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给他卖一身。”
白曦在树屋上听的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推开窗户，朝下喊道：“就一身衣服，你们两个扯皮快半个小时了。”
“你们不嫌累，我听的都累。”
这两人都在她树屋底下纠缠半天了，要是一男一女，白曦还能当看戏的看，两个一大把年纪的人为衣服挣个脸红，她都听不下去了。 “啊？姑奶奶，不，不行呀。”
他家里衣服，都是有数的，他自己的衣服是要穿的，老娘和老伴的是女装，总不能卖儿子的不是。 黄乡长：“行，怎么不行，没看白小同志都发话了吗。怎么，陈大柳，你胆子肥了？你敢不听你们姑奶奶的？”
“呃，我……” “你还没听出来吗，白小同志是让你从库房那里卖一身给我。”
黄乡长乐滋滋的，他一改刚才要和陈大柳急眼的模样，眉开眼笑的。 对于陈大柳一下子没转过弯来，黄乡长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还是牛罗村的村长呢，连你们姑奶奶的意思都没听出来。 陈大柳：“呃……是，姑奶奶，我知道了。”
“白小同志，谢谢啊，谢谢啊！”
黄乡长抬头对着树屋上面挥了挥手，然后拉着陈大柳就往服装厂去。 白曦摇摇头把窗户撇开，心里一阵好笑，别看陈大柳时常一副嫌弃黄乡长事多的样子，其实啊，两人碰面斗嘴是斗嘴，但关系还是很好的。 陈大柳偶尔去县里的时候路过乡社，还会给黄乡长送一些山货过去，什么山上采的凉茶叶，一些红薯干，要么几斤红薯粉，一两斤的腊肉。 毕竟，黄乡长条件并不怎么好，陈大柳也就会偶尔给他带一点，改善一下生活。 走出去一会了，陈大柳这会这反应过来了。 他指了指黄乡长，没好气道：“感情你一早就打的这个主意啊，我说怎么不在我家里说，非要出来走动，好嘛，原来是想从我们姑奶奶这里入手。”
黄乡长：“那你要是早答应，我还用得着那么多戏吗！”
“呃，我，你，乡长，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你也好意思……” “哎呀，好啦好啦，别说那么多话了，你快给我说说，什么款式卖的好。”
战友家那孩子，非要卖的好的那一款，他哪里懂啊，只能问陈大柳了。 “哼！”
一说起这个，陈大柳就不得不骄傲了，他轻哼一声，神色变得倨傲不已。 “什么叫哪一款卖的好，我告诉你乡长，我们牛罗服装哪一套都卖的好，都是热销款！”
“我们姑奶奶弄出来的，能有不热销的？我告诉你啊，现在国外想买，不提前和铺子订货都不行，到货了还得提前去排队，就和咱们这边城里过年前买年货，四五点钟粮站副食店排队一样……” “是是是，这我知道，要不是买不着，我能来找你？”
黄乡长半是恭维，半是认同。 这会，两人正走着呢，就有两辆大卡车拉着货物往外走，看车轮负重的程度，大卡车上一定是满满的服装。 黄乡长一看，忙催着陈大柳：“快一点，磨磨蹭蹭的，一会可别没货了。”
“哎呀，不会，你就要一套，怎么都会有的。”
陈大柳话落，见黄乡长扭头盯着他看，不由反应过来，立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服装厂一直都在不间断的生产呢，不管怎么样，总有你要的一套。”
“要是库房里没有了，我去车间给你拿新鲜的，这总成了吧？”
“还，还新鲜的，你当是鱼啊……”黄乡长一边说着，却又忍不住的满意的点头。 陈大柳：“放心，我们姑奶奶都发话了，就算缺了加坡新那边的，也会给你腾出一套来的。”
“少给我扣高帽啊，当我不管理厂子就不知道啊，我就要一套，又不是一百套，一千一万套，压根不会影响。”
“你不懂，还是有影响的……” 不过，黄乡长已经不听陈大柳的嘀咕，脚步越来越快。 陈大柳果然是从生产线那边给黄乡长新鲜的拿了一套，黄乡长检查了一番，确定了尺码，便忙不迭的卷起来，用绳子扎好，别在腰间，就好像怕陈大柳会反悔一样。 没办法，刚才陈大柳交给黄乡长的时候还舍不得放手来着。 陈大柳能舍得才奇怪，加坡新那边是一百二八块钱一套呢，这一下子少了一半还多，当然舍不得放手了。 “拿来吧你！”
黄乡长可以说是半抢的从陈大柳手里抢过来的。 五十块钱一套，国内的出厂价，找了关系，还是这个价钱。 陈大柳数了好钱，收起来，准备晚点回去送财务室去做账，还不忘叮嘱黄乡长：“乡长，就这么一次啊，下不为例。”
“对了，告诉你战友的家的孩子，这衣服，只能自己穿着，可不能转手卖了，卖了也别想再找你托关系买了。”
言下之意，就这么一套，再来也没有了。 黄乡长点头：“这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开玩笑，他为了这一套，都快和陈大柳磨破嘴皮子了，要是这衣服到手，战友家的孩子转手就卖了，那也和他没关系了，人情可不是这么用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黄乡长又见到有三辆大卡车拉着货物往外面去。 “你们村现在有多少大卡车了？”
陈大柳想也不想的说道：“二十辆！”
这数字，让牛罗村的人无一不得意。 黄乡长闻言，吃惊：“那不少啊。”
“当然啦，没办法，两个厂子呢，食品厂现在也不光卖冰激凌和泡菜了，还有豆干凤爪什么的，不能把车都给服装厂耽误了食品厂的货运。”
“也是。”
黄乡长一边点头，视线一边随着车子移动，直到车都看不到了，这才收回视线。 “我现在算是明白，当初你们村为什么要用水泥混着沙子铺路了，还铺的那么厚实，比县里的路都好。”
“一天跑这么多趟大卡车，要是路不好，可太遭罪了。”
“那是！”
陈大柳又骄傲上了：“要么怎么说我们姑奶奶有先见之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