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撬棍。”
陆生不假思索的回应,将肩上的刘庆放下。 张清媛听到这番话,正在愣神,就看他几步走到只有拳头大小的地洞前,弯下腰,手指在石板旁轻拍。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一阵若隐若现的吱吱声从下方传来。 “张清媛,你待会和他一块下去避难。”
“无论上头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陆生话音落下,拳头大小的洞已经被下方的地鼠扩大成水桶大小的宽度,可容人下去。 “先生。”
张清媛神色复杂,“外面乱到了这种地步?”
“现在还没,待会就快了。”
陆生干脆的说完,就将昏迷的刘庆塞了下去,看着高瘦,胯还挺大。 踢了一下屁股,刘庆总算顺滑的掉进了坑内。 陆生随即扭头看向张清媛,见她双眉轻蹙,面露犹豫,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先生,既然城中危险,不如出城去。藏身于地道,若是被发现反倒危险。”
张清媛话语冷静,不过陆生却是打断了她的念头。 “我来这瞧过了,城门口不许人外出。”
“不许人出?”
张清媛眉毛皱起,意识到了不对,“为何?既然开战,城中的平民自当快速撤离才对!岂会锁城。”
她这话,让陆生眼睛眨了一下。 确实奇怪,但北伐军如何想?李方停又如何想,可不是陆生能顾忌的。 “我只知道,城门口士兵把守着,一个都没放出去。”
陆生干脆的回应,朝着张清媛伸出手,打算扶她一把。 张清媛贝齿轻咬,面带犹豫。 “先生,可许给我一炷香的时间。”
“你想干什么?”
“去城门一探。”
轻柔却带着一丝坚定的声音落下,陆生看了一眼有些许紧张的张清媛,停顿一会,点头。 “可以,你要是想瞧就去瞧。路上出了事,我可不管。”
“谢先生。”
张清媛露出一个笑容,随后赶紧提起裙摆,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 院子中,还未乱套的护卫有些迷茫的看着她,随后有人叫了一声。 “跟掌柜的!”
很快一对护卫就跟随了上去。 陆生随意拉了个椅子,正要坐下,却感应到了一熟悉的光点。 直接推开书房的门,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定在不远处的一处侧屋,走到门前推开。 一张不大的床铺映入眼中,不远处对着窗而放的圆桌旁,正坐着一面色普通,但腰板挺直,颇有仪态的中年人。 中年人听到开门声,将视线投到陆生身上,本来松弛的身体顿时一僵。 “韩大人,身体如何?可康复的好。”
陆生见状关怀了一句,韩连荣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向陆生邀去。 “戚大人,何不坐下,手谈一番。”
戚大人? 陆生敏锐的注意到这个称呼的转换,眯起眼睛,看着心中不知道装了几桶坏水的韩连荣。 几日不见,这韩连荣气势倒是足了几分,不知与张清媛有没有关系。 陆生抬步,拉开一圆凳坐了下来,一点都没有自己是客人的念头,拿起茶壶就给韩连荣倒了一杯。 让伸手一空的韩连荣,尴尬的笑了一笑,收回手放在腰侧。 “韩大人,请喝。”
陆生热情的举起满当当的茶盏,递给韩连荣。 青花典雅的白瓷茶杯,被修长的手放在空中,一时却无人接。 陆生看着韩连荣有丝明暗不分的眼神,沉思了一会,突然一笑。 “韩大人是怕我下毒?”
