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的封锁对安澜起不到多大作用后，死神卡尔微微惊慌了一下，安澜与神圣凯莎相聚不过几米，这种情况可太恐怖了。 诚然，神圣凯莎已经遭受重创，神圣原子数量只剩三分之一至今未愈。 但这种状态的神圣凯莎如果与安澜融合，最终强度未必会比一个多月前，安澜与凉冰融合时差多少。 按照安澜的计算，即便是7.0级别的黑洞形态，也没有办法吞噬、阻止超新星爆发。 固然黑洞的阶级在超新星爆发之上，可力大砖飞，这颗超新星爆发时释放出的能量总量，远超安澜当初释放的黑洞。 但是，安澜黑洞形态的物理防御力实在是太强了，甚至硬抗自己释放的黑洞都不痛不痒。 安澜与神圣凯莎融合再变身成黑洞形态，这就意味着神圣凯莎也会被保护在黑洞装甲之内。 卡尔当即使用大时钟，故技重施强行将安澜身处的空间，转移到了原本的位置。 安澜凝视了一眼眼前的卡尔虚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再度使用空间翘曲能力前往神圣凯莎那边。 这次卡尔直接转移了神圣凯莎的位置。 猫捉老鼠般往复了十几次后，一切仿佛陷入了死循环，安澜没办法转移到凯莎附近，卡尔也没办法奈何安澜。 C类空间翘曲在短距离内的前摇约为0.2秒左右，卡尔使用蕾娜引爆超新星，大概需要0.5～0.6秒左右的前摇。 安澜想自己走，卡尔拦不住。安澜想带凯莎一起走的话，卡尔认为自己只有79%的概率能够拦住。 终于关注起周围情况的神圣凯莎，望着你追我赶的安澜与卡尔哑然失笑，这小鬼的玩心实在是太重了。 明知自己一心求死，还这么挑衅卡尔。 神圣凯莎并不否认安澜确实想救自己，凯莎也非常确信安澜并不是特别想救自己。 他不断转移位置、试探卡尔尝试营救自己的初衷，有可能只是想戏弄卡尔，有可能是想看自己落幕失败会如何窘迫…… 总之，绝不是发自真心地想救自己。 “够了，安澜。”
神圣凯莎端坐在陨石之上，笑道：“你没有必要平白浪费能量，去做一件无法阻止的事情。 卡尔肯定有应对你这种思路的方法。”
神圣凯莎说对了，身为宇宙最聪明最博学的几个人之一，卡尔在追逐重复到第3遍时，就已经想到了破解安澜这种死循环的方法。 听到神圣凯莎的劝说后，安澜索然无味地停了下来，不再戏耍死神卡尔。 卡尔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在戒备安澜故技重施的同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疑惑道：“凯莎女王，为什么您说【无法阻止的事情】。 我计算过，如果您与安澜配合默契分工明确，还是有相当概率从这里逃离，或是在超新星爆发余波中幸存的。”
如果不是计算到这一点，卡尔也不会阻止安澜与凯莎接触，卡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疑点。 哪怕是在现在，卡尔依旧保持着对神圣凯莎的尊敬，以及彬彬有礼的风度。 “没有为什么，我说无法阻止，那就是无法阻止。”
神圣凯莎没有解释。 死神卡尔没听明白，但是安澜听明白了。 就算今天不在这里落幕，为了开创新的时代，终有一天凯莎肯定还会以其他方式落幕，而且那一天并不会太遥远。 这就像是《海贼王》，罗杰不死，大航海时代就不会开启。香克斯不断臂，就不会坚定路飞想成为海贼王的决心。 安澜看似是在营救凯莎帮助凯莎，实际上却是在阻碍凯莎。 死神卡尔敏锐地感觉到，事态有点超乎自己的掌控。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以棋手身份入场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神圣凯莎绝对在酝酿着什么，否则她绝不会在拥有生的希望时，还能如此淡定、坦然。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要让凯莎在这里落幕。 死神卡尔沉思了0.00000001秒后，还是下定决心，使用大时钟进行了某种操作。 刹那之间，玄之又玄的空间之力降临地球上空，笼罩住凉冰身处的空间，与超新星附近的某处空间来了个对调。 短短一分钟里，凉冰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 从能够亲手炸死凯莎的狂喜，到被卡尔背叛的狂怒；从看到安澜似乎有方法逃脱的欣喜若狂，再到看到安澜尝试解救凯莎的担惊受怕…… 而此刻来到超新星附近的凉冰，大脑在多次起落后终于宕机，我是谁，我在哪？ 你说我一个在地球直播间看戏的恶魔女王，怎么突然间就来到了现场看直播了呢？ “一个。”
