寂静到让人不由自主感觉到恐怖的气氛。 这种安静让妮娜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存在的错觉,庞大的孤独感在她意识到这些的瞬间就充斥在了她的心中,让她莫名生出了几分想要逃离这里的恐惧感。 要不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逃走吧? 这样的想法没来由的浮现在妮娜心头——其实她小时候就计划过长大要离开梅拉斯镇,带着母亲一起去大城市找失踪已久的父亲,永远逃离这个小镇,但那时她还太年幼,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离开这个小镇,所以无数次的计划和提案最终都没有变成行动实施。 曾经妮娜很疑惑为什么母亲不愿意离开这里,但随着近几年镇民们对魔女越来越恐惧,对她们母女俩越来越激烈的迫害,甚至前几日差点把她抓住送上火刑架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她是走不出去的。 她注定就是被牺牲在这里的祭品,所以这个镇上的镇民是不会让她们这么简单就离开的,她们……或者说她会被当成魔女审判,用魔女的死来平息镇上越来越多的不幸事件——这是梅拉斯镇代代相传的传统,也是每个人心中对魔女传说的迷信。 而且妮娜不知道的是,这是一项早就该进行的仪式或者说审判,如果妮娜尚且年幼时没有吴铭干涉的话,恐怕要不了几年她就会被送上火刑架或绞刑架处死。但吴铭的到来以及认知修改所带来的力量,完全打乱了镇上献祭魔女的仪式进程,无法实施任何伤害行为的镇民,自然也不可能将妮娜送上火刑架或是绞刑架处死。 他们既不能伤害妮娜,也不敢放任这母女俩离开。 虽然魔女传说中从来没有提到过魔女如果离开了小镇会怎么办,但没有人敢拿镇上所有人的人生来挑战是否有这么个例外,如果放跑了魔女招来更大的灾祸是他们无法承受得起的——所以即便这些镇民在吴铭当初留下的认知修改烙印下,在很长时间里都不能对妮娜进行实质的迫害,镇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对母女俩,他们会用千方百计将她们束缚在小镇上,不让其离开。 小镇与外界的交通非常不便,唯一能通往其他城市的巴士车最快也是两天来一趟,通往外界的路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一条,只要镇民轮流守好那一条路就能杜绝她们逃离的可能,再加上梅拉斯镇本身就是一个与外界交流不那么多的半封闭小镇,镇上的人也大多过着清贫的生活,所以一旦离镇公路出了什么问题巴士无法通车,那么鉴于镇民们的经济情况拖拖拉拉修个几年路都没能修好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今天,妮娜看到了可以和母亲逃离这里的曙光,而且她也意识到,这可能是她们母女逃离这里的最后机会。 妈妈的病最近变得越来越重了,如果要离开的话,最好趁着她还能走动的时候…… 想到这些她立刻跑回了窗户都被木板条封住、昏暗而阴森的家中,悄悄将门拴好后就走到母亲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后便推门而入。 “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吧?”
借着从木板缝中透出来的光线,妮娜看着母亲苍白而又憔悴的面庞,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神情:“镇上的人都不见了,我们逃离这里,去外面找爸爸!”
