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走几步，后面那位霍克坚居然快步追了过来。 难道他还想找麻烦？ 许正阳挺惊讶。 “许先生，请留步。”
许正阳停步转身看过去。 “霍先生，找我有事吗？”
对方稍微一怔：“我们素未谋面，许先生认得我吗？”
许正阳反问道：“你不是也认得我吗？”
“许先生是明星嘛！我只是经纪人啊！”
“噢！刚才我看霍先生跟在后面，以为你是姜小姐的人。我问姜小姐，姜小姐说的。”
许正阳不隐瞒，直言不讳。 “原来是这样。”
霍克坚神情恍然道。 许正阳不说话，看对方想说什么。 只要对方碍不着他，他也不会做什么，不会轻易和本地人闹矛盾。 他不会完全相信姜新橙的话。 小女孩也会骗人啊！ 圈内哪有单纯的人？ 难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件事和许正阳压根没关系，先看看情况再说。 霍克坚被揭穿也不尴尬，只是笑笑道：“我倒不是跟踪，就是关心姜小姐。许先生和姜小姐见过两面，在谈朋友？”
许正阳淡然道：“这是姜小姐的私事，和霍先生无关吧！霍先生是姜小姐长辈？”
霍克坚摆手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姜小姐在我们剧组拍戏，我们总要了解姜小姐的状况，不想因为一些闲杂的事情影响她的表演状态。许先生能理解吧！”
他居然能找到合适理由。 许正阳也不为己甚，解释两句道：“我能理解。你也说过了，我们只见过两面，怎么可能谈男女朋友？没有那种关系，就是谈公事。你们不需要担心。”
既然对方有着合理借口，许正阳也很客气地用合适理由敷衍过去。 他不会说自己有女朋友之类的话，没必要告诉对方。 节外生枝惹来麻烦不好。 霍克坚想想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沙文爕少爷和姜小姐交往很久了，他不希望女朋友和别的男人私下见面。我想许先生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能理解。”
人家真是沙文爕的女朋友吗？ 你是一厢情愿，白日做梦吧！ 许正阳很想笑，但不会揭穿对方，没必要激化矛盾，甚至是爆发冲突。 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姜新橙自己能处理，不需要他做什么。 爆发冲突之前，许正阳还是尽量避免误会，能不惹是非，就不惹是非。 “我当然理解。”
“刚才说过了，是姜小姐约我谈公事，不是我主动约她。”
“我想我们不存在误会。”
“你们也能理解吧！”
许正阳一直表现得平淡客套，既不会热络，也不会敌视，就是陌生人交流。他不会表现得很桀骜，气性很大那种样子，而是很温和淡然，丝毫不年轻气盛，要尽量化解误会，不把自己牵扯进是非，不会故意挑起矛盾。 他这样就像棉花团，别人拿他没办法。 旁边麦涛沉默不语，没必要掺和进去。 不让误会升级。 这又不是吵架。 只是大家说明情况。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许正阳都是这副样子，绝对不会口出恶言。 温文尔雅就是他的外壳。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开着录音。 录音笔是随身携带。 许正阳和助理都有，遇到情况就录音。 圈内人士早就习惯，确实是不得不防，毕竟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 这帮人遇到什么事，往往第一时间都能拿出各种类型的录音工具。 麦涛作为助理，也接受过这方面指导，再说他本身就是专业人士。 既然许正阳这样做，焉知对方没有开录音？ 所以说话都要注意，不留下任何把柄。 前世许正阳有经验。 行事不谨慎可混不下去。 对方敢得罪他，可以在背后按死对方，但不能在谈话中落人话柄，只需要正常交流，绝对不能出口不逊或者言出威胁，那样干是大傻瓜，除了痛快嘴还有什么用处？ 被人录下来就惨了。 许正阳语气温和不是脾气好，而是有录音。 霍克坚拿这种滴水不漏的年轻人毫无办法。 说话难免有失分寸。 “许先生和姜小姐能有什么公事可谈？你们以前没见过。”
