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鸿脸上顿时泛起了一丝惧意,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动起来,但并未发出丝毫的声音。 牟斌没有马上出言再催促,只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 高台之下的众灶户似被人封住了嘴巴,竟然没有任何吵杂之声,大多数人的目光均投向高台之上。 “莫鸿,再给你三息之机,若你真有冤,那速速道来。”
牟斌终于说道。 莫鸿听得迟疑了起来,他并无任何冤情可诉,此刻又能说什么? 牟斌再瞄了他一眼,随即伸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前,竖着举起置于自己面前约半尺之距。 未几,只听得牟斌已道了声“一”,他半举着的右手大拇指同时曲起贴着掌心。 但莫鸿见得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须臾,牟斌右手食指已弯起,轻贴着大拇指,口中再道:“二……” 直至牟斌曲起右手的中指,道出“三”时,跪在地上的莫鸿依然没有出言半句。 “三息已完,看来莫鸿你并无冤可诉……”牟斌双目盯着他,轻笑了起来。 莫鸿嘴巴嗫嚅了片刻,终究没有出言。 牟斌笑意不减,再道:“你既然无冤可诉,那如今便要问你之罪。”
问罪?莫鸿的脸上再次泛起了一丝惧意。 牟斌却已经转头望向站于高台下方、紧邻东侧的数名锦衣卫,轻喝了一声:“去取两杖,上来四人。”
话音刚落,已有四名锦衣卫,齐齐转身朝他躬身应诺。 未几,其中两名锦衣卫更先一步走至高台之侧。弯腰伸手一搭一扯,竟然从高台的底部各扯出了一根大荆条。 只见这两锦衣卫手中的大荆条已削去了荆节,大概有三尺五寸长,稍粗的一端约莫三分宽,而另一端则略细了少许,应有二分宽左右。 绕着高台四周而站的众灶户见得愕然不已,难道这牟大人竟然要动真格了?这么大的荆条,打在人身上?那不痛个半死? 片刻后,高台之下的那四名锦衣卫已来到莫鸿旁边。 一时之间,见得六名锦衣卫绕自己站成了一圈,双膝跪地的莫鸿更加惊恐,完全不知所措。 “这莫鸿既然不说,那就先杖他二十。”
牟斌嘴角带笑,朝着六名锦衣卫扬了扬手。 在六名锦衣卫躬身应诺之时,莫鸿大惊失色,不是问罪么?还没开始问询,就要先打了? 他不敢沉默了,马上朝着牟斌叩起头来,口中更嚷道:“牟大人,小的冤枉啊……” 牟斌“嘿”了声:“莫鸿,你已错过申冤之时,如今再说,为时已晚,准备杖击……” 这“准备杖击”四字,自是对那六名锦衣卫所说。 不管莫鸿如何叩头哀求,那六名锦衣卫却无动于衷,须臾已将他推倒,整个人直接趴于高台之上。 稍顷,其中的四名锦衣卫已经同时按住莫鸿双手双足,那怕莫鸿奋力挣扎也动弹不了多少。 那两名手持大荆条的锦衣卫移了数步,各站在莫鸿的左右两侧,手中的大荆条略一挥动,似已摆好击打的姿势,等候着牟斌的发号施令。 虽然已经被四名锦衣卫紧紧按压在地,但莫鸿口中嚷着:“牟大人,小的冤枉啊……” “杖……”牟斌自动忽略了他的言语,再轻喝一声。 话音刚落,站在莫鸿左侧的那名锦衣卫,手中本就高举着的荆条,已朝着莫鸿击打而去。须臾,荆条稍粗的一端已重重击打在莫鸿的臀部,响起“啪”的一声。 莫鸿身躯顿时一震,口中更痛呼起来:“啊……” 虽然锦衣卫没有脱其衣裳,但用力击打之下,并不算厚的衣裳又有何阻隔作用?自然是实打实的疼痛。 左侧锦衣卫手中的荆条一收,右侧那锦衣卫的荆条已落,仍然“啪”的一声。 莫鸿口中又是“啊”地一声,叫得比刚才还凄惨,仿似更疼痛一般。 两名锦衣卫手中的大荆条,此起彼落,击打的声音有节奏响起,而莫鸿口中的痛呼声不绝于耳。 高台之上的牟斌及王璟,似没听到一般,并无任何动静。 但高台之下的一干人等均倒吸一口冷气,心思神态更是各异。 望着那大荆条击打在莫鸿身躯之上,再听着他口中发出的惨呼声,场内不少人的身躯竟然微微颤抖着,仿似那两根大荆条也同时击打在他们身上一般。 不过,更多人的心中却充满痛快之意。 站在东团的匡左和匡右两兄弟,见得锦衣卫高举的荆条每击打一下,二人脸上的兴奋之意竟然就浓了一分。 匡叔和匡婶虽然不像匡左匡右那般兴奋莫名,但眼角带着丝丝的笑意。 而站在匡左旁边的那程明,却双手握成拳状,随着那两根大荆条的落下,时不时挥动一下。 没过多久,那两名手握着荆条的锦衣卫已经停下了“你一杖、我一杖”的挥杖之举。 虽然莫鸿身着衣裳,但臀部似乎已经皮开肉绽,自他口中而出的痛呼声却依然响个不停。 高台之下的数百人仍然紧闭嘴巴,诺大的空地之上只得莫鸿不断响起的痛呼声。 那四名按压着莫鸿的锦衣卫见得挥杖停止,也松了手,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朝着牟斌躬身行礼。 其中一人更说道:“回禀大人,二十杖已毕。”
牟斌应了声好,双目注视着趴于地上的莫鸿:“莫鸿,杖击的滋味如何?”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怎样,虽然莫鸿哼哼嗯嗯不停,但没有回应牟斌的问询。 “怎么,不想说话呢?”
牟斌冷哼一声。 须臾,他再道:“杖击有轻重之分,刚才的击打已属最轻。抬起头来,若再哼一声,定让你再尝二十杖。”
莫鸿往昔又何曾试过被人这般杖击过,此刻已觉痛得入心入肺。 但听得牟斌说这是最轻的,他口中的哼声已是一停,再听到牟斌的后半句,他更只能强忍臀部的疼痛,咬着牙关,果真没发出一丝哼声。 未几,他勉强抬起了头,望着牟斌。 牟斌嘴角一扯,盯着他再道:“莫鸿,若是最重的杖击,无须二十击,阎王便会遣牛头马面索你性命。”
莫鸿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但若与北镇抚司的其他刑罚相比较一番,最重的杖击也不过是儿戏而已。”
牟斌“嘿”地一声,继续说道。 莫鸿听得心中更加惊恐,无须二十击已经能要人命的杖击,还只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