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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始料未及,姨娘发难(1 / 1)

如今这慕府的风究竟往什么地方吹,下人都已经看的再分明不过。可即便如此,慕家的下人,也照样不敢上前一步。只因那面带了三分薄怒,唇角斜斜上挑的苍王,仍将慕长歌袒护在身后,不肯退让半分。“王爷。”

老夫人语气听来尚且还算客气,只是那神情已是坚决到了极点。“王爷是我们慕家的贵客,更是百安的贵客。依礼,我们不应当忤逆了王爷。只是这件事,关乎我们慕家上下性命。王爷即便再如何袒护她,此事,也是我们慕家的家事。”

缓缓说到这,老夫人面色又隐隐一沉,“还不将这灾星拿下,难道还要等到你们老爷去同僚处借兵前来吗!”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紧,知老夫人是动真格的了。偏巧此时,孙姨娘也悠悠醒转,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木雕泥塑一般,呆愣愣地望着四周,半晌,忽的嚎啕起身,直冲慕长歌而来。“灾星!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儿子命来!东瑜他还那么小……他那么喜欢你这个二姐姐!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就忍心!”

“素玉!”

祁靳之眉心一沉,素玉已拦在了孙姨娘眼前。在孙姨娘那凄楚的嚎啕之中,老夫人缓步走近,瞥向慕长歌的目光,冰冷,且带了一缕愤恨。那枯槁手指,指向了地上模糊的那具小尸体,老夫人重重道:“你可都瞧见了?”

“东瑜尚小,便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同是慕家子孙,我袒护不得你!”

这般义正言辞,到底又有几分是真?慕长歌柳眉轻蹙,面色微凝,一道锐利锋芒,自眼底逐渐凝结。而后,便是一声轻笑。“你笑什么!?”

老夫人怒气冲冲。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中,慕长歌已经开了口,冷冽音色,似锋芒毕露的匕首,轻巧便挑开了孙姨娘那凄怆哭声。“我笑的,自然是可笑之事。”

自祁靳之身后绕出,慕长歌款步上前,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眼波流转,便升腾起了三分傲然。“方才老夫人您指责母亲不孝,但现如今,只凭借几桩扑朔迷离之事,您和父亲便要执意将长歌活活烧死,又岂不是不仁!?”

“放肆!”

慕文泽火冒三丈,“你竟敢指责自己的父亲!?”

“就事论事,谈何指责?”

慕长歌幽邃眸光,淡然回敬向慕文泽,仍是不卑不亢,“若慕家当真有人是因为长歌丧命,那长歌自当一命抵一命,绝无二话!”

“但如今,只凭几句可笑谣言,便就要将长歌当做灾星处置,更要将我活活烧死,岂非可笑至极!”

慕长歌纤细手指,指向了慕东瑜的尸体,眼底隐隐划过一抹心痛,随即,双眸便又被那凛然锋芒所占据。“四弟弟出事之前,我不曾碰触过他,三妹妹口口声声所说的那僧人,除却母亲与三妹妹,也不曾有人见过,这样说来,难道不是无凭无据?”

“既然是无凭无据,又怎能信口雌黄,便咬定了我便是那灾星?难道,四弟弟的命是命,长歌的性命,便不是性命了吗!?”

“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

慕长歌话音刚落了地,便听到这样一句响起,众人皆是一愣,又齐齐看向了开口的人。所有人都以为,这刚做了姨娘的春乔如今已经被吓傻了,谁也不曾想到,她竟会在突然之间,道出了这样一句。春乔皱紧了眉心,身上还沾染着胭脂喷到她身上的斑斑血迹,脸上的几抹鲜红,令这温婉柔美的新姨娘,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妖邪的妩媚。“老爷,老夫人,妾身深知大夫人待二小姐百般疼爱,这话,妾身本是不想说的。”

春乔神色复杂地望一眼大夫人,“夫人待妾身,也算不得多宽厚。”

“妾身原本的不想说,到底也还是有几分私心。可既然妾身已是老爷的妾室,也算得上是慕家的人。私人恩怨定要暂且放下,一切都应当以慕家的大局为重。”

用力抿了抿唇角,春乔道:“妾身可以证明,夫人那日,的确遇到了这样一位僧人。夫人一念之仁,不愿伤到二小姐,可妾身也着实不愿看老爷与妾身腹中的胎儿,因为灾星一事而遇了灾祸!”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在真正被慕文泽纳为妾室之前,这新姨娘便同大夫人之间势同水火,若灾星一事不是真的,春乔又怎么会站出来,力证大夫人的清白?说罢,春乔又冲着慕长歌深深行了一礼,泪眼婆娑,哽咽道:“二小姐待人宽厚亲和,妾身着实不愿,不忍,但妾身着实别无选择,只求二小姐莫要怪罪!”