死神卡尔竖起食指，平静道：“凯莎女王和凉冰，你只能同时救一个。 当我观察到你们三人中任何一人转移位置时，我就会引爆这颗超新星。而即便你们什么也不做，这颗超新星也会在一分钟后被引爆。 换言之，安澜，你只有一次机会。是凯莎，还是凉冰，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当然，你也可以谁都不救。”
此时的安澜三人，恰好围绕着超新星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这么远的距离，不是能轻易跨越的。 这就是卡尔破解安澜死循环的方法，引入一个安澜不得不救的第三者。 已知安澜空间翘曲的最短前摇为0.2s，自己跑路需要转移一次，救一个需要转移两次，救两个需要转移三次。 空间翘曲的前摇，也会随着转移距离的延长而延长。 引爆超新星的前摇为0.5～0.6s，安澜救一个人的成功率都达不到100%，想救两个的成功率更是直接为0。 至少会有一个人在这里落幕。 “卧槽尼玛的卡尔。”
计算之后想明白这一点的凉冰，对着卡尔的虚影破口大骂：“为了威胁安澜，你踏马的连我都敢算计？ 还有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真想威胁安澜，你应该把琪琳抓过来，你抓我有什么用。”
被队友给背刺的凉冰勃然大怒，眼看着凯莎这碧池快要落幕了，怎么突然间自己就身陷险境了呢？ 凉冰并不认为安澜会救自己，至少凉冰不能百分百确定，安澜会救自己，正如她甚至不能百分百确定安澜爱她。 在这世间的所有人，难免都会自欺欺人。迷雾之后的答案，很多时候只有在生死面前才会揭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神圣凯莎调笑道：“天使与安澜的关系向来是极好的，在梅洛天庭时，我可是向安澜许下了一个摄政王的位置呢。 梅洛天庭的小姑娘们，任由安澜攻略，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救我。天使与英雄携手开创新的时代，邪恶的恶魔死于自己的愚蠢。 我愚蠢的妹妹啊，我早就警告过你卡尔不值得信任。现在，你终于为你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虽然嘴上调侃着凉冰，凯莎心里却很清楚，安澜要么自己跑路，要么救凉冰，绝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即便她之前没有向安澜变阐述出自己的计划，即便安澜并不知道她一心求死，安澜也绝不可能在她与凉冰之间选择她。 已知宇宙中，除了安澜他自己，琪琳与凉冰是唯二对他而言很特殊的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凯莎与鹤熙才会极力撮合安澜与天使彦。 “你踏马的闭嘴，我和安澜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挑拨。”
怒火中烧的凉冰喷了凯莎一句，而后凝视着卡尔的虚影，一字一顿地询问道：“卡尔，我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琪琳。”
卡尔沉默了片刻后，平静地回答道：“虽然爱这种东西很难计算，但是我刚刚用大时钟计算过。 在1000次有效模拟中，安澜救你的次数比救琪琳高27次。换言之，安澜最爱的人，是你。”
安澜最爱的人是我？ 凉冰微微一怔，满腔怒火顿时冰消雪融。虽然还是对卡尔的背刺感到不满，到至少情绪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你小子，眼光很不错嘛。”