“见没见过不重要。”
许正阳慢条斯理道。 “商业上的事情要保密，我不方便说，毕竟这不是我的私事。霍先生能理解吧！”
你旗下艺人想追女朋友可以，和许正阳扯不上关系。 但影响他的利益就不行。 霍克坚沉吟道：“和乾姜化工有关吧！”
许正阳摇头道：“商业谈判无可奉告。这不是霍先生你该管的事。”
霍克坚直视许正阳的眼睛道：“我也不妨直说，我们公司和乾姜化工已经合作很长时间了。我不希望许先生横插进来。”
许正阳不以为意道：“我也可以直说，商业合作是两家公司的事，我只是演员，插不上手，说的不算，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霍先生和我说没意义。不如和两家公司高层去谈好吧！”
反正推给公司没错。 许正阳不会和对方纠缠，讲道理没用。 双方各有利益诉求。 霍克坚皱眉道：“许先生一定要和我们抢代言？你要知道我们已经努力很久了，而你刚来岛内拍电影，就随手拿走我们的成果，这好吗？”
每年涉及上千万的利益，谁会轻易放弃呢？ 对方说得这么直白，看来要摊牌，不装了。 难道对方把乾姜化工当成自家地盘了？ 你以为那是你家自留地？ 只能你家代言？ 许正阳不打马虎眼，没必要那么虚伪，直接道：“既然霍先生你说得这么直白，我也可以开诚布公地和你讲。霍先生你是业内人士，应该很明白，作为一家大企业，乾姜化工旗下有很多品牌产品，甚至护肤彩妆之类都不是他们的主营业务。他们有很多政府订单，这才是主业。至于其它化妆品，护肤彩妆品牌，不可能只要一位艺人代言。”
“业界都是这样的。”
“不同品牌不同支线产品都要有合适的代言人。”
“谁代言都不影响你们合作。”
“你说我抢你家的代言，你错了，我没抢代言，实际上恰恰相反，姜小姐谈及此事的时候，我还向她推荐你们的组合，说岛内偶像团队很有名气，足够为他们带货，不需要找我。我的空闲时间并不多，要他们多想想。”
“你可以向姜小姐求证，看我是不是这么说的。”
“姜小姐肯定不会骗你。”
“这不存在强抢的问题。”
“我说得很明白了，不知道霍先生理解了没有？但我想我们没有误会。”
霍克坚很郁闷。 他明明知道许正阳就是胡扯一通，但挑不出理，而且对方一直很客气，让他有火也没处发。 他拿许正阳没办法。 其实许正阳说的那些话有什么用？ 不都是废话吗？ 也许这些话是真话，可真话有用？ 许正阳觉得有用吗？ 难道对方听他一说，就不找他代言了？转头去找别人吗？ 他的推荐有意义吗？ 不就是说漂亮话吗？ 谁还不明白吗？ 还有求证有什么用？ 自己能去找姜新橙求证这种事吗？ 他霍克坚不傻好吧！ 人家是化工企业大小姐。 一个搞娱乐的公司敢对岛内重型化工企业做什么吗？ 那不是作死吗？ 本来他以为一个练武的没有脑子，可没想到许正阳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表面看似一团和气，根本不生他的气，可实际上是软中带硬，柔中带刚的类型。 这就是武术练到精深处，为人处世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不再是莽夫。 练武只会打架就白练了。 没有哲学思想怎么行呢？ 人家说话绵里藏针。 做事棉中裹铁。 所谓宗师气度大概就是如此。 你有什么办法？ 霍克坚拍手道：“许先生好口才，我这做经纪人的居然说不过你。”
许正阳微笑道：“那是因为我说的有道理，对不对？”
霍克坚也笑了，但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走上前一步，抬手想和许正阳附耳说话。 但麦涛伸手拦住他，不让他继续靠近。 许正阳摆手道：“霍先生请不要这样，我很不习惯，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霍先生有话就请直说。”
