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实在太多,清理了一整天总算快完工了,欧阳已经磨了三块墨,写得他头都要大了。这一切是因为税司一个小鬼不留神让蜡炷把礼薄给烧了,不得已重新登记,还好欧阳记忆力出众,大宗礼物基本能回忆起送客,这可不能马虎,人情是要还的。罗成竟然也在帮忙,丝毫没有大刀客身上的那种傲慢,令大家非常佩服。不过以后也是一家人了,罗成半辈子游戏江湖,已有些厌倦那种飘零孤寂的生活,一场喜宴让他喜欢上双门这个地方,民风纯朴使人舒服,所以他决定 留下来 。小肖当然求之不得,罗成是个没太多心机的人,这种人往往能真正跟你做朋友,而他的刀法出神入化,随便指点指点士兵,那战力必突飞猛进。小肖从内院出来了,身边跟着新娘,大家停下了手里的活,他们还不知道新娘子究竟长得如何。很不错,是个美人儿,而且落落大方不怯场,这不奇怪,毕竟是生活在帮会,而且赌坊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她四周行了个万福,声音如珠玉落盘,非常好听,吐词也很清晰,丝毫不显慌乱:“小女子倩芳,见过各位大人。”
大家对她印象一下爆棚,将军夫人就得有这份气场 。罗成又大打出手了,他摸出一柄闪着碧绿的短刀双手奉上:“七巧翡翠刀,别看它是玉质却比钢坚硬,吹发可断,非常锋利,送给夫人当见面礼啦。”
倩芳双手接过,微笑行礼:“多谢大人。”
小肖心里一乐, 罗成太客气了,尤其喜欢送刀,不愧刀痴之称,只是这家伙哪里弄到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跟大家见过面,将军夫人进去了,她房里也有太多嫁妆要整理。又忙乎了一阵,总算大功告成,欧阳正要收笔合本,突然看了看墙角,心想开开玩笑,大声唱礼:“最后一件大礼,乞帮二个泥巴球。”
小肖却喜上眉梢,立即过去抱起那二团泥巴放入炭火盆中,乐滋滋地说:“正好有些饿了,待会请大家喝酒。”
郑凡瞄了一眼火炉,打趣道:“将军请我们泥巴就酒?”
小肖神秘地一笑,没回答他。说到吃,忙活了老半天的确都有点饿了,吴大哥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去弄个火锅,罗成大哥宰的那牛,肉质非常好,我偷偷拿了些回来。”
罗成突然记起了这亊,一拍脑袋懊悔地说:“忘了赔人家钱了,想必牛主人急坏了。”
小肖笑着安慰道:“这个不用担心,那是宴席的食材,算在总账里了,我们就是它的主人。”
罗成正好坐在炭火盆边,猛然用力一吸,吃惊地说:“泥巴这么香?估计内有乾坤吧。”
小肖竖起大拇指,赞道:“走南闯北的人就是见多识广,此乃乞帮不传之秘叫花鸡,非常好吃,对了,欧阳,你派人送些喜饼给他们。”
欧阳点点头说:“好的,唉,这也是重礼啊,一文一毫得乞讨多久才够买只鸡,反正咱们打算请裁缝做冬衣,也给他们送一套吧。”
今天这餐宵夜可真是丰盛,吴大哥端来热气腾腾的红油火锅香喷扑鼻,厨师的刀功也十分了得,那牛肉切得都透明。小肖敲开泥巴,打开菏叶,那鸡黄澄澄的直冒油,一下就打开了大家的味蕾。正吃得开心,五柱叔进来了,气冲冲往旁边一坐。吴大哥给他拿了套碗筷,倒上酒,好奇地问:“谁把您老人家气成这样?”