凉冰哈哈笑道。这可是大时钟计算的结果，咱们要相信科学。 神圣凯莎也笑呵呵地看向自己的傻妹妹，难得地没有在这一点上打击凉冰，因为她的分析和大时钟一致。 安澜的情感之路，就突出一个崎岖坎坷、造化弄人、后来居上。 按照神圣知识宝库的分析，某段时间内安澜最喜欢的三个人，从高到底排依次是彦、凉冰、琪琳，但安澜爱上三个人的顺序却完全反了过来。 等安澜爱上三人后，估计对三人的重视程度会再度反转到最初的状态，没有人能做到一视同仁。 不过，虽然没在这件事上打击凉冰，凯莎却从另一个角度嘲讽道：“别天真了，我愚蠢的妹妹。 卡尔选择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其实希望你能和我同时死在这里。 当你爱上安澜那一刻，就已经走到了卡尔的对立面。你与安澜融合之后的实力不在我之下，这种级别的阻碍，是卡尔必须要除去的。”
“怎么可能。”
卡尔不慌不乱地解释道：“凉冰，请相信你我之间的友情，我真的只是认为安澜一定会救你才选择了你。”
“嗯，我很相信！”
凉冰咬牙切齿地点了下头。 正是因为相信，凉冰才确信凯莎说的没错。她与卡尔之间肯定是存在友谊的，在很多年前这份友谊也曾经纯粹过。 只是随着卡尔升级为幻体越发痴迷虚空恐惧，两人之间的友情也就变得没那么纯粹了，取而代之的是相互利用的利益关系。 安澜瞥了眼凯莎，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太尽职尽责了。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都在提醒自己的妹妹。 “还有30秒。”
卡尔提醒道：“无论是做选择还是尝试逃跑，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真的不再挣扎一下吗，凯莎女王，难道您对您的正义秩序与世界，就没有片刻的留恋吗？ 如果您真的被炸碎，那我会第一时间将您的神圣原子转移到已知宇宙各处，确保您没有办法在3亿年内恢复。 这次下线，也许就是永恒了。”
凯莎仰起头，眺望着飘在超新星前方动弹不得的蕾娜，娓娓道：“你不用再试探了，卡尔，我不会主动离开。 我真的想走，大可以直接出手手起刀落解决掉蕾娜。是你引爆超新星快，还是我解决蕾娜快，这件事并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至少有30%的概率生还下去，可我不会这么做。 在我来到这世间前，宇宙中并不存在【正义】这个词汇，至少已知宇宙中不存在。 是我率领女性天使们反抗天宫秩序，推翻了华烨的暴政，在宇宙中开创出了一个属于正义的时代。 在我离开这世间后，我创造的【正义秩序】也会真的会被你推翻，又或者自然消亡化为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粟。 问世间，可有长生不灭者？ 无论是生命还是文明，都有属于自己的劫数，也许我的正义已经到了需要落幕的时候。 但我相信，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的英雄。 新的英雄会在旧文明化作的泥土中生根发芽，绽放出新的文明之花。它也许不叫正义，也许不叫国泰民安…… 但它必然是能够再度引领一个时代的新生秩序。”
卡尔微微眯眼，他终于能够确信，神圣凯莎确实是在一心求死，也确实是在酝酿着什么。 他一万多年来的谋划，或许一直被凯莎看在眼里。或许他是棋手，但在凯莎的棋盘上，他也是一颗棋子。 但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生在这个世界，只要有被利用的价值，就一定会被他人算计。安澜不在乎，卡尔也不在乎。 说到底，这就是个弱肉强食，赢家通吃的世界。 卡尔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了。 那就让我看看，您堵上生命也要开创出的新时代，能否诞生引领一个时代的英雄吧。”
大家都在算计，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英雄已经诞生了，他们只是需要时间成长而已。”
