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吃完的是刘氏。刘氏吃完了饭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草垛里扯了一根麦秸,用手撕开,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剔起了牙。众人对此也是习以为常。“一会吃完晌饭,老大媳妇你去前厅把碗筷收了,锅碗也给洗刷干净了,今天的晚饭,你和老二媳妇一起做。”
刘氏剔完牙,随手将秸秆一扔,冷着脸对顾氏吩咐道。顾氏一怔,她已经好久没干过这些粗活了。记得上一次做这些活计,还是在她刚嫁到陈家的头几个月。后来顾氏怀孕了之后,陈老头就吩咐刘氏,不让顾氏到厨房帮忙了。起初,刘氏还颇有怨气,可是一想到顾氏带来的那些丰厚的嫁妆,再加上顾氏确实做的一手好针线,这些针线拿到镇上卖了能有不少的进账,刘氏也就应了下来。待老二媳妇进门之后,刘氏也就有了帮手,便也不再存着指使顾氏到厨房帮忙的心思。孙氏听到刘氏的话后,本来还在暗自庆幸,谁料,还没等她幸灾乐祸完呢,刘氏又发话了。“老二媳妇,一会吃完饭,你去挑点粪水,把菜地给我挨片浇了。”
粪水?孙氏差点没将刚吃进肚里的饭菜给吐了出来。要知道,夏天的粪水里头,可是有不少恶心至极的物种的好么?陈锦萱差点被含在嘴里的一口饭给噎着,强忍着才没有喷出来。“娘,您看,现在的日头最是毒辣,就算现在浇了,过一会不也晒干了么!要不等傍晚的时候,我再去河边挑水浇地,行么?”
孙氏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我保证把地浇的透透的!”
“光把地浇透了有什么用?没有肥料,菜如何长得好?”
刘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说道:“你提醒我了,光浇粪水也没什么用,你就先到河里挑水把地浇透了,然后再挑粪水把地淋一遍。”
孙氏一听这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该,叫你自个儿多嘴!刘氏见交待完,便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屋里歇午觉去了。顾氏也不去看一脸懊恼的孙氏,盛了碗糙米饭,夹了几筷子炒豆角,又倒了点丝瓜汤进去,将碗筷递给陈锦萱,吩咐她给陈锦绣端过去。孙氏瞅了顾氏一眼,随即眼珠转了转,堵在顾氏跟前,涎脸笑道:“大嫂,要不咱俩换换?你去浇菜地,我来刷碗筷,晚饭的话不用你,我一个人来做就行!”
顾氏低垂眼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像你从小干惯了农活,我长这么大既没浇过地,也没挑过水,怕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我也只能勉强刷刷碗筷。至于晚饭,娘既然让咱们两妯娌一起准备,我也不好偷懒,而麻烦弟妹一个人做。”
“我要去前厅收拾碗筷了,弟妹,麻烦你让下。”
孙氏直接被顾氏怼的说不出话来,两人妯娌了这么多年,孙氏还是头一次见顾氏回嘴,心里头颇为郁闷。待吃完午饭,陈老头和陈元彪约莫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就顶着烈日一起下地去了。水田里新插的秧苗长势正旺,可稻田里却长了不少杂草,若不抓紧时间拔除干净的话,会严重影响到秧苗的长势。现如今,陈家的主要劳动力就是年近五十的陈老头和二儿子陈元彪,而老大陈元辅,自从有了秀才的功名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地,至于小儿子陈元良,打出生起,就没干过一丁点的农活。离开前院,陈元辅原本打算领着陈锦年回屋歇午觉,复又想起陈锦绣目前还躺在他们的床上,便调转方向,回了书房。书房里酷热难耐,尽管浑身燥热难忍,陈锦年依旧正襟危坐,手中捧着一本刚学了几个字的三字经看得津津有味,还一边看一边用手比划着。反观陈元辅,两眼直直的落在几天前新作好的一篇文章上,而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陈锦年觉得口渴的紧,便放下手中的书,对陈元辅说道:“爹爹,我有些口渴,想去厨房喝口水,爹爹,您口渴吗?”
陈元辅这才回过神来,对陈锦年说道:“爹不渴,你喝完水就自己回屋歇午觉吧,爹有事要去找你奶奶一趟。”
“嗯,知道了,爹爹。”
陈锦年乖巧的应道。待陈锦年出了书房,陈元辅又小坐了一会,心里揣着事书怎么都看不进去,便起身往刘氏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