五柱叔重重地叹了口气:“疤三那王八蛋,又把小女儿给卖青楼了,他老婆阻止被打回了娘家。”
吴大哥太了解这个叫疤三的混混了,好吃懒做,五个女儿已经被他卖掉了四个,这小女儿才十岁居然也被卖青楼,稚子在那火坑是很悲惨的,但什么办法,先前不是没帮他赎回女儿,过一阵又给卖了:“这家伙真不是人,衙门也拿他没办法,毕竟卖的是自己的儿女,律例找不到惩处的条例。”
小肖喝了碗牛肉汤,摇摇头说:“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吗,疤三已经无药可救,以后干脆官府养了吧。”
吴大哥一拍脑袋,转脸望着欧阳,笑着说:“大人这方面拿手,给拿捏个罪名让他把牢底坐穿吧。”
欧阳白了吴大哥一眼,没好气地说:“世上无冤枉,牢里无罪人,像疤三这种下三烂,抓他需要罪名吗,莫须有,双门消失个混混谁会关心。”
吴大哥恍然大悟,兴奋地说:“对啊,他就是副毒药,亲朋戚友唯恐避之不其,如果关起来估计大家都会拍手称赞。”
小肖拍了拍肚子站起身,吩咐吴大哥 :“你现在就带人把疤三给抓了,直接丢进地牢,也算给他找了个不干活有饭吃的地方,欧阳,你带些钱跟我去把那可怜的小丫头赎出来。”
郑凡有点担忧地提醒:“春意楼的老板是知府大人的内弟,吃人不吐骨头的主,青楼稚儿最值钱,想赎难度太大。”
小肖点点头,想了想后说:“府台大人平时很关照双门, 他的面子得给,但小女孩也得救,所以我出钱,对了,欧阳,写张卖身契,证明这丫头我买在先 。”
郑凡听明白了:“呵呵,堂堂将军为一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居然弄虚作假,反正也没谁会为这鸡毛蒜皮的事去地牢找疤三对质,佩服。”
罗成喝了口酒,感叹道:“我知道为什么你成亲全镇都来道贺,双门普通百姓有老弟实在是福。”
春意楼,大腹便便的老板姓仇,他拿着小肖递过的卖身契看了又看,摇了摇头十分恼火地说:“疤三这王八蛋一仆两主,可恶,不过将军,我也花了钱而且现在人在这里,于情于理您 该去问疤三要人啊。”
小肖笑了笑,点点头说:“的确应该找不上你,不过任何生意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买这丫头是伺候夫人的,当然,不让仇老板亏本,开个价。”
仇老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价高了显得我敲诈将军,低了肯定不行,风月场所稚儿是抢手货 ,所以这买卖不好谈。”
小肖的脸色阴沉下来,冷笑着威胁道:“不好谈?这么不给面子?实话告诉你,今天人我必须带走。”
仇老板也不是善辈,干这一行的人又岂惧威胁,他也冷笑着说:“春意楼做的是合法生意,衙门规费也从无拖欠,难不成将军要以权谋私?”
这一切都在小肖预料之中,他笑着告诉仇老板:“对,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何况双门我最大,欧阳,从明天起让六扇门用心关注春意楼,凡来这消费的客人查查有无违规行为,如有,一律抓到衙门问责。”
有唱红脸的当然就有唱白脸的,欧阳当起了和事佬:“将军,疤三不是已捉住丢到地牢里去了吗,您气也该消了 ,府台大人和双门关系不错,面子咱们得给,关键仇老板并没把话说死,好商量,好商量。”
仇老板吓了一跳,来青楼寻花问柳的又有几个背景干净的主,六扇门如果真的盯着不放,那的确比较麻烦。他也是老江湖了,懂得权衡利弊,毕竟在双门开罪小肖得不偿失,所以立即换了副嘴脸,拍拍手吩咐下去:“你们怎么做亊的,让大人们干坐,准备酒菜,顺便把疤三家的那小丫头带来,二位请 ,上次我哥来在下才有幸陪将军喝了一回酒,今天给个面子如何?”
目的已经达到,小肖当然顺水推舟,笑着坐下,调侃道:“ 仇老板这是给我下套啊,刚成亲就上青楼喝花酒,让夫人知道了还不得翻天。”
仇老板哈哈大笑道:“将军今天纯粹是来公干,而且咱们这是文喝,听听小曲聊聊天,不伤大雅。”
问题解决当然得借坡下驴 ,毕竟亏理,所以小肖爽快地答应:“ 久闻仇老板是海量,今天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