神圣凯莎回了一句后，计算了下时间发现留给她们对话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当即从陨石上站了起来，坦然、淡定地于虚空中漫步走向超新星与蕾娜。 在走出七步后才张开双臂缓缓转身，对数百上千万公里外的安澜笑道：“再见了，安澜。 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向炙心、彦等少数几个天使发去私信后，神圣凯莎便闭上双眼，静候死亡的降临。 时间只剩最后1秒。 安澜终于有了动静，用出空间翘曲能力，撕碎扭曲空间，消失在了原地。在察觉到安澜的动作时，卡尔也提前引爆个超新星。 凉冰凝视着安澜消失的位置，感觉这一瞬比千万年还要漫长。 是救我，还是救凯莎，又或者是独自离开？ 下一瞬，安澜来到了凉冰身后，双手环抱住凉冰的腰肢，再度用出空间翘曲能力，尝试转移到最近一个能刚好避过超新星爆发余波的星球。 感受到腰肢传来的触感，凉冰喜出望外，他最爱的人果然是我。 下一瞬，安澜与凉冰就离开了这处空间，来到了一光年外的一颗星球之上。 在两人离开之后，超新星也轰然爆发，强大的能量向周围蔓延开来，将神圣凯莎粉碎为了原子形态。 而充当雷管的蕾娜，则因为失去凉冰与卡尔的通知，再度回到地球之上，陷入了重伤昏迷状态。 卡尔的空间技术很玄妙，虽然能够将空间置换，让被置换着能在理论上同时身处两个位置。 但如果不再继续供给能源的话，这种空间的悖论置换就会被宇宙本身修复。 安澜站立在未知星球表面，凝视着无尽星空中光芒黯淡极其不起眼的某颗星星。星空中每颗星星，都有可能是一颗恒星、甚至一个星系。 安澜凝视的那颗，正是一光年之外的，被卡尔引爆的那颗超新星。 超新星爆发释放出的能量，波动速度大概为十分之一光速到五分之一光速之间。也就说站在这里绝对安全。 一年后这里才能看到那颗超新星爆发的景象，最早五年后超新星爆发的余波才会蔓延到这里。 “越灿烂的烟火，就越是接近消亡。非常可惜，没能亲眼见证已知宇宙最灿烂最奢侈的一场烟花。 永别了，神圣凯莎。”
安澜眺望着无尽星空呢喃道。 忽然，安澜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宇宙中似乎有一股能量，以百川汇流的形式向着他汇聚了过来。 这是？ 这些能量在星空中汇聚成宛若丝巾的炫彩极光，最终向安澜下意识抬起头涌了过去，化作一个满瓶落入安澜手中。 【天使进化满瓶】 这是凯莎下线之前特意设置的程序，在自身化为原子态后，部分原子会尽一切可能汇聚能量向安澜涌去。 事实证明，如果不是凯莎一心求死。即便是被炸成原子态，她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凝聚部分身体还是能做到的。 她放弃了这个机会。 安澜凝视着手中的满瓶眼神复杂，如果没意外，这应该是凯莎刚才说的【最后的礼物】。 怎么说呢？一直想要得到东西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得到了，命运还真是奇妙。 “安澜。”
身旁忽然想起的呼喊声将安澜的思绪唤回了现实。 大起大落劫后余生的凉冰，内心被欣喜与幸福完全填满，事实证明安澜最爱的人就是她。 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凉冰、卡尔、凯莎都计算过，安澜想救一个人的成功率，并不是100%。 但他还是救了凉冰，这如何能不让凉冰感动呢？ “怎么了？”
安澜抬起头疑问道。 “我爱你，最爱最爱你了！”
情绪激动的凉冰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乳燕投怀扑进安澜怀里，微微仰起头向安澜吻了过去，同时在心中默默许下守护誓言。 “我愿意成为安澜的守护天使……” “我愿意成为安澜的守护天使……” “我愿意成为安澜的守护天使……” “爱他所爱，思他所思……” “爱他所爱，思他所思……” “爱他所爱，思他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