“大人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说话间陆生将茶杯放到桌上。 韩连荣神色微变,又恢复了原貌。坦然的拿起茶轻抿了一口,微笑。 “误会,韩某不过是想些事罢了。怎敢劳烦。”
温润儒雅的话落下,两个人相视而笑,但心中情绪都各不相同。 浮于表面的笑,陆生自当瞧得出,不过——他也不需要真心实意。 人确保在手下就行。 “韩大人想何事?心不在焉的。”
陆生漫不经心的手指翻转着,一块红色官牌,暗暗的吸引着韩连荣的目光。 不过他仅瞧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韩某不过是想一些家常小事,倒是戚少侠来此地,是想将……” 韩连荣欲言又止,就听到陆生一言正词:“在下当然是想再救韩大人一命。”
“事到如今,韩大人和我绑在一条船上,我怎能看韩大人无辜受难。”
陆生假惺惺的说完,得到了韩连荣微微发青的脸。 “前日,红牌震动,可惜韩大人不在身边,我也毫无办法。只好眼睁睁瞧它暗淡。”
“本想着是个开始,没想到从那之后,一切风平浪静。在下还以为当日是梦呢。”
陆生说完,看着陷入沉思的韩连荣。 正要出口再试探几句,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急匆匆的,似乎有钥要事。 紧接着就是书房门被推开以及女人惊讶的声音。 “先生?!”
推开书房,发现人不在其内的张清媛,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好在身后的护卫有人提点了一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侧屋。 “大人,你怎么来这了。”
张清媛见到陆生的影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进侧屋,看见韩连荣朝他打了声招呼,就自然的坐了下来。 目光集中在陆生身上,以至于她未注意到韩连荣瞧她的一眼。 屋内三人各自神态自然,心中各有章法,唯独此刻,韩连荣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几日相处,韩连荣自然知晓张清媛是陆生的手下。但唯独不知,张清媛是云州人。 要知道先生一词多于云州的俗话。青州可极少有这样的称呼。 本就扑朔迷离的猜测更是拢了一层灰幕,韩连荣喝了一口热茶,压下心中寒气。 要说他现在极怕。 怕的是云洲出的计谋,平日多为执棋者,哪晓得一日竟成了棋子。 屋内没有人说话,只有长短不一的呼吸声。这时候柔美的女声打破了平静。 “我已问出,下达封城指令的是军中左副将,黄俊雄。”
“是早日卯时(6:00)下的。”
“这个时辰?挺早。”
陆生随意的回了一句,而桌中的另两位,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陆生感到惊奇,随口问道。 “张清媛,你想说什么?”
张清媛面露犹豫,极快地瞧了眼旁边韩连荣,见陆生没有反应,才小心的应答。 “大人,百年前的种种战役,若是城池遇袭,从未有封锁城门,不许百姓出逃的策法。”
“从未?”
陆生愣了一下,抬起手,摸了一下下巴。 本以为这一方土地,规矩便是如此,看来是他想岔了。 “……以你之见,本该如何。”
张清媛大大方方的又举了几个案例,多是半年前或是其他国家公伐之间的定态。 普遍上攻城战,除了围城之际。早些开战之时,都会允许百姓奔逃。 毕竟真打起来,对于这些毫无修为的百姓,任何修行者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滔天虎兽,可怕的紧。 可以说若没有人护,他们毫无自保能力。如此,人们心中暗暗有一条规矩。 若是发起战乱,平民自然该出逃,甚至越快越好。 此下城门封锁,确实是一个奇事。 陆生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黄绿色茶水倒映着他的影像。 算了,也想不出来。 “行了,该走了,再晚点怕是来不及了。”
陆生站起来静静的说道,看着韩连荣有些惊愣的眼神。 “韩大人,请。”
话音落下之时,一阵轰鸣声传来。大地仿佛在颠倒,屋内书架上的一本书摔落到地上。 张清媛扶住桌面稳住了脚步。 陆生面色凝重,扭头看向窗外。 只见本来消失的蓝色屏障,又浮现了出来。 看似平平无奇的屏障,却带给城内所有人一阵安心。守城的士兵也松了一口气。 唯有一人,面色发白,单膝跪地。 在无人注意,昏暗的地下暗室,李方停身穿一身盔甲,本该浑然一体的盔甲破了一个大洞。 他的面墙凹凸的墙内,正是被开启的阵盘。 血液随着盔甲滴落。 穿胸而过的猩红色长枪,而长枪主人正是他信任的副将黄俊雄。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事情发生了变故。 “咳、咳咳。”
李方停瞳孔微缩,猛地吐出鲜血,发紫颜色不详的血拍打在地上。 毒! 几乎瞬间意识到之前,黄俊雄给他的丹药有问题。 黄俊雄带着一丝可惜看着已经启动的阵盘。 “好不容易把它关了,将军何必多此一举。”
李方停闻言,眼神划过一丝惊愕,随即苦笑。百日防狼,没想到狼竟在身侧。 也不多语,一把流星锤,挂落到地上,手指攥着铁索,一个转身顺势击出。 “将军,你莫非忘了。您这招,可是和我对练许久。”
百面鬼悠悠的说着,左脚一曲轻松地侧身躲过,听着耳边传来的劲风,回旋的锤子,毫不客气的朝他被再次打去。 “将军,我不是说过。这雕虫小技~可” “彭!”
