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膳厅。 季修吃饭完,放下碗筷,静静等着姑姑跟姑父二人用餐。 小家伙叶灵薇又长高了不少。 一双漂亮的大眼扑闪扑闪的,观察着几人。 姑父也浪天刨了最后一口米饭,就了一口小咸菜,看了眼季修,也放下了碗筷。 他只道,季修有话要跟自己和季颖说。 很快,姑姑季颖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碗筷。 季修见此,略一沉吟后,看着姑姑季颖,道:“姑姑,姑父,我决定离开京都。”
听到季修的话,姑父叶浪天还没来得及询问原因,姑姑季颖却是一反常态,道: “离开也好。”
季修闻言,诧异的看向姑姑季颖。 在他的设想里,姑姑肯定是想让自己留在身边的,毕竟自从父母离世后,自己就被姑姑养大。现在自己要离开京都,姑姑竟然第一个同意? 突然,季修心中恍然。 “姑姑,我这次离开就不能轻易返回京都了。”
季修以为姑姑季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又开口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
姑姑季颖也跟着补充了一句,而听到姑姑这句有力的话,季修一怔。 一抬头,就见姑姑季颖也刚好朝他看了过来。 “青州远离纷争,看保平安,姑姑不求你光宗耀祖,只希望你平安喜乐……”说着,语气又微微一顿,道:“我听你姑父说,你两本书赚的钱,已经足够你吃喝一生无忧。”
“而且,你的一些事情,姑姑也听你姑父说起过,你一个人在外,我也放心。”
“只是日后常回家看看就是了。”
姑姑的一番话虽然说的很平静,但季修还是从姑姑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不舍与关心。 姑姑说完,很长一段时间后,突然抬起头看着季修,道:“姑姑跟你姑父不用担心。”
“等京都一些事了了以后,我们也会去青州。”
姑姑姑父也要去青州?季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姑父叶浪天。 只见姑父叶浪天微微一笑,道:“京都如今暗流涌动,我又身居要职,暂时脱不开身。”
“等此事过去后,我也就能离开了,混了这么久的官场,我也累了。”
说完,姑父突然一笑,道: “正好,悠然也去了青州学宫。嗯,这小子心思深沉,心也大,青州学宫的道统他怕是已经争斗结束,日后啊,我们全家的重心就转移到青州!”
季修看着眼角皱纹已经出现的姑父,突然发现,他鬓角竟已生出了白丝。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武夫,人到中年,一路走到百户,对姑父来说确实不容易了。 因为自己跟凌晨成亲,姑父开始身具高位。 从副千户,一跃成为绣衣御史南镇抚司衙门的一把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靠狠辣就行的。 官场本就水深,对姑父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让他渐渐感受到了疲惫。 看着年纪渐大的姑父叶浪天,还有姑姑季颖,再想到自己之前浪费的时间,季修心里越发的感到烦闷,幕后黑手也好,圣血案也罢,气运之争等等,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修心中离开的心思越发坚定! 走,等明天天一亮,不,今晚就走! “我不要大哥走。”
突然,饭桌上,幺妹叶灵薇瞪着滚圆的眸子,委屈巴巴的喊道: “大哥走了就没人带我买孙子糖,没人陪我玩了,我不要大哥走,哇!”
说着,小家伙竟是“哇”的张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闻言,季修一愣,看着嚎啕大哭的幺妹,不由的一把将其抱了过来,轻轻摸着小脑袋,任由幺妹在自己怀里大哭,鼻涕眼泪粘的满身都是。 一旁,原本还很冷静的姑姑季颖顿时红了眼眶,撇过头轻轻抽泣起来。 …… …… 深夜。 一轮明月悬挂夜空。 天穹之上星河流淌,叶府后门处,月光抛洒映照的一片雪亮。 “少爷,替我向少夫人问好。”
小雅把包袱递给季修,也是有些伤感道。 “放心吧小雅,嗯,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听到你成家的消息。”
季修接过包袱,开了句玩笑。 一旁的姑姑季颖上前给季修整理了一下衣服,道: “到了青州,记得跟悠然联系,让他写封信回来,也好让们放心。”
“嗯。”
季修重重点了点头。 “姑姑,姑父,还有幺妹,小雅,保重!”
抱了抱拳,季修不再迟疑,转身大步离去。 出了平康坊一路向东,横穿东市后,季修找了一个人多的小院,召唤出了郭靖,并让郭靖暗中跟随。 他有预感,这次离开京都,不会那么顺利。但,那又如何?我想离开,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一路来到春明门,京都虽然没有宵禁,但晚上依旧会封锁城门,除非有公差在身,否则是不会允许自由出入的。 但区区城门,又怎么能拦得住季修? 儒道五品德行境的修为,足以让他扶摇直上,暂时拥有凌空虚度的手段,并不难。 “冯虚御风!”
手中四大恶霸之一的诸葛笔,笔端爆发出一点青色浩然正气,季修身下青云凝聚,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天际。 期间城门守卫,毫无察觉。 一路御空飞行,季修感受着这种感觉,望着前方开阔一片的无垠视野,只想放声长啸。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魅力! 同时,心中对超脱世俗,不受人间之累的心思越发的强烈,只觉得离开京都的决定太对了。 “先生小心,前方有一品武者现身,是否要我出手?”
突然,郭靖的声音传入季修耳中。 听到郭靖的传音,季修深吸一口气,收起心中的畅快之感,这个时候拦住他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毫无疑问是皇帝! “那人察觉到你了吗?”
季修在心底问道。 “没有,在他气机爆发的一瞬,我及时避开了。”
郭靖回答道。 毕竟当日就是他出手抢夺的妖族圣血,如果他暴露了,也就意味着当日出手的仙人暴露了。 那永兴帝就会联系联想到季修身上。 “嗯。不必理会,皇帝不会对我动手的。”
季修心中一动,让郭靖不要急着动手。 最后看了一眼开阔的夜空,还有身旁那轮巨大的明月,感受到身体里飞速消耗的浩然正气,季修缓缓降落在地面。 一片开阔的青山小道上,季修抬脚大步而去。 不一会,就见前往一辆车驾停靠在路边,一袭白衣飘飘若仙的永兴帝负手而立,抬头望着明月。 在他身旁,提督大监汪必执垂手而立。 “果然是他。”
看到永兴帝,季修心中一动,抬脚上前,躬身一礼,道:“臣,季修拜见陛下。”
“你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朕会在这里等你。”
永兴帝转过身,眉宇间有笑意浮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京都城内的一举一动,又岂能瞒得过陛下。”
季修实话实说道。 永兴帝修炼‘气运图献’,自己又身负武道气运,对他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他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给盯死了? 对于季修话中潜在的意思,永兴帝没有点破,正如季修所说,自己对京都的掌控,太子他们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季修知道自己的秘密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