望着春乔,慕长歌眉梢不易察觉地轻挑了一挑,她绝不会看错,春乔此刻那双婆娑泪眼之下,掩藏着的,却非为难不忍,而是一抹近乎狰狞的森寒杀意!她轻抬了抬眸,有意无意地望一眼祁靳之,方才回望向春乔那满是杀意的眼眸,神色如常,“既然姨娘也要这般栽赃于我,那长歌倒是无话可说了。”

无话可说,那便是认了罪,大夫人面露悲戚,以手掩面,唇角却悄悄勾了起来。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能认了便是最好,来人,把这害得府里灾祸不断的灾星给我拿下!”

慕长歌目光一凛,“要将我拿下也可以,我只有一个请求,找来仵作验尸,验尸过后,无论仵作如何开口,到时你们要将我绑了或是烧了,都悉听尊便!”

闻言,慕宝筝心头冷冷一笑,慕东瑜死的的确蹊跷,但他这蹊跷,却绝不是仵作能够查明原因的。老夫人视线暗暗望一眼大夫人,略一沉吟,也点了头。“既然你不甘心,那便按照你所说的来。柳妈妈,快快命人去将仵作请来。”

说罢,老夫人又冲祁靳之道:“想必王爷也已听到了,等仵作来过之后,无论如何,王爷也都不应再一意孤行了吧。”

手中折扇勾了一抹圆滑弧度,祁靳之略略退后了半步,微沉了眉心,“若这是二小姐的意思,本王自然无话可说。”

敛了眼底一抹寒意,老夫人有些疲沓地回到了椅子上,摆了摆手,“无关紧要之人,暂且先回了吧。到底也不见得是多光彩的事情,都回去吧。”

想来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二夫人,闻言,即刻便起了身。慕洪宇却颇有些不放心,他也早已看明白,今晚,必定又是什么人针对二妹妹所设下的险局。稍有不慎,只怕不必到明天早上,慕长歌就会变成了一堆焦炭。他想留下,正思忖借口之时,便见慕长歌向他投来了一瞥。这一瞥,着实令他感到有些意外。此番凶险,他原以为慕长歌多少都会有些慌乱,岂料自她神情之中,仍不见半分慌乱。他们二人之间,自有着一层别样的默契,因此,他能够明白,慕长歌是示意他离开。略一迟疑,慕洪宇便敛了那担忧,与二夫人一同离开了前厅。仵作匆忙赶来,此时,夜已深。大夫人母女,正在角落假意不忍,假惺惺地揩拭着眼泪。慕文泽面色凝重,在见到仵作时,那面上神情更是沉了一沉。见状,前去寻找仵作的人,赶忙上前,作揖轻声道:“小人都已经叮嘱过了,今儿晚上一过,咱们府里的任何事情,都决然传不出半个字去。”

闻言,慕文泽脸色方才缓和了些。仵作是个有些年纪的男人,自打进来之后,便目不斜视,这行做多了便懂得,越是高墙深院里头的事,越是不能多知道。取出了那些个刀具,仵作小心蹲在地上,一时间尚且还没有什么头绪。“慕大人,小的从未见过这种尸体,若是有个万一……”“剖开便是。”

慕文泽义正言辞道,“若不能查探个清楚明白,岂不是要让本官的侄儿枉死?”

得了这句话,仵作方才敢取了银刀,小心翼翼切了下去。慕东瑜的尸体的确十分罕见,仵作的动作也就格外小心,也因此要更加缓慢。那刀尖刚一剖开慕东瑜融化的皮肤,一阵刺鼻腥臭,便飘了出来,竟像是腐烂了许久的尸体。慕长歌抱了手臂,静静地望着仵作手下的动作,面色沉静且凝重,眼眸深处的两汪潭水,幽深静谧,任凭旁人如何仔细,也不能从中窥见到她的半点心思。谁也不曾料想到,慕东瑜不止是死状怪异,就连这死后的尸体也如此诡异。腥臭的味道,越发浓烈,众人的注意力,也都紧紧地盯在仵作的动作上,只想一探究竟。也因此,谁都不曾察觉到,不知何时,春乔竟已走到了慕长歌身旁。春乔定定的望着慕长歌,一抹怨毒,自那风情双眸缓缓溢出。“不必看了。”

春乔幽幽开了口,紧贴在慕长歌身边,那压到极轻的气音,好似幽魂一般,透着一股子阴冷到骨髓的冰凉,“你哪怕是将百安所有的仵作都找来,也别想能找得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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