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往登极乐,众僧未见悲伤,只是诵经的声音突然变大了。法师为知客僧超度亡灵。一会,又来到首领的身边,说:“施主,即将陷入轮回,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首领知道自己快死了,支撑着想要坐起来,但还是无力倒下:“我早已做好了为我们的事业牺牲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死在寺庙里,这是对我的侮辱。”
法师:“愿施主导归正见,破迷启悟,往生善道净土。”
首领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从来不迷茫,我们做的就是善事,我没有错误的,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是在斗争,不是杀人。为了我的祖国变得更好而斗争,这是我的理想,我的一生都在为此奋斗,我无愧于自己的内心,我是清白的。也罢,死在那都是死,只要无愧于心就好......”终究归于沉寂。法师一探他的脉搏,已经死了。合十念到:“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如是因如是果,众生由其不达一真法界,只识一切法之相,故有分别执着之病,来路无可忏悔,去路回向苦恨。愿你安息。”
僧侣们为死去之人超度。信众为知客僧的去世低声抽泣。方成和华哥也黯然神伤。超度结束,法师让僧人抬着首领的尸体来到寺门外,放在士兵的面前,说:“生者已逝,请各位节哀!”士兵们骚动起来,两个女兵扑倒首领的尸体上痛哭,其他士兵指责法师,喊到:“他们根本就没给首领好好治。”
“就是他们害死首领的”“你们这些杀人凶手”,还有的说:“我们有枪,怕他们干嘛。”
“杀了老虎,杀进寺庙。”
.......没了首领,这群人成了乌合之众。队形散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嗡嗡”乱叫,但谁也不敢第一个冲上去。那个女兵看无人行动,冲到法师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到:“你这个老不死的和尚,就是你害死了我们的领路人,你还敢挡在我们前面......”还待要说,白虎长啸一声,冲到法师身前,把她吓得退了回去。有人喊到:“把老虎打死。”
几个拿着枪的士兵正要举枪瞄准,附近排山倒海一般响起了阵阵虎啸,从山林中跃出了数只老虎,黄发黑纹,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包围住了士兵的队伍,迅捷的来回踱步,口中发出低吼、长啸,相互呼应,宛如一只秩序森然的队伍,以那只白虎为首,严阵以待。这群人彻底被吓破了胆,围住寺庙的士兵听到老虎的动静,早就跑了。被包围住的士兵,有的跪在地上,喃喃念起了经文;有的在最外层,直接面对老虎森森的白牙,抖的身若筛糠;有几个被吓得双腿支撑不住身体,干脆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外面的都想要往里挤,离老虎远一点,以为安全。队伍越缩越小。没人敢说话,只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法师喝住老虎,对士兵们说:“各位施主,今日事已至此,众位就此散去吧,别再纠缠。你们的首领人死不能复生,各位把他好好安葬。另有句话送给诸位,天理昭昭循环,命皆为因果,运皆为善恶,轮回报应皆是缘法,望诸位结善去恶,脱恨离苦。”
手一挥,众虎让出一条路来。这帮乌合之众见到有生路,如同丧家之犬、离弦之箭一般,缩委琐遁,落荒而逃。只有几个跪地祈祷的士兵,留着泪说:“我们也不想打仗,只是没有办法,但愿我们手中枪里的子弹打进人身体的时候不会让他们丧命。法师说:“去吧。”
几人躬身合十退走了。只留下他们首领的尸体孤零零躺在地上。法师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林中消失,轻叹一声,叫僧人把尸体抬回寺内。众虎也回归山林。到得寺中,布置法事,安葬遗体。在寺后起了两冢,一藏知客僧,一藏首领。坟前,知客僧的墓碑上写着“辛帕功寺 真定圆觉法师......”碑文简略记述了知客僧保护信众,护佑寺庙,捍法卫道的事迹。写到首领的墓碑难住了,谁也不知道他姓氏名谁,何方人士。这时,那个穿绿军装的小孩,怯生生的站出来说:“他们是‘布特’的人。”
刻碑的师傅就在墓碑上刻了“布特”两字,下葬。葬礼完毕。沙纳达法师把穿绿军装的一大一小两人叫到佛殿内坐下。问道:“你们也是布特的人吧,他们来这儿找的就是你们吧?”
那个年近三十的男子低头忏悔似的说:“法师,不能瞒您,我们以前确实是布特的人,他们确实是在找我们。寺庙为保护我们失去了一位师傅,这都是我们的错。”
法师:“生死之事,个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终究是我师弟证道之时已到。施主不必自责。”
那男子说:“法师,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实在有难处才躲到这里来的。因为布特的人要杀他。”
用手一指男孩“我为了保护这孩子,才在丛林里逃避。我们一村村,一处处的躲避追杀,已经七年了,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们,今日要不是法师神威驱散了他们,我们俩难逃他们的毒手。”
说罢,带着男孩,连连向法师叩头。法师扶住他们:“护佑苍生,乃佛命所在,施主且坐。”
两人重新坐下,男子说:“我叫昂格拉,二十几年前,我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家里有四口人,父亲、母亲、姐姐和我,我父亲是城里的中学教师。那一年,布特的队伍打进了我们的城市,他们说他们的队伍是劫富济贫的,只是打击为富不仁的有钱人,让我们不要害怕,还让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干,刚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审判了好些权贵。谁知过了一段时间,打击开始扩大,僧人和有知识的人也成为打击对象,并且颁布了许多严格规定,手段也越来越残忍,他们烧了书籍和庙宇,把僧人和所有戴眼镜的人全都抓起来或是杀死,声称是敌对分子,把婴幼儿从母亲的怀中抢走,抓住婴孩的双腿直接抡在树上摔死,还笑着说自己又解决了一个未来的敌人。我的父亲为了保命,加入了他们,为他们写文章,我们家躲过了打击。但是后来,我的姐姐爱上了一个布特的军官,这在当时是绝不允许的,于是他们把我的姐姐和父母抓进了监狱。他们没把我抓进监狱,可能是看我还小,能够改造,让我加入了他们的训练营,训练我成为他们的一员。让我和其他小孩种地劳作,暴雨时举着枪在半人深的水坑里站着,还给我们上课,经常挨饿或者被鞭打,身边的许多小孩忍受不了都死了。我心里想着爸爸、妈妈和姐姐,想着不能死,将来还会见到他们的,死了,就见不到了,才活下来了。好多年后,我才知道,他们为了节省宝贵的子弹,用带刺的棍棒打进了我姐姐和父母的脑袋,他们都死了。我姐姐才十七岁啊!”
说到这,男人哭的像个孩子。