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去,龙门擂的余波仍然未平息。 大街小巷、贩夫走卒、酒楼豪客等等,依然津津有味的议论着。 大离皇都,一处路边茶馆。 “老掌柜,这都好几日了,还免费供应茶水啊。”
“是啊,要我说差不多得了。”
“……” 几名茶客在那嚷嚷着,显然这几日没在这少喝。 “对啊,爹,这都第四天了,再这么免费下去,这两年积攒的积蓄可都搭进去了。”
董百川趁机顺着客人的话说道。 董成阳眼睛一瞪,就像训斥,接着想到了什么,暗叹一口气,道:“罢了,今天最后一天吧。”
说完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转身向内间走去。 当日毅郡王大胜而归,他激动异常,比洞房花烛夜都激动,提了一包自己珍藏的茶叶就跑去了端王府。 可看到王府门前的车水马龙,达贵显客,却犹豫了,最后趁没人注意,悄悄将那包茶叶放在门房边的一个角落里,落寂地回了家。 这几日心里满是懊恼,龙门擂之前几次想去,最后却犹犹豫豫没去,现在自己还去干嘛,锦上添花?他没这个资格。 “百川啊,好好劝劝你爹,端王府不是咱们能高攀的。”
“就是,毅郡王不会记得一个匠人的。”
“可不是,你爹啊,有时候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他们这种权贵人家天性凉薄,何曾会记得我们这种小人物……” “……” 一下子茶馆内七嘴八舌的叨叨开了,这老掌柜自从在端亲王府做过匠人后,心气高了不少不说,端王府一有风吹草动的就在那牵肠挂肚。 他们平时不好当面说,其实这就是在自作多情,毅郡王何曾会记得他这个人…… 龙百川听着众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心中火气也上来了,他虽然不像他爹那样,但对端王府的小王爷还是很感激的,面色一沉就想向外赶人。 正在这时,其眼角余光看见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便开口道: “不好意思,本店马上就要打烊了……” 话刚说到一半,一下子停下了,来人穿着一身红色内侍服,周身森严有度,肯定来头不小。 这人的到来,也瞬间让整个茶馆一下子安静下来。 “请问董先生可在家?”
先生?坐在茶馆里的都是下层讨生活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都是一脸懵相。 董川农也是一愣,接着想起来这不正是父亲私下一直念念不忘的两个字?当下恭声问道:“这位爷可是要找家父董成阳?”
“正是,在下端王府总管多罗,奉王爷之命,特来拜访董先生。”
端王府?总管?王爷?董川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毕竟跟着父亲读了不少书,连忙回礼道: “家父在后堂,多总管快请进。”
说完领着多罗进了后堂。 小茶馆内依旧寂静无声,毅郡王竟然派王府总管亲自来拜访…… 之前在那高谈阔论的几人脸色尴尬,丢下几枚钱,匆匆起身离去。 经过几日的迎来客往,一直热闹无比的端亲王府重新恢复了平静。不过不是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寂静,而是安详平和的清静。 诺大的王府,不时传来丫鬟追逐嬉闹的欢笑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浴火重生后的喜悦。 “哎呀,你们没去,没见那个场面啊……” “我可听身边的人说了,咱家王爷以武道第四境力压仙家第四境,绝无仅有的第一次!”
听涛阁院落内,一名穿着厨娘服饰的少妇在那声情并茂的描述着,周围围了一圈大大小小的丫鬟,却是新晋后厨执事驼小六在显摆龙门擂的所见所闻。 当日其奋力摇手娇呼,得偿所愿上了台,在回王府的路上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逮着二爷姜钟驰就是一阵猛夸。 还沉浸在自己雄壮伟岸形象中的二爷,被夸的轻飘飘的,难得不耻下问一次,一听对方竟然是名普通厨娘,直言屈才,以其才干就是当后厨执事都绰绰有余。 驼小六眉开眼笑,顺杆往上爬,就差当场跪下来磕头了。 姜二爷有些发懵,他说过要晋升对方为后厨执事?悄悄看了眼前面毫无反应的姜异,大手一挥:好好干,二爷看好你! 就这样,驼小六刚进端王府没多长时间,就完成了华丽三级跳。 “呀,六婶,快接着说,什么样的场面啊?”
香菱也混迹在丫鬟群里,出声催促道。 “我的老天爷啊,你没见,咱家王爷那个帅……身后一出火什么武……什么来着?”
驼小六有些犯迷糊。 “火魂武相!”
小羊角急忙提醒道,眼中泛着小星星。 “对,火魂武相,咱家王爷火魂武相一出,我的天呐,整个斗兽场都差点烧了起来,差点就把我衣服给点着了。”
“咯咯,把你衣服烧没了不是更好。”
一名侍女嬉笑道。 “你个小蹄子……”驼小六笑骂一声,眼角余光悄悄扫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晒太阳的那道身影,没见有不悦神情,这才安舒一口气。 双手叉腰,继续显摆起来…… 莫离静静坐在那里,不时笑一下,似乎很喜欢这种欢快气氛。 …… 端王府后院,一名六七岁的男孩在追着一只小鸟跑,身后两名丫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七爷,慢点,别磕着喽……” 另一处小院,老三姜钟舒、老五姜钟仁脑袋凑上块嘀咕了一通,接着发出一阵瘆人的窃笑,勾肩搭背地向外走去。 “等等,忘了件东西。”
老三姜钟舒一拍脑门,小跑进了房间,没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一本书。 老五心中感叹:三哥演得真他妈敬业,逛青楼都不忘带本书做样子! 至于在龙门擂当天出尽风头的老二姜钟舒,当日回到王府后,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醒了,走出了自己给自己构建的癔症。 似乎是想起了黑袍笼罩下那道身影的阴毒目光,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一下子蔫了,将自己关进了自己的房间。 努力回想自己都说了什么话,嘿,一想说的还真不多,寥寥几句,但句句戳心,扎的他心肝疼,耳边也想起了当初老五吼的火上浇油的一嗓子。 心瞬间哇凉哇凉的,那是皇祖母啊,当今皇后…… 第二天一早,做了一晚上噩梦的姜二爷,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跑到了听涛阁,姜异走到哪,他跟到哪,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