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样,当我睁开眼睛,便出现在了这里。”
方林如是讲道,听得凤玉瞠目结舌。 “事态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我们竟丝毫不觉!”
“只会更严重,你们的处境很危险……你真不是叛徒?”
方林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尽管他知道,这种问话现在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然不是!”
凤玉摇头,没好气道,“我若是叛徒,何必跟你多说,以你现在的状态,便是稚童都能要了你的命,何必将妖髓凝膏带给你,你难道不知这玩意儿有多贵?”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套话,假意如此?”
“那现在已经你表明了一切,我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死了。”
凤玉沉着脸,一把抄起饭菜,夹一块肉,送到方林口中,“噎死你!”
“一块肉怕是噎不死,再来一块。”
方林乐了,随即拱了拱手,道:“你也莫要怪我多疑,实在江北的局势真的很可怕……其实方才见你神情,我便大体安心了,只是无法完全肯定,只能出此下策,试探一番。”
“你倒是不怕我方才直接一剑要了你的小命。”
凤玉啐道。 “不会,似你这般年纪,已经不是冲动的小女孩了。”
方林笑着摇头,“况且,身为青衣,你若是连先拷问清楚都不懂,直接下死手,那就太不合格了,而从你先将衙役们支走来看,显然,你行事还是谨慎的。”
“你先说清楚,我是哪般年纪?”
凤玉微笑,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最是美丽迷人的年纪。”
方林嘿笑。 “呵。”
凤玉冷哼一声,脸上带着玩味,“我不知你之前是何相貌,但就现在这副尊容,便莫要不正经了。”
说着,她将妖髓凝膏扔给了方林,“先抹上吧,妖髓凝膏也不是万能的,再不赶紧抹,你的脸可不一定能恢复如初。”
方林一听,大惊失色,饭也不吃了,赶紧抹了起来。 “这般重视,看起来,皮相似乎不错?”
凤玉轻笑。 确认对方没有问题,方林心情大好,摆了摆手,恬不知耻道:“一般,不过是京都千万少女的梦而已。”
“你在京都很出名?”
凤玉好奇,“我记得,奉天司在京都比较隐晦,普通人不会知晓。”
方林摇头:“也不是很出名,就是干了几件事,让差不多所有京都百姓都知道了奉天司的存在。”
“……你一直都是这般说话?”
凤玉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忽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一个下级青衣,指挥使大人居然能将队长令给了你,足以证明你的能力。”
“而按你描述,洞庭府一案,几乎你是在主导……虽最终出了个小意外,但瑕不掩瑜,而收服四个超凡大妖,虽有公器私用之嫌,但……着实高明。”
说到最后,凤玉忍不住惊叹,“你竟是四个超凡大妖之主,倒是失敬了。”
“大可不必,他们四个眼下应该已然回万妖山了。”
方林摇头。 “万妖山……当真可怕,你若不说,我等竟无知无觉!”
说到万妖山,凤玉的面色变得郑重。 “当真一点异常都没有?”
方林表情凝重。 凤玉沉吟,面色愈发难看,最终摇头:“没有。”
“这就更可怕了。”
方林叹息,“这说明,至少你们的上一级的州分部,应该已经沦陷了,甚至省总部,亦很大可能沦陷了。”
关于奉天司分部,他也曾向范仲了解过情况。 抛开京都总部不谈,每个省,奉天司其实都有一个总部,然后下一级是每个州的分部,而州分部又统辖下一级的府分部。 而不管是州分部,还是府分部,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与京都总部沟通的权力的,须一层一层上报。 小事一般到了省总部也就解决了,只有真正的大事,才会由省总部汇总,一并向京都总部汇报,等待答复乃至援助。 这般层层分级,好处是方便管理,给京都总部省去了绝大部分麻烦,坏处则是,一旦哪个州分部出了问题,那么连带着下面的数个府分部,便都会失去控制。 而若是某个省总部出了问题,那便会出现江北这种情况。 明明问题很严重,而且已然长达数年,京都总部却丝毫不察,甚至总部每年派到各省巡查的人员,亦丝毫不察,若非老皇帝从厄陀那得了消息,也许真就只有等到这次洞庭府一案,才会知晓江北危局。 下面的分部则更惨,有问题的也就罢了,没问题的,若是省总部有心隐瞒,便如凤玉这般,哪怕周围分部全部背叛,都还不知情,一点异常都没有。 更甚至,哪怕分部人员都没问题,只一个负责人出了问题,都能出现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方林忽然一阵紧张,询问道:“凤玉,宁古府的分部,负责人是你吗?若不是,你是否能肯定他没有问题?”
凤玉闻言,身体一僵,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才摇头,涩声道:“我无法肯定。”
“你当知道,除了你这种特例,我奉天司青衣施行的是军队管理,等级森严,尤其是地方分部,尤其严格,以下犯上,不尊上令,乃是重罪。”
“而毕竟武者紧缺,我奉天司死伤率又居高不下,人手常年不够,州分部还好一些,大多数的府分部能有一名天级青衣已是极限,不可能再配一个天级副手。”
“好吧……所以,府分部负责人权力极大,还没有副手制约,可谓只手遮天。”
方林闻言,咋舌不已。 照这么说的话,问题不小啊…… 谁能保证,每个天级青衣都没有问题? 哪怕对朝廷的忠诚没有问题,但个人私欲呢? 欺压良善、争权夺利、贪污腐败、鱼肉乡里,这里面的问题,也不容小觑啊…… 所以,奉天司这柄利剑,当真是一柄双刃剑,师叔之前说得没错,若非大周如今这种局势,老皇帝恐怕不会这般扶持奉天司,甚至都不一定容得下这样一个奉天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