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一边吃一边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游说东郡诸豪绅入约,首先劝说的乃是东武阳韩氏。 那韩家主与家父生前乃是相交莫逆,所以他同意之后又邀请诸多豪绅前来,所以先期才有那么多人加入。 可是今日一大早,在韩氏坞堡门前突然摆起一座擂台,那擂主正是燕县吴氏所招募的周仓。”
“周仓?”
曹昂皱了皱眉头,“不用问,这一定是吴擎所安排,这般堵着门摆擂台,是专程来找茬的。”
曹昂攥了攥拳头,如今大战在即,这吴擎还在搅局,只能让他这家族毁灭了。 “那可不是?”
郑衡愤然道:“韩世伯家里的部曲当然看不下去,便主动上台应战。 结果那周仓执意要签下生死文书,韩家部曲气愤不过,便答应签了。 没想到那周仓着实厉害,三拳两脚就把那部曲当场打死了。 后来又陆续上去两个,最后一死一重伤,由此便再也没有人敢上台了。 可是被堵着门都没人敢出战,外面那么多人都在看着,韩世伯的面子不免要丢尽了。”
“放心,周仓而已,他不来我都要去找他,”曹昂吃饱之后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 郑衡见曹昂如此漫不经心,着急道:“公子莫要大意,听说那周仓在燕县连败数百人,都无人能在其手下支撑一炷香,如今他又来东武阳,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就等着瞧好戏吧,”曹昂笑了笑,出门带着郑衡跟太史慈,骑马直奔韩氏坞堡而去。 韩氏在东武阳城南,只见去往坞堡的路上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甚至还有卖面人,杂耍卖艺的也跟了过去。 快到坞堡时,就见门前大路中间的空地上,扎了个一人多高的台子,有不少百姓已经围在那里围观,就跟赶庙会一样。 这个时代娱乐项目本就不多,只要有热闹便有人围观。 高台正中央,跪坐着一个黑脸虬髯的粗壮汉子。 只见他面相极其凶恶,看那巨大的一坨,身高足有九尺开外。 “那便是周仓?”
太史慈看到那人,吃惊的道:“这天下未免也太小了吧。”
“怎么?你认识他?”
曹昂奇道。 太史慈笑了笑道:“主公大概听我伯父说过,我以前做过东莱郡奏曹史,乃是专门负责往洛阳送奏疏的吏员。 当时本郡与本州之间起了嫌隙,而朝廷对于民间是非曲直不能详查,往往以先收到之奏疏为准。 谁先送到,谁便有理。 所以无论郡守还是刺史,派奏曹吏去往洛阳送奏疏同时,还暗中派出人手阻击对方吏员。 这周仓便在当时阻击我的人马之中。”
曹昂没想到双方还有这种交集,奇怪的问道:“那后来呢?”
太史慈微微一笑道:“当然是我杀光了那些人。 只不过这周仓跑的快,我追了三十里没追上,让他给逃了。”
“那一会儿他见到你,可就有意思了,”曹昂笑道。 这时旁边的郑衡却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公子这个护卫是在吹牛吧。 这周仓如此勇猛,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打的望风而逃? 此时周仓在擂台上却看不清底下那么多人。 他手中拿着一份生死文书瓮声瓮气的叫道:“还有没有人敢上台? 这东武阳难道没几个血性爷们儿? 难道都是没把儿的?”
底下围观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生气,但是看到擂台下躺着的那几具尸首,却也没人敢上台。 当然,丢人的还是韩家。 这毕竟是在韩氏坞堡门口摆的擂台,摆明了就是要挫韩家的面子。 这时候吴擎带着一众亲信在擂台后面笑得满脸皱纹,让你姓韩的胆敢背叛,私自加入东约,这就是下场。 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跟随姓韩的。 周仓已经在擂台上喊得口干舌燥,随手在生死文书上按下手印道:“既然你们这些人都没种,我也不在这里耗着了。 这生死文书已画押,我数到十,若是再没人出来,我便贴到前面那大门上。 等什么时候出来个有血性的,自可揭下来去燕县找我。”
此时韩家主躲在坞堡大门后面,脸色跟猪肝一样酱紫。 若任由周仓把挑战书贴门上,都没人敢出面迎战,以后他韩氏在这东武阳还怎么混? 他身边还有几个相熟的豪绅,他沉声问道:“郑郎君那里有消息了么?”
有个豪绅答道:“还没有,大概快了吧,也不知道曹使君麾下,有没有能战胜这周仓之人。”
韩家主道:“听说曹使君本身就是一员猛将,当初仅率千余人便冲入濮阳,火烧蛾贼粮草,由此才击败蛾贼。 若曹使君出战,或许能击败周仓。 就怕曹使君自持身份,不会亲自出战。”
旁边有个豪绅嗤笑道:“韩兄,你想什么呢?想让曹使君一个两千石太守,上擂台跟这么一个莽夫决斗,可能么?”
“那倒是,甭说曹使君,就算他麾下的都尉也不屑于上台掉身份。”
“那难道就任由这周仓在此猖狂?把挑战书贴韩兄门上?”
众人在这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周仓在擂台上数数。 “一……二……三…………六……七……八……” 周仓每数一个数,围观之人心脏似乎就要少跳一下。 这时,太史慈噔噔噔噔踩着楼梯来到擂台之上,在周仓面前站定伸手淡然道:“拿来,我签。”
底下围观之人见终于有人肯出面了,不管能不能赢,只是这份勇气就值得称赞。 所有人顿时发出一阵轰天的叫好声。 而本来桀骜不驯的周仓看清楚上来的人,当即面色变了一变,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慌忙把那生死文书塞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强行吞咽下去,下意识的数着:“九……八……七……六……” 吴擎:“……” 郑衡:“……” 围观所有人都乐了,这还带倒数的? 太史慈嘴角微微翘了翘,抬头看着比他高一头的周仓道:“你想怎么比? 是比武力还是比脚力? 这次没有马,看你还能不能跑出三十里。”
周仓噗通一声跪倒在擂台之上,厉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