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十盘棋 ,欧阳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在县城 号称楚河汉界的第一人的他竟然无一胜局,而对手几乎落子如飞,好像根本无需考虑一样,这无疑在狠狠打击他的自信心。有此棋战是源于今天闲来无聊便找吴大哥对弈一局。激战正酣时,路过的小肖正巧找吴大哥商量事,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性格一向沉稳不喜欢说别人闲话的小肖看了几手后“卟”地一笑,略带讥诮地说:“这也叫棋?镇口摆残局的王麻子都比你们下得好。”
吴大哥无所谓,欧阳却生气了,发起挑战:“将军有没有兴趣赐教一盘?”
小肖摇摇头,将手中公文交给吴大哥后 转身欲走:“懒得动脑筋。”
欧阳一把拉住他,激一把将:“将军怕输?”
小肖笑了笑,他也很久没下棋了,但提了个条件:“那倒不是,双门镇有个规矩,下棋得有彩头,不然谁愿意浪费时间。”
欧阳是税律科班出生,头脑灵活计算力超群,这些都是成为一个优秀棋手的必要条件,在县城至今未有一败,不是他看不起小肖,而是闲来无事在街头巷尾闲逛时旁观过几次双门路边棋手的对局,那真是一个字,臭。而来双门镇这么久了从没见过小肖踫过哪怕一次棋盘,而且吃过饭大家休息时总会要杀上几盘消磨时间,小肖最多瞄一眼就不感兴趣地走开了,看上去他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欧阳不想欺负小肖,所以十分认真地说:“将军,彩头没问题,只不过下官提醒一下,近五年我还从没输过一盘棋,考虑清楚。”
小肖一想反正现在没什么事,闲坐不如嚼文,便笑着点点头坐下来:“那就玩玩,欧大人可要手下留情啊。”
吴大哥早不想下了,有下家那赶紧站起身笑着说:“俩位大人下,我去办点事。”
第十盘棋势又不太妙,欧阳紧锁眉头陷入苦思煞想之中,小肖也不催他,慢慢地品着茶。吴大哥办完事回来了,往旁边一坐 ,好奇地打探了一下战局如此:“两位对栾胜负如何?”
欧阳将手中棋子投入盘中,叹了口气,沮丧地说:“势均力敌,头几盘他没输,后几盘我没赢,这一盘我求和他不肯。”
吴大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那真是棋遇对手啊,什么彩头?”
欧阳心里一惊,怎么忘了这个?自己输了,那赢家狮子大开口你也没办法,撒赖?抛开愿赌服输一说,官大一级都压死人,小肖可大他无数级,刚发的薪俸还一文未花呢,这下银子归谁什么就不知道了。他都不敢抬头,轻声问小肖:“将军认为多少彩头一盘为好呢?”
小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肚子饿了,去吃饭吧,彩头就当酒资了。”
这个可以接受,欧阳松了口气,连忙说:“行行,将军怎么说怎么好,我去叫镇长他们。”
饭店专席仍在,牌子换成了将军府,小肖如果一个人来仍然免单,但有衙门其他人一块那是明码标价,并且坚决不打折。倒不是饭店老板不懂变通不开窍,而是只要看见官差就上火,他一生奉公守法,连随地大小便都没干过,哪想会有被关在囚笼里示了十天众的耻辱,老脸都丢尽了。一见小肖那是眉开眼笑,对另几位却是冷若冰霜,尤其看着吴大哥这位亲手把他关进笼子里的狠主更是咬牙切齿。只有小肖明白吴大哥要亲自动手的原因,囚笼小,年轻人毛手毛脚一个不小心可能弄伤老头,他经验丰富不会出事,而且还好心塞了张软垫。几个刚一落坐,宁静突然压低声音说:“大家别四处张望,我发现了阴阳门的千面王。”
吴大哥入六扇门二十几年了,遇事十分沉着冷静,但听到这个名字脸庞居然抽搐了一下。其他人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并没多大反应。吴大哥将声音压到最低,小心地问“你确定?”
宁静装着喝水用茶杯挡住嘴巴,他是个很谨慎的人,这么做是以免被人破了唇语:“我在刑律堂学习时曾花二年时间研究千面王犯下的数十起案例卷宗,尽管他时男时女千变万化神秘莫测,但我发现了他的一个很小的习惯,左手小指喜欢曲着。”
小肖也悄声问:“什么来头?”
宁静故意将头转向另一边,小声地介绍对手:“采花大盗,财色双劫,身背几十条人命,是刑部头号案犯,此人身手不凡,去年在数百捕快围剿下虽受重创但仍逃脱,没想到出现在这里。”
小肖明白了,看着那人说:“肯定想借道双门逃入蛮界,这种人渣绝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站起身准备过去,吴大哥忙拉住他,示意再商量商量:“别轻举妄动,这家伙不好对付,得想个万全之策。”
小肖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就因为他厉害才得这么干,必须 出其不意制服他,一旦正面交上手会伤及无辜,况且看上去好像这家伙内伤不轻,我们是便装他不会注意,机会难得。”
吴大哥一想,也对,趁你病才能要你命,全盛期的千面王可不好对付,立即点头同意:“好,你攻上我攻下。”
先下手为强就得兵贵神速,小肖一闪而上,弯刀出鞘,一招“雪花盖顶”杀出。千面王没想到在这边塞小镇会有人不由分说偷袭他,而且还是个高手,稍微一楞,短刃一迎“咣”挡开这一刀,小肖 得势不饶人,一刀快过一刀杀向对手。千面王不愧是令整个刑部头疼的人物,虽防备不足处于下风,但手中短刃防得滴水不漏,全场只听见兵器激烈的踫撞声。突然,千面王往后一倒,怒骂一声:“卑鄙,挑我脚筋。”
桌子下钻出吴大哥,他用桌布抹掉小刀上的鲜血,亮出腰牌,冷笑着说:“ 双门镇总捕头吴天雄,千面王,你归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