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开口百姓闭口百姓,你这贤王的面具,还真戴上瘾了?”
老皇帝冷哼道,只提了百姓,未谈其他,显然,一些腌臜事,他并非不知。 “若是能戴一辈子,谁能说儿臣不贤?”
周睿反问,心中愈发兴奋。 他没想到,话摊开来讲反而痛快,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老家伙神色和缓了不少。 “不过一首词,不过刚刚晋升地级的文气,你又比你三哥五哥强到哪里去?他们至少已经天级了。”
老皇帝又哼了一声,脸色愈发缓和了下来,“朕承认,你谋略过人,胆识亦不小,这次的侍郎案,让朕见到了你的手段,让朕……刮目相看,但你可知,眼下,大周朝要的不是谋略,而是拳头。”
“那些妖魔鬼怪不会与你讲谋略,它们只会跟你比拳头!”
说到这里,老皇帝顿了顿,忽地叹息一声,道:“老八,朕,没几年可活了。”
“朕,等不起了。”
“这次的事,朕就当不知,亦不会让老三老五知道,你今后,安生些吧……” “就当你真是那闲散的八贤王,一辈子这般逍遥下去,不好吗?”
这话其实已经相当于明说了,老八,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吧,老子没时间等你成长……所以,这老家伙自己是武圣,打心眼里其实还是瞧不上文人……原来今天不是我主动来找他,而是他早就在这等着我了…… 周睿心思电转,皱眉不已,他没想到,老皇帝武者至上的观念这般根深蒂固。 果然,年纪越大,思维就越是僵化,想要打破,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不是说几句慷慨陈词的话便行的。 周睿深知这一点,尝试着争取道:“谁说谋略和拳头不能两者兼具?”
“还是父皇您觉得,儿臣作了一首诗,便就此江郎才尽?”
“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会用事实向您证明!”
老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摇头:“不够……老八,非是朕心狠或者偏心,是你真的不够资格。”
“朕是一个父亲,但更是这大周朝的皇帝。”
“那父皇为何封我书院大学士一职?”
周睿眉头更皱,不甘道。 “书院大学士?”
周睿没想到的是,老皇帝闻言竟然一愣,说道,“这是对你那首诗的嘉奖,你不是喜好诗词么,平日便与那些大儒多走动走动,研究研究诗词,莫要再去多想其他心思。”
“……” 周睿无语了。 好家伙,彻底明着讲了! 真就是:你是文人,滚一边去的节奏! 周睿郁闷了,他原以为老皇帝这是给他一个起势的机会,原来恰恰相反,老皇帝的用意仅是让他没事多读书,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想到昨晚与儿子侃侃而谈,各种揣摩,说得好像老皇帝其实已经属意培养他了一样,周睿有些恼羞成怒。 再怎么样,不能在那小子面前丢脸! 哪怕这次真是自作多情了,他也要尝试着让事情变成歪打正着! 事实上,这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老皇帝的性子,这番话说出来之后,若是没有奇迹发生,他周睿便是彻底起势无望了,可是,皇帝又如何? 他是人不是神,亦有棋差一着的时候! 这书院大学士一职,反倒是老皇帝无意间送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一个逆转的机会! “父皇,儿臣若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大周境内所有入品级的文人数量翻倍,您会不会改变主意?”
周睿缓缓站起身,认真道。 “儿臣若是能够在半年内作出十首增国运的千古诗词,您会不会改变主意?”
“入品级的文人数量翻倍?”
老皇帝闻言,虎目圆瞪,喝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然知道。”
周睿点头。 “那你可知,欺君是何等大罪?”
“亦知。”
周睿再度点头。 “那就说下去!如何让入品级的文人数量翻倍?”
老皇帝急切道。 大周境内,妖魔鬼怪日渐猖獗,朝廷可用之人捉襟见肘,各省各州府都陷入了困境,每日各地上报的奏疏如雪花般纷沓而至,弄得他可谓焦头烂额。 纵是武圣,也吃不消如此心力交瘁! 是以,入品级的文人数量翻倍,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父皇,您还没有回答儿臣的问题。”
周睿摇头。 “少废话,朝廷大事不是你用来讲条件的筹码,给朕快点说!”
老皇帝怒道,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莫要装模作样,难道你不明白,若是真能做到这两点,又何需朕改变主意,老三老五,乃至老九老十三,所有亲王皇子,谁能撼动你?”
“有父皇您这话,儿臣便放心了。”
周睿闻言,终于露出了笑容。 正如老皇帝所言,他其实不需要老皇帝改变什么,只要他不刻意反对,不非得坚持传武不传文,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当然了,他心里还有一句没说,这老东西如果真那般顽固,让自己的辛苦谋划最终作了老三或者老五的嫁衣,那么等日后人王起来,帮人王颠覆了这大周朝又如何! 他也不是非得做皇帝,做太上皇也一样。 “回父皇,让入品级的文人数量翻倍,还得从您封我的书院大学士一职说起。”
心里终于有了底,周睿自然不必再拿腔作势,直言道,“父皇,恕儿臣直言,我大周朝的教育,说句实话,可谓误人子弟,误国殃民。”
“说下去。”
老皇帝不置可否。 随后,周睿便将昨晚与方林有关教育的对话再度叙述了一遍,因为老皇帝不像方林有那个基础,许多东西不言自明,所以在老皇帝面前,他说得更加细致。 这一说,便是足足两个时辰,周睿将昨夜彻夜未眠所敲定的方案,和盘托出。 不仅将前世的教育模式成体系地搬了过来,更结合大周目前的危急态势加以改良,最终给出了一个全新的,且相对激进的教育制度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