“好……”出乎妮娜意料的,母亲这一次答应得非常干脆,可是就在她准备帮助母亲起床收拾东西一起离开时,这位脸色苍白,面相透着浓浓病态的中年女人咳嗽着打断了她的动作:“不过……咳咳妮娜你先走吧……咳咳咳咳——” 中年女人这样说着,很快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给打断了话头,一听到母亲让自己先走,妮娜顿时急了她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妈妈你病得这么重,妮娜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听话,妈妈没事……”中年女人轻轻握住妮娜温暖的小手,努力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他们针对的是妮娜你,如果妈妈跟着你走的话肯定是逃不掉的,所以你一定要先逃出这里,这样我很快就能跟上来。”
“可……”妮娜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来……你把这个拿好。”
中年女人说着,她伸手在床下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叮呤咣啷发出硬币碰撞轻响的小钱袋,递到妮娜手中,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这些是钱……是在外面城市中生活的必需品,所以妮娜你一定要小心收好,你逃出去以后就到最近的小镇安顿下来……袋子里的这些钱足够你用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千万不要被人骗了……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如果几天后没等到我来,就赶紧离开那个镇子,去大城市找你的卡特叔叔,他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他就住在……” 就像是在叮嘱即将远行的孩子一样,中年女人一口气说了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在意识到母亲不能跟她一起走后,妮娜也表现得很懂事,既没有哭也没有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将母亲说的话都牢牢记在心中,表现出了简直不像是这个年龄段孩子所能拥有的成熟。 很快中年女人又因为身体的关系气喘吁吁,咳嗽连连的停了下来,她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了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感觉,然后她张开双臂,用力将妮娜抱在怀里:“好了……趁现在快走吧……” 没过多久,妮娜就整理好了需要带走的东西——几件衣物,母亲给的钱和一些从别人家中偷来的干面包,背着并不大的小包裹,很轻易就避开了镇上经常有人走过的路径,悄悄踏上了离开小镇的那条道路,小镇中依然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而踏上那条离镇公路的妮娜,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 因为,她和母亲的自由,此刻就在眼前! 踏上那条离镇公路,妮娜有些留恋地回过头看向镇中自己家的方向,想到母亲说的那些话,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接着再也没有回首,向着那条自由之路的尽头走去。 ………… 在火焰熊熊燃烧的噼啪声中,建筑物已经被烧焦的脆弱木质结构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爆豆般的炸响,接着伴随轰的一声与四散的火星、灰尘,梅拉斯镇的警局轰然倒塌,化为了一片阴燃着火焰的废墟。 隐藏在警局内的魔女结界因为盖尔的死亡而崩坏后,外界的警局也因为一场大火无情的灼烧化为了一堆焦黑的废墟,而最先击败这位魔女的两位外乡人,早就离开了这处魔女结界,并且很快就在隐形探机的支援下,吴铭和亚历克斯先后找到了拎着奥托衣领在鼠群中横冲直撞的齐格非,以及正带着几个幸存镇民刚刚救下了小镇长,并且躲在建筑物内和鼠群做着迂回战斗的安娜小姐。 前者的龙人姑娘拎着经过一场死战已经脱力,无力再战的奥托在鼠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而后者安娜他们的情况显然很不妙——在众人赶到时,他们躲藏的房子已经被老鼠和人面鼠啃得千疮百孔了,躲在里面的镇民们已经被巨大的精神压力给压得放弃抵抗了,只剩下安娜和镇长一人拿着把手枪,一人拿着根木棍在苦苦支撑。 不过好在吴铭等人赶到后,很快就解决了他们陷入的危机。 “真的是帮大忙了……”逼退鼠群后安娜主动走到吴铭身边向他道谢,“如果没有你们及时出手相助的话,我们这边很可能会出现不小的伤亡,那时恐怕我就得呼叫总部投放收容物来解决这个小镇的异变了……” “举手之劳而已。”
吴铭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接着目光扫向那几个被吓坏了,此刻正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精神萎靡的镇民——那个留着金栗色长发,穿着破旧围裙的少女赫然在列,她也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这些都是你救下来的人吗?”
“只尽力救下了六个人,但是有两个在逃跑的时候被鼠群吞没了……”安娜发出一声叹息,“大多数都在集会时被转化术式中变成了人面鼠,幸存下来的人本就寥寥无几,然后刚刚又有很多人面鼠统领着鼠群对幸存者发起攻击,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没被转化,又有多少人活了下来……” 她说着也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镇民,正好瞧见亚历克斯黑着张脸给这些镇民做心理辅导的行为,差点就准备开口阻止老猎人这往病人伤口上撒盐的行为。 吴铭点点头,他的视线在那位少女身上停留了一会,对方仿佛是若有所觉般抬起头,与吴铭对上目光的瞬间就像受惊的兔子又埋下了头,他知道现在不是搭话的时候,随即转向正题:“还有一个地方,镇上那个旅馆的老板娘也没有去参加镇上集会,旅馆里其实有我们布下的结界,她现在如果还在旅馆里应该没有什么事,可以把幸存者移动到那里去……” “什么旅馆?”
罗格这时也走了过来,他的表情中充满了疑惑,他用古怪而困惑的目光看向吴铭反问道,“镇上没有旅馆这种东西,你说的老板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