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苏尘两指撤力,瑶月抽出簪子,心知根本不是夜苏尘对手,瞧一眼肖铁消失的方向,红着眼眶转身飞袭向府门。飞袭进府门时,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傻!傻!就不该相信夜苏尘……可是,他不能相信,在这世上,还能相信谁?身影破空疾划,转瞬消失府中。瑶月骑冬雪出来时,已是一袭白衣,外着黑红色斗篷,只是,太过匆忙心急,一头青丝仍是散披。青丝在后扬起,她的眼中,只有前方。索桥上,府卫分两排靠桥沿肃立,夜苏尘依旧长身玉立在哨房旁,他好似未移动一下步子。瑶月骑冬雪狂奔来,无一府卫阻拦。途经夜苏尘,她忍不住朝他望去。他的目光与她有瞬间的相触。她清晰看见,他狭长的双眸深沉如夜,全然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马速很快,她将他与一干府卫抛在脑后。在三公子府呆得久了,对王都周边的地理情形颇为了解,知这附近有一条近道斜插苏尘县,不用出入王都。雪夜,心急如焚,那山路行起来更为的难行。天亮时在山里迷了路,巧见一樵夫,这才认清方向。亥时来到苏尘县,城门已紧闭。凭着离开府时在夜苏尘寝卧偷到的夜苏尘关内侯玉牌叫开城门,她入城。是个小县城,可近捱王都,别有的繁华。问得东街方向,纵马向东街奔去。来到东街口,就见远远的前方浓烟冲天,心中更急,驱马急行去。随着渐近,便见火光,空气中,隐隐绰绰有打斗声。弃马踏空飞袭上青瓦,飞袭中,火光渐灭,打斗声停止,烟更浓了。来到浓烟冲天的小院附近,一杀与九环钢刀男合抬着一个人出院门来。收步,凝神定睛看去,发现被抬着的那人双目紧闭,半边脸与身上被烧伤,尽管如此,另半边脸是胡政无疑。八哥哥!雪夜中,隐隐绰绰流动着哭的味道,那泪珠儿,在眼里转动却没滑落。肖铁大步走出来,望着那人道:“三杀,还有气吗?”
九环钢刀男道:“心口身一刀,刚才已验过,已没有气息。”
怒火在心头雄雄燃烧,瑶月抽出腰后两把杀猪刀,一跃落到三人面前。肖铁惊诧一怔,“瑶月~~!”
一杀与三杀弃尸体,警惕护住肖铁。蓦然,巷子里响起‘嗒嗒’的马儿踏踩青石的清脆响,这种时候这种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好听,剑拔弩张的四人一凛,瑶月移一步靠墙,与肖铁三人望去。满天的飞雪中,夜苏尘独自一人骑‘踏雪’不疾不缓行来。此时,除去马蹄声,能听到雪落的声音。夜苏尘来了,得尽快动手,瑶月思及此,轮杀猪刀扑向肖铁。身子甫动,夜苏尘不动声色弹出一缕罡风。罡风破空而来,击中瑶月,她当即仿似一尊石像,动作滑稽地一动不动。她心里有团火,烧得她整个人难受极了,可什么都做不了。“肖指挥使,还请原谅拙妇。”
肖铁拨一杀让开,上前两步,朝夜苏尘恭敬抱拳,“侯爷言重,夫人这样做正常,不来才不正常,谈不上原谅。”
“如此谢过了。”
夜苏尘抬腿下马,走到肖铁面前,望着雪地里的那具尸体,眉峰簇起,“怎弄成了这样?”
肖铁返身回望那具尸体,“都怪卑职大意。这户人家的一老者一妇身手了得,老者还是个术士,油灯打翻,导致火起,胡政也被灭口,还烧伤了,那一老者一妇后来在一眨眼凭空消失。”
夜苏尘蹲下,伸手探那具尸体的鼻端处,“死了。”
话音一落,二杀风情万种地出院门来,见夜苏尘与瑶月微微一怔,后神情自若地将掌中的一圆形薄片笑着呈给肖铁,“大人,在屋里搜得这个东西。”
那东西薄薄的,有些软度,直径有盏口那般大小,神奇的是,会发光。夜苏尘起身,盯着二杀手中的薄片眉心紧锁,“这东西……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那是什么呀?瑶月目光不能斜,好奇极了。“是有点意思!”
肖铁接过,凑近仔细地看起来,陡然将薄片抛向空,那薄片随寒风飘动,看起来更加的耀眼。肖铁错愕地道:“这东西,令卑职想起五年前的苏尘县一案!”
苏尘县一案那是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也导致父王处处提防自己,更不得不把自己流放到寒幽关。夜苏尘伸手接住薄片,正反面看看,迟疑不决地道:“这好像是用一种在夜里会发光的材料粘连在绢之类的所制成的东西。”
肖铁接过话,“不错!储光材料,吸收储存照射到其表面的光线,光,在黑夜里释放出来。”
“五年前的苏尘县一案,本侯是失望招供。五年了,不会那般巧!”
夜苏尘苦苦一笑,眸中浅淡得毫无波澜,将薄片递给肖铁,点开瑶月的穴道,伸手强拽她手腕朝马大步走去。怎么牵扯出五年前的苏尘县一案了?瑶月目光怒横着夜苏尘,使劲抽了抽手,钳制住腕部的大手因她的抽动力道又大了些。肖铁望着夜苏尘高大的背影,攥紧掌心。失望,是对苏王失望吗?苏尘县一案本就诡异无比,夜苏尘这‘失望’两字用得最是恰当。一杀望眼肖铁,“大人,就这样放走瑶月?”
肖铁横眼一杀。一杀扯扯嘴角,“大人,瞧她的与关内侯的关系,已是很明显,并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单纯的诱饵。死的人是她的哥哥,不除去她,纵使大人这次能安然无恙,只怕以后她也不会放过大人。”
二杀饱满的红唇轻动,“大人,老大说得对,瑶月当杀!”
肖铁低斥,“都住嘴!”
一杀与二杀不甘垂首。出东街瑶月驱马停下,“夜苏尘,你这个小人,你说得好听,原来还是不放过我八哥哥,我要与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夜苏尘漠然望眼瑶月,便有一道冷意直达瑶月心房,她心悸住嘴,他依旧前行,“胡政不死,他永远活不安宁,只有他死,才能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