你低声说话，我怎么录音？那样就录不清楚。 霍克坚很憋气，点头道：“许先生可能太自信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冠军就很了不起啊？不是猛龙不过江？但你要明白，强龙难压地头蛇。”
许正阳毫不在意道：“霍先生这么说就没意思。我是来拍电影的，不是抢地盘，过江龙谈何说起？我不是过江龙，霍先生不要乱讲。”
“再说霍先生把自己比作地头蛇，难道是恐吓我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
何况你称得上地头蛇吗？ 你有几个脑袋？九头蛇？ 只是这话不必说了。 霍克坚神情奸狡地摇头说道：“我这不是恐吓，是忠告。有句老话叫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知道许先生听过没有啊？”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恐吓。 但他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许正阳点头道：“多谢霍先生忠告啊！我都收到了。霍先生还有别的事吗？我还要回剧组拍戏呢！可不要再跟踪我啊！”
他不想再无意义地掰扯下去。 霍克坚咬咬下嘴唇，显得很无奈。 “许先生请便。”
他深深看了许正阳一眼，转身离开了。 既然被发现了，他不好继续跟着。 许正阳盯着对方背影看两秒，然后招呼麦涛往回走。 “麦哥录下来了吗？”
“都录下来了。怎么处理啊？”
“先交给公司备案。”
许正阳道，“现在没必要用，太急了不行，拿出去也没有太大意义，根本打不垮对方，等应景时候再用。”
“有时我们只需要做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能急赤白咧地亲自赤膊上阵。”
“这种事情都是找业内人士曝光，操作要讲究手腕。”
“再说我没那么小心眼，不爽归不爽，但我不至于睚眦必报，对任何事都挺宽容的，基本不和对方计较什么，何况对方还没做什么。”
“录音留着就行了，等待好时机，有备无患嘛！”
“更关键的是，说不定对方背后是谁，万一有大人物呢？总不能听小女孩那么说就当真吧！影响大人物利益不好。我没必要为了代言得罪人，又没有实质影响。”
麦涛暗自点头，觉得许正阳考虑问题相当周全，年轻人毫无毛躁之气。 涉及自身利益，他也不是很臭的火爆脾气。 对方故意找茬，他也可以打太极，用云手化解，而不是硬顶。 也许这样的人才能成功。 起码脑子非常清明。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这件事情要和那位姜小姐说吗？”
麦涛询问一句。 “不需要。”
许正阳摆手道。 “说这种事干什么？显得我们无能嘛！虽然这件麻烦是对方带来，但我们应该明白商业竞争无处不在也无所不用其极，利益是我自己想要的，总要有点本事吧！”
“告状是小学生的手段，会被人看轻。”
麦涛点头问道：“如果对方想找麻烦，会用什么手段呢？”
许正阳嗤笑道：“你以为他们有什么高端手段？比如设圈套布局，栽赃陷害什么的，或者找官方出手？这些小说里的剧情？”
麦涛有些挠头：“这些确实有可能吧！”
许正阳摇头道：“我跟你说，没可能。你就不要多想了。”
“他们哪有那种手段啊？”
“就算能动用官方势力，我也不在乎，毕竟咱们也有背景啊！”
“何况他们没达到那个层面。”
“无非是一家本地公司而已，连岛内都出不去。”
“地头蛇没什么了不起。”
“真到了那个层面，不需要这么麻烦，高层打个电话通个气，大家都知道怎么处理，大不了退让一步，不会闹得很大。”
“如果他们有能力，签代言还不容易？搞定公司就行了。”
“要真是哪家少爷，还用这么费劲吗？”
“可是他们连姜新橙的背景都不清楚，一个偶像还去追人家？别逗了好吧！”
