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太史公的话,现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荒原上的人就传遍了。 所有人都跪在地下改口道:“叩谢主公!”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但有差遣,无不遵从!”
“主公,你要了我吧……” 这一众人本来都快要饿死了,现在突然有了粮食,对曹昂的感激自然到了顶峰。 她们也没料到曹昂一个太守公子,竟然能在乎她们这些反贼家眷的死活。 这让坐在坞堡里啃着羊腿曹昂接连打喷嚏,根本停不下来。 接下来太史公吩咐人熬大锅煮米,然后让百姓排队放粥。 队伍排出去好几里,一眼望不到边。 每人端着个破碗前来领上半碗粥,无不虔诚的弯腰叩谢主公,然后才急匆匆的离去。 太史公带人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舍粥。 过了一会儿,有个妇人突然在后面扯了扯太史公的衣袖,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太史阿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事?”
太史公看那妇人三十来岁,竟然洗脸了,看得出来长相不错,而且头发用水抿过,显得利落整齐。 太史公猜到几分那妇人来意,不过是想来卖弄卖弄,多讨点粮食而已。 他冷笑道:“有话就当面说,老头子岁数大了,不敢干这背后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您小点声,”那妇人从人群中招手,叫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也同样洗过脸,梳过头,虽然看起来有些面黄肌瘦,但是眼睛大大的,皮肤细腻,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女子。 妇人抠抠索索从兜里取出一枚纤细的银钗子,偷偷塞到太史公手里道:“太史阿爷,实不相瞒,奴家以前是县尉养在外面的外室。 方才我见那少主年纪轻轻,就想让我家女儿前去伺候。 哪想到让别人听见,竟然给搅合了。 如今,还请太史阿爷再给行个方便,把我这女儿给主公送去,这对主公来说也不是坏事吧。”
“是这么回事……” 太史公听完这妇人的打算,再看看那小姑娘的模样,生的俊俏无比,暗想这好像也的确不是什么坏事。 主公救了这么多妇人,选几个美女前去伺候,难道不应该么? “你过来,”他伸手把那小姑娘叫到身前,将手中的银钗给她插到头发上。 “太史阿爷,这使不得啊,”妇人连忙道:“这是给您的。”
太史公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送你女儿去试试,若这小丫头得宠呢,以后连我都要仰仗你们,自然不敢收你们的东西。 若是不得宠,我昧下你这跟钗子,良心上也过不去。”
“太史阿爷,您真是好人呐,”妇人欣喜道:“既然这样,您把奴家也带去吧。”
“你?”
太史公微怒道:“少主不过二八年纪,你女儿去还差不多,你去做什么?”
“不不不,太史阿爷您误会了,奴家自然是人老珠黄了,不敢有非分之想,不过奴家善做一种蜂蜜糕,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手艺,奴家才得到县尉垂爱,如今也想做了给少主尝尝。”
“咱们少主乃是太守公子,一个县尉喜欢的东西,少主哪能瞧的上?不过……带你去试试也无妨。”
“多谢太史阿爷,多谢太史阿爷……”那妇人拽着女儿连连给太史公磕头。 她是认定了把女儿送上曹昂的床,从此就再也不用受这流离之苦了。 当然,现场这数万妇人之中,恐怕所有人都有这心思,只不过都没有她的心计,也没有她锲而不舍的努力而已。 最终荒原上的所有人都领到了米粥,虽不能吃饱,但至少饿不死了。 这几日,曹昂待在坞堡里一直跟几个匠人鼓捣他新制的纺织机。 其实作为一个文科男,哪懂的这些东西。 只不过他的学科里面正好有关于古今中外纺织机进化史的内容。 华夏的纺织技术,从原始时期制作渔网和铺垫用编织筐席演变而来,发展到汉代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了。 只不过纺织工艺却相对落后,就麻布来说,完全靠妇人一手沤麻、撕皮、纺纱、织布完成一整套流程。 如此低下的生产效率,导致布匹的价钱非常昂贵。 所以布匹在这个时代竟然成了硬通货,具有货币属性,能直接当钱用。 只不过受制于低下的生产效率,一个妇人织布连自己都养不活,一个家庭主要的收入,还是靠耕种来获得。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明清时期,随着纺织工艺的飞速发展才有所改变。 尤其是革命性的珍妮机发明之后。 其实所谓的纺织,分为纺线和织布两部分。 而珍妮机就是一台纺线机,它创造性的用一个大飞轮带动几十个小飞轮,将纺线效率提高了四十倍。 综上所述,就是为了说明曹昂做的这台机器很厉害。 把纺线效率提高四十倍,平均起来,织布效率提高二十倍不过分吧。 总之是曹昂信心满满。 要知道,织布就相当于印钱,他相当于把印钱效率提高二十倍。 真要是做成功了,甭说一个妇人们能靠双手养活自己,就算养活一家人都没问题。 他把印象中珍妮机的样子用炭笔画下来,让匠人手工制作各种器件。 匠人们大多都是一头雾水,总之他说做什么,匠人们就做什么。 如此进步神速,日夜赶工,只过了不到五天,这件划时代的产品已经做成了。 这台纺线机足足有两间房子那么大,相较于珍妮机用水流驱动,这台纺机是用十匹马来提供动力。 这是真正的十马力。 这日早晨试机,曹纯和曹休都来观看。 这些天曹昂在这里辛苦劳作的时候,两个人没少在边上冷嘲热讽。 曹昂决定用这超越时代的产品,狠狠的闪瞎这俩人的狗眼。 曹昂一声令下,让马力开始驱动,带动大飞轮缓缓转动,然后小飞轮也开始转动,那小飞轮的线开始缠绕。 可是! 咔嚓,大飞轮掉了下来,滚出去老远。 随即,哗啦啦…… 整个纺机的零件碎了一地。 曹纯和曹休愣着对视一眼,随即笑的再也直不起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