突如其来炸开的锤子,锋利的碎片扎入热腾腾的血肉。 “呃啊!”
百面鬼嘴唇失了血色,膝盖一软跪到了地上。 不远处,同样半蹲在地上擦去口中毒血的李方停,露出狰狞笑容。 “这一手,我可从来不敢让别人偷学去。”
“这么多年,老子把你当做亲兄弟,你他娘当叛徒!”
李方停怒骂了一句,熊熊的火焰灼烧在瞳孔中,夹杂着一丝悲痛。浑身不多的灵气疯狂洗转,心中一个默念。 “吼——”一头威猛的金狮,瞬间浮现在他身前。 “老子的命只有天能收。你,不过下九流的货色!也配!”
嘲讽的话说出,李方停面色发冷,心中却是疯狂分析如今的局面。 以他现在的状况和毒液扩散情况,恐怕他只能撑一柱香。 必须在一炷香内解决掉他! 暗室内,养只一大一小,颜色暗淡不同的狮子疯狂的撕咬,客魄之间的战斗如同野兽般纯粹。 而旁边每一招都朝着要害攻去的两个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由最为坚韧悬石砖铺成的暗室,消化掉不实,砸到身上的招式。 时间飞快流逝,面对降级到筑基期的李方停,百面鬼依然打的相当费劲,稳稳的被压制。 甚至有几次,差点被要了命。让他不由更加警惕,周旋起来。 李方停到底是常胜将军,无论是技巧,还是经验,甚至是那股狠劲。都在投机取巧的百面鬼之上! 索性,随着毒性扩散,李方停的动作,有了隐隐的滞纳。 “砰!”
两把长枪击打在空中,发出清脆的鸣响。 这一次,李方停手抓着的长枪却后移了半寸。 他没力了! 百面鬼心中一喜,加快了动作,又是几十回合。 就在胜利的天平倾倒,笑容越来越大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人影插入了两个人之中。 “谁?!”
直接身穿黑衣,面容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角带着些许皱纹的明亮眼睛。 来人十几根金针齐发! 百面鬼赶紧躲过,也无奈中了几针。看似平平无奇,却瞬间让他感觉全身的灵气,停滞了一下。 而此时,扶着李方停,拉出一段距离的神秘人,抛出一颗白丸。 白丸在空中瞬间就化成了浓浓的烟雾,烟雾带着刺鼻的辛辣感。 “咳咳!咳咳咳!”
止不住的咳嗽,但百面鬼依然未放弃追击,快步追上。 让人惊奇的是,极少数人知道的暗道,那带人而走的神秘人,走的却极其顺畅,就仿佛是他的地盘。 “该死!!”
看着拐角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百面鬼面色铁青,不过时间也容不得他在犹豫。 手一抹,面容瞬间化灰李方停。 穿上早就准备好的盔甲,冷肃的走向外面。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计划中本该夺下的虎符没到手上,不过李方停,身受重伤。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自己只需里应外合,此战必胜! 百面鬼心中一定,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平时训练的模样,慢慢的,他的姿态变得如同李方停一般。 粗俗中又带着股硬气,“你们,愣着干嘛!把仓库里面的炮。都给掏出来!”
“是!将军!”
早就等候在外的金狮卫们,迅速听后指挥奔向了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