麦涛若有所思：“他们会怎么干？”
毕竟他要有所防范。 以前他不是圈里人，不是很了解，需要听许正阳的意见。 许正阳淡然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我拍打戏的时候，让我在套招时受点伤，更严重点就是在我脸上划一下呗！收买一个本地龙套很简单。只要伤了我，事情就好办。这种事情很难追究。谁也不能说人家是故意的。你懂吧！”
“这么简单粗暴啊？”
麦涛哭笑不得。 “你还想要多复杂？”
许正阳哂然道。 “他们想搞事只能在我们打戏里进行，不然根本没机会。”
“最简单的手段往往最有效。”
“太复杂的手段难操作，往往有变数。”
“我告诉你啊！”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会采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甚至能让你大跌眼镜。”
“现实中见的还少？”
“你以为商战是什么样？是权谋计策暗流涌动？是熬夜加班出奇制胜？或者是釜底抽薪逆流而上？是主角四两拨千斤，撬动千亿收购案？”
“那是小说影视剧艺术加工。”
“实现起来太复杂，太难了。”
“现实中就是溜门撬锁或者翻墙偷拍，闯公司，夺公章，直接抡大锤或者投毒，甚至破坏竞争对手的自行车车座，高级点的就是玩员工卧底抹黑，泼脏水。”
“这就是真实商战。”
“哪有那么高级啊？”
“哪有什么智斗啊？人人都是诸葛亮？”
“商业竞争就喜欢用这种最直接方式。”
“用别的方式成本多高？他玩得起吗？”
“用这种方法岂不简单？”
“人家找人把我脸划了就行。”
“只要我不够小心，很容易中招。”
“是不是简单有效？”
“是不是很大胆啊？”
“收买一个龙套才能花几个钱啊？再找个道上的当中介，自己都不会牵扯进去。”
“而且我们防不住。”
“群演不住在酒店，剧组不可能负责。”
“他们都在本地有住处，没办法监管。”
“人家想要收买很容易找到机会。”
“那么多人里，你知道谁有问题？”
麦涛连连摇头：“他们要是敢这么干，可真是拎不清啊！”
许正阳轻哼道：“他们就是地头蛇嘛！拎不清归拎不清，但小人物往往能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上面的人讲究和光同尘，轻易不能撕破脸，但下面底层人士没有那么讲究，往往采用简单直接的办法。能把事情搞大搞砸搞坏的都是这些人。”
麦涛正色说道：“我们要有准备，不能太被动。”
许正阳点头道：“麦哥放心。只要我有心防备，他们奈何不了我。我心里有数。虽然他们不可能做到，但我讨厌麻烦，很快会解决。到时我会告诉麦哥怎么做。”
麦涛答应下来。 继而他又说道：“好在我们的戏拍得差不多了，有麻烦也不会多。”
“要是刚开始拍更麻烦。”
“哪有千日防贼的？”
“接下来海印寺有一场赤手空拳的群殴戏。”
“但这场戏的时间很紧，他们来不及插手。”
“再说空手很难伤到你。”
许正阳胸有成竹道：“没武器拿什么伤我？只靠拳头吗？就是后面赌坊那场戏要用到武器，群演才有机会把道具换成真的。对方想要玩阴的，唯有那场戏合适。”
麦涛暗自琢磨，终于想明白。 “你想要抓现行吗？”
“捉贼要捉赃，只要有证据，周朝仙想要合作，总得给我一个交待表示诚意吧！”
“然后呢？”
“他们不过就是一家擅长培养偶像的公司。你以为我会对付他们？那多掉价啊！真不至于。根本不用我出手。咱们公司不是也有偶像吗？给他们一点资源，利用偶像打偶像，这才是正道啊！针锋相对，对症下药。我随便拿点资源就碾压死他们。”
“如果他们真敢做过分的事，只要我们有证据，官方封杀他们都不是问题，就把他们封死在岛内，不买他们公司的电视剧，他们有什么发展前途？自生自灭呗！”
“语言威胁或者耍些花招都是等而下之的手段，上不了台面。”
麦涛心想：你这才是下毒手！ 温文尔雅的人一旦发狠，才真是毒如蛇蝎，根本不给别人翻身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